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我朝你笑
崇应彪人还懵着，他没跟任何人说过自己和姬考的关系，再怎么心中悸动也只是他自己的事，他都没觉得他和姬考是情侣关系，姬发是从哪里知道的？ 眼瞅着姬发走到跟前了，崇应彪才问出口，“谁和你说的？” 一句话堵得姬发两眼一黑，差点栽进殷郊怀里。 还能是谁，只能是他的好哥哥，姬考啊。 崇应彪刚被叫出去没多久，姬发就看到他哥也给他发了消息，叫他去校门口。他心里正觉得奇怪呢，去了也藏不住心思，没跟姬考说上两句就别别扭扭地问了。姬考在给他拿东西，闻言手上动作一顿，脸上神情倒没什么波动，“我和小彪吗？” “算是在一起了吧，不过哥哥还没真把人追到手。” “就当帮哥哥一个忙，你平时在学校里如果能和小彪好好相处的话就最好不过了，他不是坏孩子，”姬考说起崇应彪脸上带了点笑意，“只是不善表达，我觉得你们其实可以成为好朋友的。” 在姬考说出“在一起”三个字的时候，姬发就彻底绷不住了，整个人麻木地听完姬考剩余的话，浑身僵硬地走回教室，撞见刚出门的殷郊，眼底泛起泪花，“殷郊，我家，要完了……” 殷郊被他吓了一跳，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最后憋出一句：“姬发，你节哀。” 姬发抬手照他肩膀来了一巴掌，“不是这个……” 两人走到拐角，姬发才絮絮叨叨，有些神志不清地说起来，“我太蠢了，我单知道崇应彪是个祸害，没想到他这么能给人灌迷魂汤，我哥第一次送他的时候我就该有所警惕……” “不善表达，哈哈，”姬发拉着殷郊，手指在他跟前晃，“他天天阴阳怪气，明着怼了多少人，我数都不敢数，脾气上来了连他们北崇的都不放过，你看看苏全孝被他磋磨成什么样了，人孩子眼睛都没光了！” 事情到最后就演变成了任课老师进门的一瞬间，姬发和崇应彪正好扭打在一起，随即就被扭送到办公室，班主任当着他俩的面给姬考打了电话。 姬考来的时候，俩人都没好意思看他，垂着眼盯地板。姬考还是老样子，站他俩中间，听班主任苦口婆心地说起高三任务有多重，就这样打打闹闹下去就算成绩再好肯定也会受影响。说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姬考全都点头应下，这才等到他松口放人回去，领着俩人到门口，姬考握了握崇应彪的手示意他先等等，便拉着姬发去了墙角。 “哥……”姬发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哥，毕竟一个小时前他可是答应得好好的，尽量不和崇应彪起冲突，结果回去就把人给打了。 姬考把他的校服外套翘起的一角扯正，“怪我，我原本是想等事情有着落之后，再慢慢地想办法告诉你们，是我草率了。” “虽然现在我还没和他真的在一起，未来也不一定能长久，但是我真的很喜欢他，姬发，崇应彪很好，只是他把自己藏起来了，哥哥想把他拉出来，你给哥哥一点时间好不好？” “……”姬发嘴巴一撇，眼泪汪汪地看着姬考，“我知道了哥，我以后不这样了。” 把人哄着愿意回教室了，姬考才转身去找还在等他的崇应彪。 崇应彪就蹲在离办公室不远的角落里，拽着一旁的龟背竹数纹路，姬考要是再不来，他估计能把这一大片叶子给揉碎了。见人来了，他一下就站起身，手在裤腿上来回蹭着。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双双开口：“对不起。” 听到姬考给自己道歉，崇应彪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不是，你，你哪有错啊？” “是我，我跟姬发，我跟他可能就是气场不和，所以……” “我的问题，”姬考拉着崇应彪的手，轻轻摇了摇头，“他今天来了问我和你怎么回事，我担心如果他在我这儿没问出来，估计就得继续去问你，他自己也会因为这事焦心，我也不想骗他，怕你知道了会难过，就和他说我们差不多算是在一起了。” “当然我知道我们没有在一起，我没有任何默认你是我的所有物的意思……” 姬考解释着，语速都难得一见地快了起来，有点不太敢看他，但说着说着声音又变得缓和，目光重新望进崇应彪的眼底，纤长的眼睫轻轻晃了一下，“或许是因为我太想让这句话成真了。”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安静下来，崇应彪那张脸迅速地红了，勾了下嘴角想笑，想忍没忍住，只能抬手把嘴捂住。姬考说完就把头又垂下去了，没看见人在偷着乐，他握着崇应彪手的掌心都在发烫，“我没想给你压力，也觉得你现在高三不需要考虑这些问题，你好好地生活、学习，去做你想做的，就好了。” “小彪，我希望你开心。” 崇应彪原本以为今天被殷寿糊弄了那么一通，今晚肯定睡不了个好觉，结果半路杀出来个姬发，最后又是姬考，他睡着的时候嘴角都是带笑的。 姬考后来还和他说如果他愿意的话，就当他在追他，等毕业了再考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崇应彪被他哄得脑子发晕，立马就点头答应了，整个人那叫一个如沐春风。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他人变“柔和”了。 周测排名被姬发超了，姬发跟他炫耀，崇应彪：恭喜啊！记得保持。 苏全孝半夜不睡觉跑到窗边看月亮，想家想得偷偷哭，崇应彪：睡吧，梦里你全家都在，真的。 殷郊和姬发在他身边腻腻歪歪，悄悄话跟说不完一样，崇应彪：感情真好，我都替你俩高兴。 姜文焕和鄂顺甚至还能时不时收到崇应彪给的吃食，完全拒绝不了，崇应彪：这好吃，又没拆封，我又不能下毒，也没过期，给你俩吃就拿着吃，哪儿那么多话啊。 崇应彪是真的觉得自己变温和了，他现在冲人笑都是真心的笑，没跟之前一样笑完就要整人，全世界都找不出一个比他心情更愉悦的人了。 日子按部就班地过，他每天吃饭、睡觉、学习，偶尔能见见姬考，有的时候题做不完还会带去姬考那边做，很平淡的幸福。无论是他父亲还是殷寿都没再出现过，仿佛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已经因为他们互相牵制着对方，也就难以再对崇应彪造成任何影响。 临近月末，崇应彪饭卡里的钱吃得差不多了，他跑去自助银行那儿打算取点现金拿去学校的窗口充点进去，不去不知道，去了才发现，崇侯虎那边没再给他转账了。以往还会让人按时往他账户里打一笔生活费，不算多，但日常开销还是能满足的。 想断掉他的经济来源逼他答应那些要求？崇应彪取出这张卡，从卡包里拿出另一张他并不常用的卡。 他其实一直都很想问问崇侯虎，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才会觉得崇应彪这个人就是离不开崇家？ 另一张卡里都是他之前打拳捞来的钱，数额不算小，虽说还不足以让他大富大贵，但满足他的衣食住行是没有问题的。他崇应彪又不是傻子，从来就没想过这辈子要靠着崇家生活。 崇应彪非常迅速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没联系任何人，就当无事发生。他只是心情不太好。 这是姬考看出来的。 放周末了，姬考照例来接他，连带着其他几人一起接走了，为了把人都接上，他还专门换了辆车。一群十七八岁的小孩儿在车上笑笑闹闹，崇应彪坐在副驾驶，瞟了眼内后视镜，没说什么，默默帮姬考盯着路况。 “今天不太开心？”姬考偏头看了看他。 崇应彪觉得真的很神奇，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姬考却还是能看出来，“你怎么知道？” “你之前上我车，”姬考转了把方向盘，将车驶进另一条道路，“看到我都会笑，还有印象吗？” 他摇头，笑没笑这件事他其实真的不太有印象了，不过他每次见到姬考，心情确实会变得更好，今天的确也是没有以往高兴。毕竟父亲不愿意再抚养自己这件事对于任何人来说，并不是件说无所谓就能毫不在乎的事。 “我……”崇应彪差点就想如实告诉姬考了，但他突然就反应过来，说了这件事势必要将上次隐瞒的细节也和盘托出，很有可能连殷寿的事也得拿出来说。崇应彪不想给他徒增烦恼。 “这周周测考得没有上次好，有点不满意。”他扯了扯嘴角。 “是吗？”姬考又看向他，目光柔和，“我总觉得你说考得不好也是很好的成绩。” “不开心的话，就换我朝你笑好不好？” 崇应彪看着眉眼弯弯，脸上显出一对浅浅酒窝的姬考，心口突然一松，那些横插其中，无处可诉的失意也一点点崩塌瓦解。 上天要将他从以往的亲缘中剥离，或许不是对他不仁慈，而是早已将更好的家人赐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