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
个遍,可哪个也不够解气。忽然之间,他站定在了原地,面上竟然又隐隐浮现出了一丝笑意。“你去告诉王管事,那个侍卫暂且关在牢里。至于晏春熙——打。但不要打得太狠,叫牢里拿九节鞭,每日里打个二十鞭子便够了,先给我打个几天。这两个人,谁也不许给我弄死,晏春熙若是被打得昏过去便灌参汤,快打得不成了再来禀我。”关隽臣这吩咐其实是有点难办的。九节鞭不比一般的鞭子,这东西阴狠,鞭尖儿那一截上带着一连串九个精巧的梅花型倒刺,没手艺的胡乱打,那一下子就带下来血呼啦一大片rou皮,面上难看不说,而且还没打个几下子人就废了。有手艺的老师傅打了却就不同,劲力抓稳了,“啪”一下打上去,让倒刺同时死死钻进皮rou,再靠手腕的巧力一抬,登时就是九块一样大小的碎rou从身上扯出来,这个钻心挖肺的疼劲儿,那就跟活凌迟也没多差多少。而且更妙的是,这样打上去再把血冲净了,皮rou上就留下九个小小的梅花孔,干干净净一点儿多余的撕扯都没有,二十鞭下去,梅花孔密密麻麻分布在脊背上,间隙都差不多,没重叠的、没打毁了的,这才叫把活儿做漂亮了。但是再有手艺的老师傅,想要把这活儿连着几天做好都有点犯难。但是给宁亲王做活儿,没有不漂亮的道理。宁王府大管事王谨之是个能干的,他知道整个宁王府都没这么厉害的师傅,当天便马不停蹄赶去了金陵巡抚衙门,征调了大牢内的刘姥姥。刘姥姥是个男人。姥姥是个称号,且不是个随便什么人都能叫的称号,只有大牢里最有经验、撬开过最多硬汉子嘴的刑官,才能称得上这姥姥二字。刘姥姥听了关隽臣的吩咐,沉吟片刻,第一句话便说:“九节鞭上的倒刺,要纯银的。”王谨之应了,这道理他懂,要是用寻常钢铁做倒刺,那沾了血必会生锈,晏春熙要是破伤风严重,难保不会死,若是晏春熙死了,他王谨之也就死了。“其二,牢里多生暖炉。”“是了,天寒地冻——牢里若无暖炉,犯人必死。”“但结实的冰也要随时备上。”“何意?”“冰块冷敷皮rou再打,便不会血崩。”刘姥姥面无表情,继续道:“参汤备上好的。即便如此,每日打满二十鞭,我只保这人五日内不死。”王谨之深以为然,他手一摆,恭声道:“姥姥请。”……入夜了,王谨之站在屏风外等关隽臣完事儿。五院里灯火通明,隔着屏风也隐隐约约看得到床榻上两个人纠缠的人影。程亦轩岁数还不到十七,正是身娇体柔的好年纪。想来是激战正酣,只听少年突然之间一声尖叫,那婉转的哭腔里也听不出是欢愉还是苦楚。王谨之面无表情站得笔直,只是右脚微乎其微地扳正了一下。“进来。”片刻之后,关隽臣的声音传了出来。王谨之进去便垂下了头,端端正正地看着面前的一方青砖:“见过王爷,谨之来回禀。”他人如其名,谨之慎之,但凡不该看的,他一丝余光也不会游弋。“今儿的二十鞭,打完了?”“打完了。请金陵刘姥姥做的活儿。”“请了刘姥姥,好啊……抬起头来,仔细说说。”关隽臣音调比往常拖得慢一些,好似颇为慵懒:“你知道本王爱听。”王谨之迟疑了一下,却把头俯得更低了一些,“谨之不敢。”“秉王爷,这晏春熙细皮嫩rou,实在是不禁打。刘姥姥才刚动了两鞭子人就晕了过去,淋了两盆冷水才醒过来。谨遵王爷吩咐,刘姥姥将他用冷水淋醒了再继续打。如此反复十来次,仅是二十鞭都打了三四个时辰。”“哭了吗?”“涕泪俱下。”“可说了什么?”“求王爷赐他一死。”“嗤”,关隽臣冷冷一笑:“那侍卫呢?”“仍关在另一间囚室,已吓得瘫了。”“你明儿分别叫他二人写供状,要详细。不识字便用说的,你记下来拿给我。”“是。如此,谨之便告退了。”“且慢。”关隽臣叫住王谨之,淡淡地道:“你不抬头,可是觉得程公子不中看?若当真如此,本王也颇觉无趣,这般看来,这五院倒大可换个主子了。”这一遭可实在突如其来,程亦轩更是一下子吓得音调都颤了起来:“王、王爷,轩儿可是哪里伺候得不妥,求王爷示下、求王爷恕罪。”“哪儿啊——是王管事见不得你。”关隽臣语气中有丝戏谑,可一双丹凤眼却是冷冷的:“不如你问问他?”王谨之仍然没有开口,他利落地撩起长袍跪在了地上,但一双眼睛却从始至终没有抬起来过,只是木然地看着地面上的青砖。耳边只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直到一对被赤金锁链紧紧缚在一起的秀美手腕,艰难地撑在那块青砖上。寒天腊月里地砖这样凉,他又被绑着,想必爬过来已极是辛苦,少年似乎已经哭了,哀求道:“王管事,轩儿求您了。”这个孩子什么都不懂,甚至也不知自己该求些什么,他身上不着片缕,王谨之若是抬头了,那才真是五院要易主。王谨之心里明镜一般,可却仍低眉敛目,仿佛铁了心充耳不闻,只是答非所问地道:“但凡是王爷的人,一生一世都是王爷的人。”“宁王府上上下下,衣食住行皆王爷所赐,王爷是主子,谨之是仆、程公子是仆、晏春熙是仆,我们这些人生时是王爷的人,死了在地府仍是王爷的人,生杀予夺、皆交付于王爷一人之手。”“王爷要谨之抬头,那便是要谨之这一对招子,若果真如此——谨之莫敢不从。”他说完这番话,重重地顿首在地。程亦轩听得懵懵懂懂。可关隽臣却已经起了身,他手里袍子一扔,堪堪覆在程亦轩光裸的身子上,对着王谨之淡淡一句:“你下去吧。”宁亲王的火儿不在程亦轩身上,也不在王谨之身上他要泻火、要敲打、要御下,上位者行事讳莫若深,若是全然听不懂他的意思便太愚笨,可若是听太懂又将惹祸上身。王谨之太明白天威难测的道理——于关隽臣来说,那道圣旨是天威。于宁府上下来说,这位喜怒不定、阴沉狠辣的主子是天威。他心疼程亦轩,甚至也心疼牢房里那个被打得死去活来、求饶求得嗓子都哑了的貌美少年,他们这些人,都一样、都是可怜人。……夜深了,关隽臣这次没宿在五院,而是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