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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卫也因此惹得文武百官厌恶。不过如今京城虽然已经很少事端,可二十年前先皇定下的规矩却还没坏,京里面出了什么事,照旧是要锦衣卫来管的。只是两人厮打这种小事,顺天府就能解决,这些人瞎了眼报到锦衣卫来干什么?而且居然连千户大人都一起来了……来办差的锦衣卫生得平头正脸,一步从茶楼外面跨门槛进来时,心里不由嘀咕着,还往身旁看了一眼:新晋的锦衣卫千户周寅之就走在他左边。玄黑底色的飞鱼服上用细密的银线绣着精致的图纹,腰间一柄绣春刀压在刀鞘里,周寅之的手掌便轻轻搭在铸成老银色的刀柄上。他身形甚高,走进来时带给人几分压迫。鹰隼似的一双眼睛抬起来扫视,便看见了坐在茶楼大堂里,气定神闲喝着茶的姜雪宁。姜雪宁对面还坐了个面色铁青的贵家小姐,身旁也站了个垂首低眉显出几分沉默的姑娘。后面两个他都不认得。那办差的锦衣卫是他下属。京中这些小事本是不需要他一个千户出面的,可衙门里来的是棠儿,点了名要跟他报案,再一说,周寅之便知道是姜雪宁要办事。是以叫上几名下属,他也跟着来了。打头的那下属叫冯程,生得五大三粗,一双眼睛睁着铜铃般大,有些吓人,此刻却略带几分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周寅之便轻轻点了头。冯程会意,站直了身子,走上前去朝着堂中喝问:“谁报的官?”姜雪宁看了周寅之一眼,才转眸看向冯程,起身来淡淡道:“我报的官。”尤月也跟着站起,却恨不能消失在此地。冯程左右看看,既没死人,也好像没人受伤,不由纳闷:“你是苦主吗?为何事报官?不是说有人寻衅滋事?人在何处?”姜雪宁伸手一指:“都在此处啊。”她先指了尤月,又指了尤芳吟。尤月气得瞪眼。尤芳吟却是眨了眨眼,老实讲她不知道姜雪宁要做什么,但方才她温暖而用力地一握,却让她相信二姑娘绝对不会对她不利,是以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姜雪宁把情况说了一遍:“大人您想想,天子脚下啊,连长凳都抄起来了,若不是我们拦得及时,只怕已经闹出了人命!这位是清远伯府的尤二姑娘,她便是苦主,不信您可问问。”冯程一听是伯府,上了点心。他转头看向尤月:“她说的可是真的?”尤月方才与姜雪宁僵持着的时候已经喝了半盏茶,仔细想了想,锦衣卫名头上虽然还管着京中治安,可这件事实在小得不值一提,即便是来了,人家日理万机只怕也不想搭理。无论怎样,她才是苦主。苦主不追究,这件事姜雪宁就别想挑出什么风浪来算计她。是以此刻尤月毫不犹豫地否认了:“没有的事!”姜雪宁补刀:“可大家刚才都看见了呀。”尤月脸色瞬间难看下来,强忍住了磨牙的冲动,一字一顿地道:“还请大人明察,动手的其实是我伯府的庶女,且也没有打着,有事回去让父亲惩罚她就好,不必追究。”冯程简直觉得莫名其妙:“你不追究?”尤月斩钉截铁:“对。”姜雪宁一把算盘早在心里面扒拉地啪啪作响,只觉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一箭双雕之计,眼瞧着尤月已经入了套,哪里肯让煮熟的鸭子飞走?她才不管尤月怎么想呢。当下便在旁边凉凉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尤芳吟在家里犯了事儿由伯府来处理自然无可厚非,可在外面犯了事儿,却是要国法律例来管。说轻了是打打架,说重了那是想杀你却没杀成啊!还不严重吗?”“不是,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冯程不知道姜雪宁身份,在知道尤月是伯府嫡二小姐之后下意识以为周寅之乃是为尤月来的,且锦衣卫也不想管这鸡零狗碎的事情,谁还不想少两件差事呢?所以他看姜雪宁很不顺眼。当下便皱了眉盯着她,声音不觉大了起来,道:“人家苦主都说了这事儿不追究,在旁边你嚷嚷什么?”尤月面上顿时一喜。姜雪宁看了冯程一眼。冯程还觉得这姑娘也不知哪儿来的这么多事,在锦衣卫里耀武扬威惯了,还想要继续训她,没料这时斜后方忽然传来一道平静而冷硬的声音:“你又嚷嚷什么?”冯程脖子一凉。他听出这是周寅之的声音,僵硬着身形转过头去一看,便见周寅之皱着眉看他,一双沉黑的眼眸冷而无情,简直叫他如坠冰窟!什、什么情况?他不过说了那没眼色不懂事的姑娘一句,千户大人怎么这个反应?锦衣卫是个勾心斗角、人相倾轧的地方,冯程好不容易混进来,也算有点小聪明,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只怕是自己吼错人了!尤月弯起的唇角已然凝固。姜雪宁唇边却挂起了一抹讽笑。整座茶楼里寂静无声,堂倌战战兢兢地望着大堂里这一干锦衣卫,只在心里与众人一般嘀咕:乖乖,怎生搞出这样大的阵仗?周寅之走上前来,竟是拱手欠身向姜雪宁一礼:“手底下这些人不知轻重,言语冒犯二姑娘,还望二姑娘莫怪。”姜雪宁与尤月在自家都是行二。可现在不会有任何人误以为周寅之口中所称的“二姑娘”说的是尤月。先前训了姜雪宁一句的那下属冯程,这会儿额头上冷汗都吓出来了。尤月更是面色骤然一变!到这时终于明白姜雪宁打的是什么主意了!果然是换了手段来对付她啊!看着眼前这个身穿锦衣卫飞鱼服的高大男人,她简直抖如筛糠,连声音都连不起来了:“你、你们,我是苦主!我,你们不能抓我……”周寅之也不笑,更不管尤月是什么反应,只道:“京中近些日来乱党横行,早下过令谕不许寻衅滋事,你等却是明知故犯,且在这茶楼之中一时半会儿也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