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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出口便是皇恩,更何况小十四心中的确惦念母亲,只是碍于宫规,又鞭策着自己长大,所以才没应。御书房的灯一直燃到亥时,已经很晚了,几位大臣们跪安然后弯腰退出御书房,而寿宁宫的宫人已经候在御书房外等着了。雪太大,手里的宫灯摇摇晃晃,灯下雪絮飞乱狂舞,从御书房到宫门可有一段路,一路冻手冻足,几位大人一出来,阮安便让人把准备好的手炉捧上去。几位大人一一抬手:“烦劳阮安公公了。”阮安拘身:“诸位大人言重,都是应该的。”阮安又派身边的几个宫人特地掌灯,一路送到御书房的朱墙外,看着几位大人坐上软轿,阮安才转身回御书房。大臣们走了,御书房还点着灯。哪天不是点灯到半夜,说是尊贵的天子,其实宫里随便领出一个粗布宫奴来,哪怕最卑贱辛劳那等也比天子睡的早些。一晚上,阮安都静静守在门外,偶尔进去添灯添茶,做完后又出来。其间内务府的公公捧着牌子来了一次,只不过是老样子,先帝那会儿他当的就是个松快活儿,轮到当今陛下,自登基到现在后宫凋敝,如同空置。只不过好歹能做个样子出来,可最近他连门都进不去,他悄悄问阮安,阮安什么都不说只是摇头。每每来,又悻悻而归。太晚了,整座皇城寂静下来,耳边只剩雪夜啸啸的风声。刚提拔到御书房门前的小太监年纪轻,熬不过御书房堆的要埋头的折子,眼皮越来越往下放,天寒地冻,几片雪絮落到脖子里,顿时好几下颤。缩缩肩膀,强忍困意打哈欠,冷不丁一抬头撞上阮安大公公的视线,当下吓的魂飞魄散,战战兢兢就要跪下。可令人惊讶的是阮安大公公什么都没有说,目光小太监慌张而又稚嫩的脸庞上扫过,又淡淡转开,似乎并没打算斥责他们什么。阮安转身后,他身后的几个小太监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松出一口气。作者有话说:谢谢大家的评论和打赏,么么几。第八十四章阮安走到檐下,仰起头,满眼密密麻麻的鹅絮,望着侵占整个天幕的雪,不禁想:这雪下的也太大了。就在此时,忽然——“砰——”猝不及防,忽然一道天塌的巨响砸下来,震耳欲聋,捅破耳道,随着这一声檐角下的宫灯开始摇晃,整个地面微微震动阮安脚下踉跄,当即以为长陵城地动了,立马警惕道:“来人,护驾。”紧接着,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又来了:“轰隆——”这一下,原本宵禁的夜骤然惊醒,皇宫外一片片光亮起,平静的长陵城一下子慌乱了起来,鸡鸣狗叫不断,马棚里的马儿受惊,四蹄慌张,仰头嘶鸣。“哗啦啦。”御书房对面墙檐顶的瓦片突然一层层从高墙上滑塌下来,连接砸下,碎裂声不断。这一声过后阮安不敢掉以轻心,一直保持警惕,可是好一会儿过去,竟然没动静了。身为御前抬脚,阮安第一时间想到御书房里面皇上的安危,待平稳后,他立马转身抬脚往御书房。就在阮安走向御书房时,御书房的门先一步被推开,相钰跨门出来。阮安立马上前:“陛下可安?”“朕没事。”看着异动的外头,一脸凝肃。不是地动,第一次异动突然,没有时间分辨,但是紧接着的第二次的巨响和震动并非不是脚底下传来的,而是皇宫外,相钰沉着冷静,道:“影卫何在?”只见一名影卫从旁边的屋檐跃下来。“刚刚到底发生何事?”“回陛下,方才西边有一片檐顶在雪中塌下,可能是屋宅坍塌发出巨响,引起地动。”“坍塌?”京兆府尹年前提过,京中大雪成灾,数处房屋被大雪压垮,没想到今夜相钰出行,竟然遇见房塌。刚刚那一声震耳欲聋,整个地面都在震动,这绝非一户一房的倒塌。相钰皱眉,立即吩咐:“即刻前去查看,若是坍塌周边必有损伤,如若发现伤情即刻施援,另外派人去通知京兆府尹,命他转移安置附近百姓,免遭殃及,待京兆府尹妥善处理,即刻进宫来见朕。”“还有……”相钰又道,“淮王府,派个人前去淮王府查看。”转身进御书房,就在进门时,相钰后知后觉,手心传来一阵刺痛。相钰脚步一顿,下意识皱眉,抬手一看,就见手心赫然一道长痕,竟不知什么何时拉开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渗着血。相钰没说话,他紧紧盯着手心里这道刺眼的血痕,莫名地,如鬼神惑心,他转回头,抬头看了一眼刚刚传来轰塌声的那一处,眉头不自觉皱起来。“陛下?”阮安瞧着相钰脸色不对,又唤了一声。“无事。”相钰收回目光,拢起手心。宁族府宅塌了!一夜之间,消息如传遍整个长陵城。昨夜大雪,半个长陵城都听见了那声巨响,夜里起来点灯,又惊又疑,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天光时分听见人说宁族的宅邸塌了!听的人无人不惊,难以置信:怎的……这么偏巧?五年前,冬夜那场把天烧红的大火还历历在目,整个宁族百余人葬身在那场大火里,无一生还,惨绝人寰,为何现在又是宁族?京兆府尹当的是天子脚下的差事,长陵城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个睡不着的就是他。昨天晚上那声巨响中他怎么还可能高塌软枕,不容片刻的耽误,夜半匆匆起身整衣,可没想到出府的灯都还没打亮,天子的人已经敲响他家的门。金銮殿上,京兆府尹正向相钰禀报昨夜的情况。昨天,大雪如席那么盖下来,屋宅难负其重,摇摇欲坠,**间梁檐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当一间垮塌,相连屋瓦房砖便一间拖着一间,顿时如山倾倒,“轰隆”一声,大厦之倾倒,惊天动地,连周围毗邻宁族的府邸都被震塌了半面围墙。宁族倾塌已成既定事实无可挽回,最重要的是眼下,宁族府宅内已经无人居住,可是周旁还有府邸民宅,高楼倾塌,岂是一府之灾。“遵陛下之命,昨夜京兆府赶到后立即疏散转移附近百姓,坍塌时已经是宵禁的深夜,街巷来往无人,无一人受伤,最重要的是,”说到这里,京兆府尹不知怎么的停了下来。相钰道:“继续说。”只听京兆府尹顿了顿,一声万般惋惜的叹声:“宁族百年的府墙坚固,崩塌之时砖瓦陨落,未有一砖一时冲出府墙。”百年之府,生时匡扶天下,便是陨落,护佑过大越百姓也有魂骨。宁族的坍塌让整个大殿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