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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湛手上动作没停,伤口和那片翅膀离得近,于是他的视线刚好落在那片刺青上。能这样以旁观者视角去看后背这片刺青的感觉多少有些奇妙,以往几百个日日夜夜,他都几乎感受不到它的存在,或者说,刻意不去感受它的存在。许盛没等到回应。邵湛用棉签沾了药水,许盛背对着他,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最后只听到一句:“别乱动。”距离月考还有一周多。许盛没多在纹身这件事上多做纠结,他也没功夫去纠结,上完药之后他被扔过来的教辅材料给砸晕了。许盛坐在床上,他现在这个位置正好对着书桌侧面,侧面留着约莫一臂宽的书桌长度,他咬着笔帽,被迫翻开一页。邵湛坐在他对面,在他寝室里写试卷,一成不变的坐姿,只有在扫题时偶尔会停顿一会儿,然后勾着笔在草稿纸上进行演算,即便是这样还能分心警告他:“认真审题。”许盛很想现在就在手机上搜,临江六中退学手续,或者转学也行。别人上学的任务就只有学习,他却要思考每天要怎么活下去,这活得也太艰难了点。邵湛这几本题册不是随手拿的,许盛翻开就看到红笔标注,红色字迹在一行公式上划了一道,边上写着一个笔锋凌厉的字,透过那字仿佛都能联想到写字的人冷漠的口吻:背。月考范围不大,邵湛勾划好重点,压了几道必考题。如果是七班任何一个人坐在这里,看着这些重点和邵湛压的题,肯定心下一目了然,恍然大悟,茅塞顿开,感觉这次月考能往前冲刺五十名!“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然而许盛和他们都不一样,半晌,许盛拿着那本高二题册,认了现在这个状况,叹口气问,“有高一的教材吗。”邵湛:“……”许盛对自己的认知十分准确:“我先补基础。”邵湛笔下的答案写到一半,一时间忘了该舍哪个。他本以为就那么点东西只要划完重点,再把必考题多推几遍,应该没什么问题。他问出一句连孟国伟都很想知道的问题:“你中考怎么考的。”提到中考,许盛难得没有回嘴,反而怔了怔。记忆一下被拉回很远。许盛抿紧唇,眼前那本高二练习册上的字逐渐变得模糊,恍然间他仿佛看到自己手上拿的是一本熟悉的。那叠卷子几乎被他翻烂了,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公式推导和错题演算,然而再一晃,幻觉般的字陡然消失,横在他面前的是一只细长的手。邵湛手里勾着笔,笔尖在他手里拿着的那本题册上方轻点了一下,说:“拿过来。”“哪里不会。”不知道是不是许盛的错觉,少年说话明明还是那个语调,听起来却是没有那么冷了。许盛指指第一道重点题。这道题除了高二新学的知识点以外,确实还结合了高一所学的公式定理,是一道综合题型。邵湛从边上抽出一张演算纸,叠在题册上,然后把高一定理写下来:“我推一遍,你看着。”他说着,在纸上画出坐标轴。“函数在数学上的定义,是给定一个非空的数集A,”邵湛在坐标轴上边上写了一个A,“对A施加对应法则f,记作f(A)。”邵湛从基础开始讲起。许盛以为邵湛讲题会像他这个人一样,根本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这幅不近人情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给人好好讲题的性格。然而出乎意料的,邵湛讲题思路明确,没有一句废话,甚至讲完一个要点之后还会停下来问他:“懂了么。”许盛其实是懂了,但他这个人面对学习是真缺乏热情,即使邵湛讲的他都听进去了,依旧处在没个正行的状态里,不落下任何能暂时从学习状态脱离出来的机会。他一只手撑着下巴,邵湛这张天然带着压迫感的冰山脸此刻显现出几分散漫,许盛微微俯身,语调拖长了问:“老师,我要是说没懂,你还能再讲一遍吗。”这句老师喊得意味不明。说许盛是妇女之友这个形容其实并不确切,他这个人只要不正经起来,很容易给人造成某种错觉,比如此时此刻就很像心不在焉、还试图撩拨家教老师的坏学生。“懂了就自己做一遍。”邵湛没理他,又冷声说:“看题,别看我。”“你不看我,”许盛勾着笔说,“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只要能不谈学习,许盛什么鬼话都能扯得出来。“你这样冷着脸,学习效率会打折扣……是不是得照顾一下学生的心情。”“或者我们聊点别的,”许盛又说,“没有对象,那喜欢的人呢。”窗外蝉鸣声渐弱,临近熄灯点,寝室楼楼道内异常安静,邵湛捏着笔,冷着脸没说话,抬眼看他只对上一双略微带着点笑意的眼睛。邵湛有一瞬间晃神。就在这时,时间刚好跳到十点熄灯时间,整栋楼陡然间陷入黑暗。许盛心说都熄灯了,这补习时间也该结束了吧,他摸着黑、伸手想把题册合上,然而熄灯后室内实在是暗,一时间没能适应,眼前什么都看不清,直接抓到了邵湛的手。明明是自己的手,却好像拥有和他截然不同的温度。直到一片黑暗间,一把低冷的声音问:“摸够了吗。”许盛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触电般地把手缩回去。第二十三章许盛被迫徜徉在题海里的苦难日子,这才刚开了个头。逼一个自高中入学之后就再也没有听过课的学渣面对一道又一道的看都看不明白的题,背各科知识点,还得抽时间练字。许盛寝室书桌上从来都空空荡荡,除了写检讨用的A4纸以外,不放任何和学习有关的东西。现在教辅材料越堆越高,几乎快占满半张桌子。最上面那本是邵湛的笔记。是学校贴吧里无数人梦寐以求,想看一眼的学神笔记。熄灯后,邵湛走之前把高一笔记递给他:“每节课的板书和要点都在上面,还有哪里不懂就自己看。”许盛接过笔记,随手翻几页,跟翻漫画似的。这种随手记上去的东西跟正式考试的时候写的字不一样,邵湛笔记上的字迹并没有许盛当初随意瞥过一眼的摸底考考卷那么规整,笔锋依旧刚劲、字迹却略显潦草,带着几分平时窥探不到的张扬。许盛:“哪儿都不懂怎么办。”邵湛看着他,嘴里吐出来的话跟他这个人一样冷:“九年制义务教育,建议回去再教育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