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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辈,但作恶作到孟阳这地步,便是在恶人里也要排头一号。好在这时候先前出去说话的天教香主黄潜回来了,只是脸色不是很好,环顾了众人一眼,目光最终落到张遮的身上,道:“走东城门的教中兄弟们现在还没有消息,沿路派人去看也没有谁到这里来,只怕是出了事。黄某方才与教中兄弟商议过一番,既然有张大人在,也不惮朝廷随后派人追来,便在此处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教中来接应的人便会到,届时再一同前往通州分舵,那里比较安全。天牢里出来的诸位壮士,在那边也可转从水路去往各地。不知诸位意下如何?”天牢中出来的众人都没说话,有些下意识看向了张遮,有些则下意识看向了孟阳。人在屋檐下,这里可没他们说话的份儿。孟阳仰靠着动也不动上一下。张遮听得“通州分舵”二字便知此行必有所获,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道:“既出了京城,便全听教首那边的谋划。”于是众人就地休息。只是地方实在狭小,多有不便。这破庙后堂隔了一座墙却还有两间小屋,其中一间勉强能拆出半张床来,张遮便极为平静地开口要了。众人的目光于是自然而然汇聚到了他和姜雪宁身上。谁都没反对。只是待他带着姜雪宁走到后面去时,众人转过脸来对望一眼,却都带了点心照不宣的暧昧:这种时候还不忘那事儿,当真是艳福不浅!荒村破庙,大约也是有别的人在这里落过脚,或者是先前的天教之人有在此处盘桓过,后面这间小屋简陋归简陋,床竟是勉强躺得下去的。只是凌乱了一些。张遮也不说话,俯身上前去整理了一番。姜雪宁望着,忽然便有些怔忡。张遮收拾停当转过身来,她才想起小宝的事情还未对他说,于是开口道:“张大人,刚才我——”张遮轻轻对她摇了摇头。抬了手往外面方向一指,还能隐约听得见外头人说话的声音。姜雪宁便懂了,隔墙有耳。她一下有些为难,想了想之后伸出自己的右手,指了指自己无名指指甲左侧那一小块儿,接着做了个握笔的动作,然后在自己面前比出个比自己矮上一截的高度,最后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脑袋上比了个冲天辫的模样。这一番比划可有些令人费解。张遮看了她半晌,竟大约明白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这会儿也不好说话,可看见他点头,姜雪宁便很奇怪地觉得,眼前这人是肯定理解了自己比划的意思的,于是跟着笑起来。只是此处只有一张床。她看了却是有些尴尬,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张遮的声音很低,只道:“二姑娘睡在此处,我在门口。”幽暗的房间里,他眉眼与声音一道,都压得很低。沉默寡言的清冷面容上这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别的东西来,只有一剪瘦削的轮廓映着破窗里透进来的三分月光,如刻刀一般划进了姜雪宁心底。上一世也是这样。他们好不容易寻着了住处,可她是皇后,他是外臣,自然只有她睡的地方。那会儿她对此人全无好感。自顾自进去睡了,浑然不想搭理外面这人的死活。人累极了,一夜好梦到天明,睁开眼时便见淡薄的天光从窗外头洒进来。她伸了个懒腰,推开门。然后一眼看到了他。那迂执的男人坐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眼帘搭着,一身深色的官袍沾染了清晨的雾气,好像颜色更深了,都被晨露打湿了似的,透着几分寒气。她以为他是睡着了。没想到在她推开门的刹那,张遮那一双微闭的眼帘也掀开了,看向她。大约是这样枯坐了一宿吧?他眼睫上都凝了些水珠,深黑的眸底却清明一片,瞳孔里倒映了她的身影。那可真是一个煞是好看的清晨。雾气轻灵。天光熹微。贵为皇后的她站在这名臣子的眼底,心底高筑的城墙却在这一刻轰然坍塌,有什么东西轻轻将她抓住了,让她再也挣脱不开。黑暗里,姜雪宁前所未有地大胆地望着他,不怕被人窥见自己深藏的秘密。她张了张口,不想他再熬一宿。然而开口却是:“那大人等我睡着再出去,好不好?”“……”张遮终究没能拒绝。她和衣侧躺下来,面朝着墙壁,背对着张遮,一颗心却在微微地发涨,只觉得满脑子念头乱转。她想不如自己睡上一会儿,叫张遮叫醒自己,换他来睡。可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也让她太累了,像极了上一世的那个晚上。她实在有些恍惚了,脑袋才一沾着那陈旧的枕头,意识便昏沉起来。张遮坐在旁边,听见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已是睡熟了。只是睡梦中少女蜷缩着身子,大约是觉得有些冷。于是他解下了自己的外袍,脚步无声地走上前来,轻轻为她盖上。有些粗糙的衣角不慎搭到了少女的颈窝。她便无意识伸手轻轻抓了一下,极其自然地翻了半个身。空气里氤氲着一股清甜的香气。张遮还保持着那为她盖上外袍的动作,此刻借着那透进来的一点光亮,便看清楚了这近在咫尺的人,垂闭的眼帘,小巧的琼鼻,柔软的嘴唇。她这样怕疼怕苦也怕死的人,怎么敢为他自戕……好想问她,疼不疼?可他不敢。这一瞬,张遮胸臆中所有堆积的浪潮都翻涌起来,汇如一股烧灼的火,让心肺都跟着焦疼一片。有个声音在耳旁蛊惑。他逐渐地向着她靠近,靠近,面颊几乎贴着她面颊,唇瓣几乎要落到她唇瓣。然而在将触而未触的那一刻,脑海里却似洪钟大吕般的一声响,撞得他心神难安,一下让他退了回去!黑暗里,是克制地息喘。退开来的那一刹他才醒悟到自己方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