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300 似不耐，又似嗔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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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宛吓了一跳，胸膛剧烈起伏着，这样的情形很容易叫人记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粗壮的手臂重重压在胸前，呼吸都不顺畅了，心中越发不喜，心道，果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动辄喜欢将人压在墙上。

    刘向的手臂横亘在女人的胸前，所触一片柔软。男人过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触觉格外敏锐，虽然有衣服阻挡，却恍若无衣，直接压在一片盈盈雪白上，两朵红梅点缀其中。

    似乎是脑海中所想，叫人难以自持，呼吸蓦的一重，重重推开女人。

    唐宛身后是墙，刘向的动作又快又猛，没有办法后退，就这样擦着墙壁往一旁倒去，差点摔在地上。勉强稳住身体，看着男人猛地走到屋中央，越发觉得此人阴晴不定，比之晋察、谢峰，还要叫人心生厌恶。

    刘向自觉没用多大的力气，待转头见女人形容狼狈，差点摔在地上，心中也是一紧，暗道，自己何时如此鲁莽。然脸上神色不显，仍然沉静。

    再去看女人，只见头发稍许凌乱，却不见半分的轻佻，一张小脸白白净净的，身上又是着男装，自是一番别样的风情。偏偏此时轻轻瞪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不耐，又似嗔怒，让人喉头发紧。

    他走过去，随着距离的靠近，女人下意识轻抬手臂，挡在胸前，这是很明显的防御姿势。眼神也是警惕的，似乎是怕他欲行不轨之事。许是之前弄疼了她，眸中带了一丝水光的透亮，澄澈黑亮的眼睛，却沾染几许害怕的神色，不免显得怯生生，愈发叫人想要狠狠欺负过去。

    “刘向！”

    距离太近了，女人感察到危险，情急之下直呼其名，想要制止他。

    刘向听见她恍若对下级似发号施令的话，似轻扯了一下嘴角，停住了脚步。

    唐宛轻松一口气，同时心中也升起一种仿若被暗藏的蛛丝从四面八方层层缚锁的无力感。好似能清楚看到自己如何一点点被缠食，却无能为力。

    虽然时常想着逃离晋察的身边，此刻却也不得不承认，就算他不在这处，也需要依附他的权势。

    然而下一秒，停住的男人猛地向前，距离突然拉进，大掌一把攥住她的手臂。

    力气很大，她的手腕几乎要折断。眉眼处不禁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刘向冷眼看着，心中的讥诮更甚。

    女人抬头撞见他讥讽的神色，似不知他为何如此，面露微微茫然之色，脸上还残留着几分忧思几分怯怕，可谓我见犹怜。手臂仍被他攥在手中，挣脱不得。她微微侧脸，几根发丝垂落下来。

    刘向心中一痒，手已经伸了出去。

    唐宛见他忽然伸手，以为他要打自己，吓得缩了缩身子，脸偏向一侧。唇瓣由于害怕轻轻咬了起来，实在是不知在何处触怒了他。

    不怪她这样怕他，实在是此人太过琢磨不定，城府极深。之前在谢峰身边时，也听他提过几次，从底层中爬出来的人物，又怎会是心慈手软之辈。

    年纪轻轻，故作深沉姿态，无论何时，都是一幅沉静的姿态。然而脸上的表情可以作假，肢体动作却难以抑止。看着脾气很好的样子，实际上却有着暴力倾向，性情多变。

    谢峰是由家族养出来的肆意妄为，可以不用忍。而他则是太能忍，二人仿若两个极端。

    他是有前科的。在马车上那样粗暴，事后又故作镇定将她扔在一旁，刚才还差点将她推倒，并且，她忽然发现……

    刘向见她躲开，神色间的害怕不似作假，眸中晦涩，不顾女人拒绝躲开的动作，手腕握得越发紧，将人拽过来，帮她将头发勾到耳后。

    耳朵小巧一只，白皙如玉，看起来却很有rou感。也不知纳入唇舌间又是何滋味。

    不小心碰上去，果真如想象中的娇嫩软滑。

    低头却见女人埋着头，神色愣怔，不知在想些什么，一张小脸似乎有些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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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向不再逗她，拿出一双男靴来。

    “你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脚。”

    唐宛一愣，不知话题为何会转到这上面来。低头看过去，她穿的鞋是男士鞋，主要是短时间寻不到码数这样小的男士鞋子，做也来不及了，因此穿上并不合脚，许是走路姿势别扭，加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有些大，叫他发现了。

    他今日出去竟是给自己买鞋去了？

    女人垂着头，神色淡淡的，也不知是信了没有。

    刘向拉着她走到桌旁坐下。他坐在一旁，似乎一点也不避讳。也不知受了何刺激，还是他本就如此，明明昨日见她躺在床上，还愤愤转过身去。

    知礼，守礼。比普通的男人还要对女人避之不及。

    唐宛一时也忘了走到屏风后去换。待她将鞋子脱下时，才觉得不妥。看到脚上的鞋袜，心中安定些许。

    即使如此，男人的目光仿佛有实质性般一样，落在她的脚上。

    唐宛心中很是不舒服，看着还是不紧不慢的，速度却加快了，迅速将鞋换上。倒是出乎意料的合脚，好似亲自拿手丈量过一般。

    还抬头朝男人笑了笑，“很合适。多谢你。”

    刘向有些稀奇地看了她一眼。女人眼神不躲不闪，眉眼弯弯，似乎是真心道谢。

    男人对情绪的感知能力是如此的敏锐，迅速就察觉到了笑容之下的勉强与惧怕。与昨日的娇俏慵懒，刚刚在门外的不耐散漫，可谓大大不同。

    几乎是在瞬间，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

    年轻人，还是如此俊俏，仕途大好的青年，自然是要多笑笑才好。只是女人却不寒而栗，身体轻轻发起抖来，男人不过轻轻一个俯身的动作，女人就吓得身子不稳，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这一下摔的极重，好似磕到尾椎，半边身子都麻了起来。她一时没办法起来，手臂往后撑着，愣愣地发懵。

    男人还笑着，伸出手来扶她，神色如常。女人却深深觉得，刘向此人，还是不要笑的好。

    “你都知道了吧。”他似惋惜，轻轻叹气。

    “什么……”

    唐宛一慌一愣间，还想说些什么，刘向已经握住她的手腕，粗粝的触感贴合在娇嫩的肌肤上，是他手心上的厚茧，磨得极不舒服，又是痒又是难受，女人却不敢动弹，怔怔地由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是我。”

    他这样说，“当时在悬崖上，杀你的心是真，此刻亦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