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这封信，是在成宇澄去日本前一天写的，他究竟是抱着多么难受的心情写下这封信的？我真的无法体会，因为当时的我……正因为他即将出国留学一个月而感到寂寞，他一直以来所受的内心煎熬，我从来不曾用心去感受、了解，只是觉得他那阵子显得非常沉默寡言且鬱闷。 这些太过沉重的真心话，已经让我们两人伤痕累累，无力再面对任何的衝击，我们始终只能互舔伤口，因为成宇澄已然逝去。 「哥……如果我们没有互换身份，或许空难意外的人，就会是我！你还有很多目标要去实现……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哥……」游宇勛极尽心碎、崩溃的呼喊着，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泪流满面、痛彻心扉的模样，因为印象中的他，总是开朗且乐天地笑着。 「宇勛……」我的心也一阵酸涩，成宇澄还有诸多理想及目标，但上天却无情地带走他的生命，连一点机会也不留给他！我上前紧紧搂住游宇勛，让他知道我会一直在他身边，不会离去。 平復情绪后的我们，还是一句话都没有，但游宇勛悄悄松开我的手，起身。 「宇勛？」我跟在游宇勛的身后也站了起来，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看到的，只有黯淡无光的模样。 「以晴，我……我会一直维持成宇澄的身份，不会改变，是因为我想将哥哥的一切永远留在我身边，希望你能够谅解。然后，我不可以自己拥有所有的幸福，所以，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们……分手吧！」游宇勛转身，背对着我的他，压低嗓音这么说。 不想一个人拥有所有的幸福？所以必须牺牲我们之间的感情？望着游宇勛不断抖动的肩膀，我想他也同样地痛苦吧！倘若这是他最终的决定，我是不是应该顺从他呢？ 「既然你是成宇澄，那么我们……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一起，说什么分手呢？如果你没事了，我想我也该走了。」我迅速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包，像逃跑似的快步离开。 游宇勛，已经死了，在几年前的空难过世了，而现在……成宇澄，是这学期刚转进的转学生，我们之间……是不会有任何幸福的可能！ 一切最终的结果正是如此，我最爱的他，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过世，所以对任何异性，我不再动心。这只是恢復一开始的状况，在我仍旧封闭自我内心的那时候。 在离开的前一刻，我似乎听见身后的游宇勛说了一句：「以晴，我爱你，但是……真的对不起，请原谅我。」 当你已经决定松开我的手、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而一点选择权也没有的我，只能默默接受这不公平的对待，道歉也无济于事，不是吗？ 「碰」的一声关上门，我彻底切断与他之间有过的诸多记忆，现在的他……是成宇澄，不会有所改变！ 闭上双眼，我开始说服自己，从现在开始，成宇澄这个人，只是我的大学同班同学。我们之间，存在的仅有友情，而非爱情。 永别了……那个我从小学四年级就认识的那个游宇勛！ ＊＊＊＊＊ 刚踏进校门口，远远就看见女生宿舍有道人影不断来回走动，我仔细一瞧，竟然是连朵儿！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在等我吗？不加思索，我笔直地走向她。 「朵儿？」或许是我突如其来的出声，却让她吓了一大跳，她惶恐地直盯着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连朵儿双手握拳，脸上净是歉疚神情：「以晴，我不该也不值得为了苏昱勤的事情而迁怒你，我想我真的错了，对不起……成宇澄说的很对，那个烂人我是该彻底远离他了……我不敢求你的原谅，只希望我们之间不要再如此……疏远。」 连朵儿这番真心话虽然真挚，却让我听得一头雾水，她的道歉为什么和成宇澄有关係？ 「朵儿，这跟成宇澄有什么关係？我不是很明白。」我满脸疑惑地询问，只见连朵儿的头始终低垂，让我几乎看不见她的表情。 「其实前几天苏昱勤主动找我，表示想跟我復合，但是我知道他还是想透过我……知道你所有事情，当下我拒绝了，但心里还是有些动摇。而这件事正巧被成宇澄撞见，他臭骂了我一顿，认为我根本不需要为了一个烂人而委屈求全……我值得一个更好的人来珍惜我……听完这番话，我真的很感动……」连朵儿语气略为哽咽，我立即从口袋拿出面纸递给了她。 接过面纸的连朵儿，咬着下唇，我看见斗大的泪珠从她眼眶滑落，但经过这次事件后，我却开始怀疑她的真心。 「朵儿，你是真心的乞求我的原谅？抑或是另一个骗局的开始？我该不该相信你呢？」这个问题我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的心……对于她的背叛似乎早已在不自觉中选择了宽恕。 再者，我也不希望与连朵儿过于疏远，毕竟她是我甫进大学第一个结交的朋友兼室友，纵使她有再多的不是，我也该试着原谅她，更何况……她其实并没有犯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呀！ 我上前轻轻地搂住连朵儿，闭上双眼，我能感受到她因为紧张而不停颤抖的身体，这应该是我们认识以来第一次的吵架吧！ 「呜……以晴……其实我好喜欢你……但我又好嫉妒你……原谅我，我不是真的讨厌你的……」连朵儿突如其来的情绪溃堤着实让我吓了好大一跳，这也是第一次女孩子在我面前哭得如此伤心，一时间我还真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接着她哭得更伤心了，「我知道你现在应该讨厌我……不相信我了……我根本没有理由能够求你原谅……但是……呜……你是我大学第一个朋友……我不希望这段友谊就这样……消失……以晴，对不起……」 听完这席话，我轻拍着连朵儿的背，同时柔声地安慰：「朵儿别哭了，你的心意我都了解，就别再难过了，下次……我会陪你去联谊、还有一起看帅哥的……」 话才一讲完，连朵儿总算破涕而笑，「以晴，谢谢你……」 我松了口气，至少连朵儿不再因而伤心落泪，笑容果然还是最适合她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