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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碰了碰,仰头一口闷。“小兄弟够豪爽!哈哈!”不过一杯酒的功夫,严肃就跟袁凌宿舍里的工友聊开了。所以说,大事小事,都离不开酒事。大家都干着跟房子有关的活,自然离不开房子的话题。“你看我,我,三十啷当的人了,还他妈光棍一个,就盼着在这边多挣点钱,然,然后回老家盖上个,三层小楼房,再讨个老婆,生几个娃!”林哥喝得有点多,红光满面,“这,这辈子啊,就,就知足了!”“年级轻轻的,你就那么想回农村?咳……咳……城市里不好吗?”一直没怎么开口的一位大叔接过了话,“咳,咳……没出息……”“老张,你是不是病了?”袁凌见他脸色发白,不停的咳嗽。“我……没事……咳……喝酒喝猛了。”老张摆摆手。严肃第一次见到那样的手,比他常年做农活的老爸的手更枯瘦更多褶子,再看看那张同样饱经风霜的瘦削的脸,心里泛起一阵难过。林哥又喝了口酒,深深叹气道,“城市当然好,但房子那么贵,我三辈子都买不起啊!”“辛苦一下总是买得起的。”老张从枕头下掏出一张照片,“咳,给你们看看我儿子书扬的毕业照,今年刚从苏大毕业,现在,咳,在一家大公司实习呢,搞什么软件的,我也搞不清楚,反正他说现在很吃香。”说着说着,原本发白的脸上有了光彩。严肃拿过照片,跟袁凌一起凑头看,一个很年轻的男人穿着学士服,戴了副眼镜,很斯文的样子。严肃偷偷看了眼袁凌,发现他黑色的眸子里,闪过一瞬间的黯然。“我要趁还有点力气,多拼几年,咳咳咳,让书扬尽早在苏城买上房,有了房就安心了……”老张继续说。严肃没说话,低着头拿起杯子放到嘴边时,才发现杯子是空的。胳膊被轻轻捏了一下,他微微抬头,对上袁凌的目光,那目光像把毛绒绒的刷子,将他浑身上下都刷得舒服轻松起来。从袁凌宿舍出来时,雨仍然在下。苏城的秋雨就是这样,缠缠绵绵,没有尽头。“你骑电驴了吗?我送你回去吧,看你刚才喝了那么多,醉驾,危险。”袁凌看着严肃。“啧,最多是酒驾。”严肃朝外望了望昏暗灯光下也染上橙色的细雨,“电驴就放公司,我们散步回去。”都没带伞。雨水飘在因为喝酒而有些发烫的脸上,凉丝丝的,很惬意。路上没有车,也没有行人,只有路灯发出模糊的昏黄的光。因为挨得比较近,手背不时轻轻擦过,严肃不着痕迹的稍微走快了一些,然后没多久两人又重新肩并肩起来。本来挺烦人的秋雨,似乎也没那么令人讨厌了。继上次袁凌的偷拍照之后,王婷婷又再次带来了工地的最新动态。当时严肃正把一对前来看房的小情侣领进售楼处,热情招待他们坐下,准备去前台拿介绍手册。“哎,我刚看到工地那边围了好多人,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故……”王婷婷跟旁边的妹子小声的说。严肃伸过去的手悬在空中,半天没下一步动作。好久不见的那只兔子又猛的窜出来了,像箭一样嗖嗖嗖,这次小兔子长成了大兔子,撞得心脏疼得发颤。“威哥,”严肃拉住路过的李威,往小情侣方向指了指,“那对情侣交给你了,我肚子疼急着去厕所。”说完一溜烟消失在大门口。李威愣了愣,严肃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主动让客户?还有,厕所不是在售楼处里面么,往外跑是几个意思啊?一口气跑进施工现场,远远的就看到围起来的一群人。严肃深深吸了口气,再重重吐出,慢慢往人群方向走过去。站在人群外围再次深呼一口气,把心里那只大兔子拼命压了压,严肃用力拨开人群往里挤。人群中心,老张躺在地上,眼睛半睁半闭,腿上都是血,袁凌蹲在旁边,正跟一个工头模样的人说话,看样子是在讲述事故发生的经过。大兔子再次消失之后,严肃走到袁凌旁边,蹲下,手轻轻碰了碰他肩膀。袁凌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继续跟工头说话。其实事故没有传说的那么严重。老张在二楼过道运水泥,突然身子晃了晃,运水泥的独轮车翻到外面,老张没及时放手,跟着也摔出去。严肃伸手过去拽,但水泥车惯性太大,人也跟着出去了。他及时抓住了一根脚手架,没有摔下去。而老张不幸掉下去了,好在有严肃拽了一把的缓冲,头没着地,伤在了腿上。“老张,还能不能行?赶紧去医院看看去……”工头说。老张挣扎着坐起来,努力睁开眼睛,“我,我没事,腿上这点血,流一会就停了。”“这说的什么话?搞不好骨折了!”工头脸色不太好。“是啊,老张,还是去医院检查下比较放心。就算只是出血,也得包扎一下。”袁凌说,“我陪你去。”“医药费的事你先别cao心,我尽量想办法帮你报。”工头接着说。老张没再吭声,只低着头喘气。“我去叫车!”严肃站起来,往外面马路上跑。袁凌背起老张,跟着他走出去。三人上了出租,直奔距离最近的市附一院。挂急诊,排队缴费,拍片,拿药,办住院手续……两人配合默契的楼上楼下奔跑,最后终于把老张安置进了病房。高烧加长期贫血加左腿划伤外加骨折,老张此时正打着石膏挂着点滴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病床上。严肃看了他一会,然后转身跟袁凌小声的说,“给老张休息吧,我陪你去下面重新挂个号。”“挂号干嘛?”袁凌不解。严肃没说话,拉过袁凌染了点血渍的右胳膊,轻轻晃了晃。“……好吧,走。”右小臂划出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缝针时袁凌的眉头皱了下,很快就消失了。“以后这就是你见义勇为的见证了,跟你一辈子。”盯着袁凌手臂上密集的缝针,严肃心里叹了口气,凉凉的说。“那敢情好啊,时刻证明我的伟大。”袁凌笑着说。两人一直待到下午五点,老张终于打完了三瓶点滴,缓缓醒过来,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老张,你要不给你儿子打个电话,叫他过来?”严肃把手机掏出来,解开锁,递给老张,“医生说你至少要留院观察一晚,有个家属陪床比较好。”老张慢慢接过手机,一脸犹豫,“书扬他平时上班很忙的,晚上也要加班,这样会不会耽误他时间啊。”“你是他爸,你为他能买房受了伤,他来照顾一下,有问题?”严肃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