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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执住不放,他不放心由晟一人回去。赵由晟只得握住陈郁的手腕,从他手上拿走灯笼,他说:“你快进屋去,进去吧。”赵由晟转身走了,陈郁看着他,并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管家潘顺听到唤声,带着潘真走出来,陈郁让潘真去送由晟,需送他回到家再回来。陈郁并非不闻世事,他知道几天前官船干办的账本被上交到司理参军手中,存入司理院的库房,而今夜司理院就着火了。宗室间的事,外人不便问,而且阿剩也从没跟他提过。他很担心由晟和庄蝶他们,奚王那派的人真得是无法无天。赵由晟走的根本不是回家的路,潘真偷偷跟着,跟得挺困惑的,不想赵由晟早发现他,回头轻笑:“我要去瓦舍勾栏,你也要跟吗?”别看潘真是个大个头,人很淳朴,脸顿时有些红,杵在那不知怎办。赵由晟几不可闻的叹了声气,加快脚步离去,他得去仙酿楼,庄鲲他们必然还在等他。其实他不指望,能从赵几洲和范威一起喝酒这件事上,取得两人涉嫌放火司理院的证据。赵几洲是宗正赵不敏之子,无论是子是父,证实他们有罪行都是极为困难。因为证据需要上交到朝廷,呈在皇帝面前,证据务必极为有力,翔实,在地方上根本无人能治他们的罪。当赵由晟赶至仙酿楼,仙酿楼的酒客已大多散去,里边稀稀寥寥几人,赵由晟没费什么劲,就找到在二楼喝酒的庄鲲和庄蝶。他们挑的位置极佳,探头出窗就能窥见对面饮酒的赵几道等人。庄鲲抬头见赵由晟进来,说着反话:“这么快就送佳人回来了。”显然章义把他卖了,肯定说出他是遇到了陈郁。庄蝶挺兴奋地:“阿剩,你遇到小郁了吗?他怎样了,好久没见着他。”赵由晟回:“他很好。”这一句,听在庄鲲耳中,特温柔。“由晟,你走后,出现两个兵,进屋跟范威禀报着什么,看来是范威的兵。”庄鲲说正事,他实在搞不懂由晟怎么还有闲情去和陈郁诉旧情,“没多久,范威便就离开,我让吴杵跟踪他,果然只是回家去。”“几洲呢?”赵由晟辨认对面的人,里边没有几洲的身影。“他刚走,我让章义跟上,章义还没回来。这么晚了他还有什么阴谋阳谋的,肯定是回家睡觉。”赵庄鲲打了个哈欠,他也有点困了。赵庄蝶一只手托着腮帮,“嗯”地一声,他也赞同,他说:“几道他们还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我们也回去吧。”赵由晟问:“那两个兵长什么模样”“一个小个子,瘦似猴,只比端河多长两斤rou;另一个好辨认,长得高壯,光头戴顶竹帽,约莫二十五六,什么时候要到芦场抓人,我去指认。”赵庄鲲看得很仔细,他那个只比端河多长两斤rou的形容,挨了庄蝶一瞪。庄鲲付上酒钱,众人走出仙酿楼,街上几乎没有人影,这一夜对他们很漫长,也很疲惫。赵由晟回到家,院中灯火还亮着,章义在,赵父也还没睡,看来是在等他。章义显然将今晚的见闻告诉了赵父,赵父见儿子回来,也只叮嘱他早些去睡,事情明日再谈。赵由晟登上楼,脱去外袍,到盆架前用冷水洗脸,冷水让他稍微清醒些。他坐在书案前,用手指抚摸案上账本,账本上书着三字:朴王房。这是负责他们朴王房派的窦干办所做账本,六本真账本中的一本。这本账本给予赵由晟的焦虑感,远远胜于今晚司理院的火灾。从这本账本看,它详细记录采购货物的名称数量及价钱,但只记货物在海外的售价,而没记贵重货物在国内的售价。这看似不合理的情况,其实是有意为之,也是干办设的一道防范。这就需要一位经验非常丰富,熟悉各种货物买卖的海商来协助,来计算货物出售的价钱,以便知道收入的金额。唯有知道官船获利多少,才能知道宗正司官吏和干办贪污了多少。那应该是一位老纲首,他说话有分量,而且还要深得朝廷信任,更重要的是,他得心怀天下,是个正直忠义的人。这样的人实在很少,但泉州港正好有一位:陈端礼。赵由晟将账本收起,脱鞋登床,他很倦乏,但是辗转无法入睡。在快天亮的时候,他才睡下,他睡梦里看到黑夜燃烧的天际,还有暗街灯火下,紧张不安的陈郁。他忍不住想张开手臂抱住陈郁,将他庇护在怀里,紧紧抱住。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放心,谁敢动小鱼一片鱼鳞,阿剩会跟他们拼命的。☆、第43章第43章昨夜的火,使得司理院一片狼藉,院卒,仆役聚集在一起,清理焚烧倒塌的屋墙,院中劳作声一片。起居室就在一旁的颜司理,他正在屋中会客,他衣冠整洁,神色平静,全然不见昨夜从着火的司理院中逃出的狼狈样。颜司理让属下将一只细铁筒呈在来客面前,他道:“今早,院卒在院中拾得此物,里边还残留些油味,承节郎博洽多闻,以往可曾见过这样的物品?”陈端礼看向木匣中的细铁筒,它曾过火,器身被火烧黑,他不介意它脏,伸手将它拿起,仔细端详,还低头嗅闻筒中的气味。其实看它的第一眼,陈端礼就已经认出,他说:“这是猛火油,将油洒在干燥物品上,丁点火星,也能瞬时炽焰。此物出自大食国,往往经由海运,一贩再贩才至中国。”陈端礼熟悉这种东西,也亲眼见过海战中使用猛火油的可怕场景。陈端礼将细铁筒轻放回木匣,他说:“猛火油价贵且危险,即便在泉州港也不多见。”颜司理听得很仔细,他敛起袖子,挺直上身,胸有成竹那般,他致谢:“多谢相告,承节郎真是助下官良多!”他昨夜险些被烧烤,还是能十成熟的那种,这个仇他是记下了,他很清楚纵火者是哪边势力的人,而这只装过猛火油的细铁筒,应当能成为重要证据。宗正赵不敏前脚跟他索要官船账本不得,后脚就放火烧库房,幸在他早有提防,起火那夜,账本压在他的枕头下,没被烧毁。在库房着火前,颜司理提审过官船干办,已清楚这些账本是干办做的伪帐,但伪帐同样重要,是有力的舞弊证据。颜司理将陈端礼亲送出院门,再次道谢,昨夜司理院的火势很猛烈,多亏他率仆众赶来救火,使得大火没波及司理院的其他建筑。陈端礼只道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也确实如此,即使是普通民家着火,陈端礼见着也会去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