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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Mother(02)

    卖Mother(2)2020年5月14日那一天小武是被我打哭了,而气愤的我亦即场跟他绝交。但少年人的生气总不会很长久,一星期后小武可怜兮兮地递上一条热狗,我还是原谅了我这个死党的过份。

    “你那天说的话,不会是认真的吧?”我一面吃着热狗,一面仍对别人亵渎自己母亲而感到愤愤不平。

    小武怕再被我打,不敢再乱说话的道:“其实…我很喜欢你mama,我觉得她很漂亮。”

    喜欢一个人和想跟一个人上床始终是另一件事,听到别人喜欢自己母亲,又称讚她漂亮,我是没有那天火大。反倒消了气般道:“我妈是很漂亮,你喜欢我也可以理解,但不要说想跟她做那些过份的事嘛。”

    小武无辜地望着我,他一向是个笨小孩,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这死胖子真的想跟我妈上床。

    不过已经生过一次的气我也不跟他计较,反正那是永远没可能发生的事情。这天晚上我看到mama,也很自然地重新审视她一遍。

    当时mama三十四岁,即使以小学六年级的眼光来看,还是很有魅力的一位女生,走到街上一定很多男人渴望追求。

    父亲在我两岁时去世,即当时的mama已经过了九年的寡妇生活,这些年裡她身边当然没有男人,那她有没想过改嫁,或另找一个新伴侣,是我过往没怎想过的问题。

    “小伟你怎麽了?”吃着晚饭的她看到儿子发呆望着自己,mama奇怪问道。我没有隐瞒,直接把当时的想法告诉她:“妈,妳有没想过要再找老公?”

    母亲当时的表情是几乎被吃到一半的白饭鲠死,她拍拍自己的心口道:“你怎麽突然说这种话?”

    “爸死了都有九年吧,妳还这样年轻,我想他在天之灵,也会想妳有个伴。”

    我望着相架上父亲生前的照片说。

    母亲知道我是出于关心,也没怪责的平静道:“没有啦,我还是很挂念你爸爸,而且家裡还有一个小不点要照顾。”

    mama的说话,令我觉得某程度上我是拖累了她,我惭愧说:“如果我长大了,mama便会再拍拖吗?”

    母亲不怎在意的笑说:“是呢,如果小伟长大了,也许我可以过点恋爱生活,不过到时候你妈还有市场再说吧,哈哈。”

    mama的态度完全便是跟我开玩笑,反而小武这小子却显得十分认真。

    “小伟,今天可以去你家玩吗?我妈做了粽子,我想送点给你们吃。”

    对于由单亲mama独力支撑的一个家庭来说,节日是一种极其奢侈的日子,我从没要求mama跟我庆祝任何节日,因为她已经很努力地让我过着幸福的每一天。

    然而那些我家不怎重视的大小节日,小武总会给我送上小礼物,好啦正确他是想送给我妈,但因为害怕会被我打而藉口是送给我。

    “是小武送的?你这个朋友真的很好呢。”mama吃着小武家做的粽子说道。我不知道怎样告诉母亲,我这个很好的朋友,曾说过想跟你上床。

    后来小武再也没说那过份的话,加上他的各种好意,亦令我觉得他是很喜欢我的mama。对一个小学生来说,同学对自己家人好并不是一件坏事。每个星期六小武都会来我家玩,而每次见到mama,他都会面红。

    然后半年过去,那是新游戏上市的一天。对当时的小学生来说,勇者杀公主是每位男同学都期待的游戏,推出的一个月前班上已经每天都在谈论这个游戏有多好玩,谁要第一个爆机等等,那是比任何考试都更要重要的日子。

    从一个月前起,我和小武也一如班上其他同学,每天从午饭钱中留起十块,好让游戏推出的第一天能有足够储备去购买。对于绝对不想错过的我来说是严谨遵从,每天留起十块,以确保能及时储到三百圆去买这个万众期待的好玩游戏。

    但年少的我太天真了,试问一个连老师都等着玩的游戏,又怎会原价给你买到?

    第一天推出的上午,勇者杀公主的炒卖价格已经上升到三倍的九百大圆。

    这对一个单亲的贫穷家庭来说是接近天文数字,看着那可爱公主被勇者斩杀成两半、内脏横飞的精美海报,我当时是失望得流下泪来。

    然而下课后小武跟我说他要去买游戏,我正想劝他价格已经超过我们小学生负担太多的时候,他告诉我他身上有一千圆。

    “我知道这个游戏很热门,一定不能用原价买到,这段时间把所有午饭钱都储起来了。”小武告诉我,我这时候才知道,他吃了一个月白麵包,原来不是为了减肥。

    听到死党可以有新游戏而自己没有,那失落之情我想大家可以想像,我有种连好朋友也把我遗弃的难受。当看到小武手上的那花碌碌的钞票时,我突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

    “小武,你不是说很喜欢我妈?一千圆,我把她卖给你!不,九百就好了。”

    我慌不择路,向小武提出了出售母亲的提议。

    小武当时的表情是很怪异,贩卖人口对我们这种年纪来说是太过遥远,但最终小武还是答应了,因为他实在很喜欢我的mama。

    可这胖子并不笨,快两年同学,他竟然要我开发票。

    “我李志伟愿意以港币九百圆正,把母亲林莹莹售予郭文武,立此为证。这样可以了吧?”我有点不满道。

    小武看了一遍,双方一面交钱,一面交发票。

    这天我买到了游戏,然后花了三个通宵,顺利把公主干掉。

    热门游戏的炒卖时间往往就如烟火,只在一刹那。在我爆机的同时,这款风靡万千少年的热门游戏,亦由高峰的九百跌到低于原价的二百五十。

    这样说可能很不公平,但对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我来说,我是用二百五十卖了我的mama。

    而最令人苦恼的是,在我爆机后,我是免费借给小武玩。

    无可否认小武的确是付出了九百,但一星期后我们好像得到了同等待遇,而我只是早玩了三天。

    再过一星期,已经爆了两次机的我以三十块的二手价钱把游戏卖给其他同学。

    在我手上拿着三十块的时候,小武问我,他什麽时候可以提货。

    我知道这样对我的死党是很不好,但实在没法交货的我说了这样不负责任的说话:“的确我是把mama卖了给你,但mama也不是全部属于我的,我只拥有身为儿子的部份权利。”

    “那即是什麽意思?”胖子是完全没听懂我的话,我尽一个小学生可能明白的范围下解释道:“即是我mama的权利,还是属于她本人的。你要完全买下她,也要收购她自己拥有的一份股份。”

    小武终于听懂了一点的说:“即是只要姨姨同意,小伟你也不会反对?”

    我点头:“当然,我的一份已经卖了给你,我是没权利反对,不但不会反对,还会大力协助。”

    “那好吧…”小武笨笨的把发票接好收回口袋,我不知道怎样告诉我的死党,某种意味上,你是被你的同班同学骗了九百圆。喔,即是我现在手上的三十块。

    之后小武便没再提起此事,而我亦逐渐忘记。随着升上不同中学,大家各奔前程,各自认识新朋友。曾每天相见的死党,亦由每星期见一次,变成每个月见一次,然后一年也不见一次。

    但每个母亲节,小武总是会把心意卡放进我家的信箱,我知道这个憨厚的小胖子,还是很喜欢我的mama。

    所以到了今天,当小武再次致电给我的时候,我是有点意外。

    “是小武?很久不见了,最近怎样?”

    “还好吧,这麽久没见,晚上去你家坐坐好吗?”

    “当然没问题,无任欢迎。”

    多年没见的旧同学,亦乐于出来聚旧。小武像往年一样,约来我家坐坐,而因为高中比较忙,我们相约在晚上七时。

    “那晚上见。”

    小武的声线我已经是认不出来。青春期的转变,令那曾带着娃娃音的声线变成雄赳赳的刚阳味。

    到门铃响起,开门看到那高大男孩的时候,我更认为他是找错了人。

    “嗨,小伟。”

    “你…你是小武?”

    高大英俊、威武健硕,这个真是经常在我家洗澡,白白笨笨的小武?

    “大家都变了很多呢。”纵然不大相信,我还是把小武招待进屋。我惊讶于他变化之大,他亦笑说我是变了另一个人。

    “升上了中学,大家都没怎联络了,有四年没见吧?”

    “有了,最后一次,好像是中学二年级。”

    “我也很惭愧,小伟你曾是我最好朋友,怎会连碰面也没有。”

    “各有各忙嘛。”

    “高中生,其实也不是很忙吧?”

    “也是,哈哈。”

    我们像往年一样谈笑,几年分开的隔阂,在一小时便完全回复了当年的友谊。

    说着说着的时候,小武看到电视机上的小相架,那是我最近一次和母亲去公园散步时的照片。

    小武感慨道:“姨姨还是那麽漂亮。”

    我对旧同学仍是欣赏母亲的笑说:“还好吧,当年你还说很喜欢她。”

    小武把相架拿到手上细看,叹气道:“我到现在…仍是很喜欢她。”

    那是一种很令人讶异的态度,怎麽说呢。经过了高中生活,我们已经能够分办出当男生爱慕一个女生时的神情,而小武面上出现的,便正是这个表情。

    我呼一口气,没想到这小子,原来是颇为认真。

    “我…在这裡等姨姨可以吗?多年没见,我想跟她打声招呼。”

    “当然…没问题…”

    我没有拒绝小武的理由,到了八点左右,我的mama亦回到家裡。看到高大男孩,吃惊的表情不会比我为少:“你是小武?长得这样高大了。”

    小武看到mama时也是一副久别的表情,不知道我有否听错,当小武第一眼看到进门的mama时,他好像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声:“好美…”

    无可否认,在六年后的今天,我的mama是比年轻时更美,犹如一颗熟透的樱桃树,散发出一种成熟女性独有的芬芳。

    如果我不是林莹莹的儿子,大慨,我亦会爱上这个女子。

    “小武今天在这裡吃晚饭吧?”母亲看到儿子多年不见的旧同学显得很高兴,一面准备晚饭时一面说,小武表情腼腆,但还是没法拒绝的答应下来:“好…那我去餐厅买点加餸。”

    mama从厨房出来,把小腰挨在牆壁,摇着手上的汤勺说:“怎麽了?觉得姨姨煮的餸菜一定很难吃,所以要去加餸吗?”

    我不知道我这个已经四十路的熟女母亲,怎麽可以做出这种俏皮的动作来,即使身为儿子,我也觉得这个表情是很可爱。

    当然对曾暗恋mama的小武来说,就更是有令他神魂颠倒的魅力。

    “没、没有…”小武看得痴了,mama娇笑一声“算你囉。”便转身回厨房继续准备,我觉得气氛很诡异,简直像是在…打情骂俏。

    对任职服装设计师,身边同事都大多是女性的mama来说,小武也许是久违了的男生,而且更是高大俊俏,我想她也是乐在其中。

    这一顿饭三个人吃得很愉快,谈谈近况,说说志愿,时间很快便过去。谁也没在意一直亮着的电视萤幕,忽然间,小武指着一个电视播出的电影广告跟我说:“小伟,这套电影好像很有趣,星期六要不要去看?”

    我以为他说科幻片,看清楚,是爱情片,我没好气道:“谁会跟男生去看爱情片。”

    mama笑说:“女生不就会跟男生去看爱情片。”

    我无言道:“我的意思是,男生才不会跟男生去看爱情片。”

    小武点点头:“对呢,这种电影还是应该跟女生去看。”然后转向问mama:“姨姨,星期六有没时间一起去看?”

    “唷?”mama固然是呆了,我也是定了格,小武你说什麽?你约我妈去看电影?

    不包括我,是你两个去?

    mama顿了一顿,不知怎反应的说:“我…星期六…不知道要不要加班…”

    “那星期天?”小武再问,那坚定的眼神,显示他并不是在跟我们开玩笑。

    mama再呆一刻,像是没法再推的傻笑道:“星、星期天吗…好…好唷…我也很久没去电影院…哈哈…”

    “太好了,我明天去买票。”小武脸上是成功邀约女生后,鬆一口气的表情。

    换了是往年,也许我会挥拳向这个斗胆约我妈去看电影的小武,但看到今天他的强壮手臂,我是连一秒也没这念头。

    然后当mama把碗筷收进厨房的时候,小武不作一声,把一张收藏多年、略带皱的纸放在餐桌上。

    我李志伟愿意以港币九百圆正,把母亲林莹莹售予郭文武,立此为证。是我卖母的发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