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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得到,谢居安孤身前来,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架势,现在竟然抛下姜雪宁,自己逃跑?可以说所有人都没准备。甚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若是要跑,一开始又何必如此涉险?但总归人跑了,倘若不赶紧将人抓回来,回头教首发怒追责,谁也担不起责任。是以下头这些人根本顾不得多想,赶紧调动起人手,大半出墙去追,还有不少顺着北墙寻找,原本守在跨院那间屋子前的人就少了。谢危听着追他那些人都渐渐远离,略略一算,便屏息从北墙翻入。这一来,正好是屋舍正前方。留下来看守姜雪宁的教众就没剩下几个,且谁也不把屋里的姜雪宁当回事儿,男子身强力壮能跑,一介弱质女流让她两只手只怕也跑不出去,是以有些松懈分神,有两个还在纳闷谢危忽然逃走的事儿。谢危提着的刀,也就是这时候落到他们后颈的。扑通两声,人就已经倒地。先被杀的那人长流着鲜血,费劲地转过头来,才看见是谢危,顿时睁大了恐惧的双眼。然而伤口的血又如何能捂住?半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便倒在了地上。其余几个人更是直接惊呆了――不是说向北面逃走了吗?这怎么又回来了!有反应快的已经瞬间想到了是声东击西之法,故意调虎离山,转头再杀个回马枪来救屋里的女人。然而毕竟迟了。与他们相斗,谢危到底是占优的,腰腹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伤势,虽然仍旧对他的行动造成了一些制约,可他动手杀人实在干净利落,直奔要害,根本没等他们把动静闹太大就已经结果了他们性命。房门上挂着的锁,先前已经被打开。谢危一身雪白衣袍上沾的全是血,径直将门踹了开,快步入内。姜雪宁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却顾不得解释,拉上她便朝外面走。此时远去追他的教众未回,附近看守的教众还未明白情况,只要能带着姜雪宁翻过方才他翻过的那道距离最近的北墙,便算跑出去一半。谢居安面容沉静,脚下却不慢。然而就在他紧握着姜雪宁的手,一脚跨出院门时,一柄雪亮长剑锋锐的剑尖赫然出现,恰恰挡住他去路。但凡他再上前半步,这剑尖便将刺破他眉心!姜雪宁手心都冒了汗,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顺着剑尖抬头看去,便看清持着剑的,乃是一名面容冷肃的道童。而在这道童身后,天教一行教众已经打着火把,围在跨院前。万休子缓缓从人群那头走过来。谢危看向他。万休子负手停步,扫了谢危一眼,又看向他身后的姜雪宁,目光在姜雪宁那留下了些许暧昧红痕的嘴唇上一停,又落在他二人紧紧交握的手掌上,说不清是嘲还是怜地冷冷一笑:“我就知道,你谢居安从来有主意,绝非束手就擒之人,早对你起了防备之心。今夜你若不动上一动,我反倒会睡不安稳!倒是小夫妻情深义重,果然是放在了心尖上,竟没大难临头各自飞!”姜雪宁听见这句,忽然间想起的却是谢危先前那一句“演出好戏”,虽然不知他究竟是何计划,有何目的,可冥冥中竟似明白了一些。当下心念一转,竟道:“什么小夫妻,老妖道勿要胡言毁人清誉!”话虽如此说,目光却做得心虚闪烁。万休子见她这般,岂能真信她与谢危之间清清白白呢?越不敢认越有鬼。他心里有数,却不稀得搭理这无足轻重的小丫头片子,只看向谢危道:“声东击西,调虎离山,是条好计。只可惜,你的智谋有大半都是我教的,这点伎俩也想瞒过我,真当本座老眼昏花?”谢危似乎自知事败,轻轻松手将原本握着的刀掷在了地上,一副听任处置的架势,却平淡道:“若非伤势不曾痊愈,举动较寻常稍慢,纵然你能识破我计谋,只怕也未及反应。等你带着人来时,我早逃了出去。计谋固然紧要,时机也万不能缺罢了,端看怎么用,何时用,谁来用。此次是我棋差一招,只不过倘不做如此尝试,心里到底不甘。”这话说得入情入理。眨眼沦为阶下囚,还要为他卖命,岂是谢危之所为?非得要他试过不行,方才能老实。万休子闻言非但不怒,反倒大笑:“如今天教势盛,叫你重新辅佐我,也不算委屈你!只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善茬儿――”他面容陡地一冷。先才说得客气,今夜出了这样的岔子,却是半点也不会松懈,只厉声呵斥左右:“来人,将他们关去凌虚阁,日夜看管,便飞出去一只苍蝇,我都要你们的脑袋!”“是!”教众被早被今夜这一出岔子惊出一身冷汗,还好关键时刻,教首听闻情况后立刻识破谢危计谋,才免使人逃脱。此刻他们早将精神绷紧,唯恐落罪,战战兢兢齐声回应。这一来对谢危、姜雪宁二人更没什么好脸色。很快,他们就被押出了跨院,关进了庄内中心一座小楼的二层。上下左右前后,看守之人密不透风。姜雪宁被人推搡着入内,从上往下一望,心里不由一叹:这回可算是插翅难逃了!楼上这屋也不大。但比起之前关押她的地方,倒是精致了几分。有桌椅床榻浴桶屏风……押他们进来的人狠狠训斥了他们几句,这才关上门退出去。门外再次重重上锁。姜雪宁可没把那训斥当一回事儿,只看了这屋里唯一的床榻一眼,没忍住又暗暗问候起万休子他八辈祖宗。谢危却镇定得很。方才一番逃脱计划的失败,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沾了血的外袍被他脱下。于是便露出了那用革带束紧的腰,挺直的脊背到脖颈,比起穿着宽松外袍时的俊逸淡泊,更显出几分挺拔清冷。姜雪宁终于有机会问出自己的疑惑了:“你究竟是什么打算?”谢危淡淡道:“万休子是多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