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豆腐说成体检

    一睡醒，小恶魔就怒气冲冲的。慌慌张张从被窝里坐起身，揪起睡裙衣领，低下脑袋自我检查，眼眸闪着不安，盯着自个儿看来看去的。

    “你对我做了什么？”

    衣服穿得好好的，皮肤上好像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痕迹。虽然什么也没查出来，但先骂一声‘下流’肯定没错。

    她就不信这条色龙忍得住，明明在她睡前还不停亲她。

    质问他做了什么？

    “还能是什么？”

    纸鬼白的语气夹带着微妙的埋怨。都现在了，他竟然还要忍耐和偷腥，也是实在拿她没办法了。

    “当然是爱的宣xiele。”

    他毫不掩饰地承认了，他就是做了下流的事情。

    “这叫发泄。”纸夭黧瞪着玉面小少年，不满地呵斥道。

    仗着自己脸好看，就能胡说八道了？

    “刚睡醒哪来这么大脾气，过来，给你暖暖身子。”

    哪怕做了坏事，也不慌不忙，看上去依然优雅得体。伸出手，示意刚睡醒的小恶魔来找他。然而他最爱的宝贝meimei双手抱胸，做出防御的姿态，离他更远了。

    “我不冷。”她说得有些迟疑。

    她确实冷极了。这可能也是她脾气这么坏的一重原因。

    她很冷，也很寂寞。一睡醒，就想扑进哥哥怀里，找他亲亲抱抱。都怪色龙天天缠着她，搞得她总是产生一些奇奇怪怪的无厘头想法。

    不过拒绝也是没用的。这位尊主的命令是不可违抗的。不如顺着他的意。君子贵在明白审时度势。

    小恶魔前面刚否定了哥哥的说话，象征性地躲了躲，后脚就麻溜地起身，钻进了哥哥敞开的怀抱。后者跟着后仰身子，接住人，自然地躲开她顶过来的小犄角。

    小女孩坐进来后，就嚣张地翘起了一条腿。熟练地抱住他的尾巴。小腿挂在半空，足尖虚点了两下空气，像是在默默哼歌。

    是天性轻快的小恶魔。

    冷，是发病的一种表现。需要定时吃药。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从哥哥手里接过了一杯冒着热气的不明饮料。

    “恶魔天生体寒，更何况你还有伤在身，怎么会不冷？”

    纸鬼白捏着一粒药丸，喂到她嘴边催她服下。

    小恶魔的眼神再次浮上迟疑，既没有张嘴吃药，也没有喝下他给的饮料。不肯接受他的呵护和关爱。

    这杯热饮是红色的。里面混着龙的血，她光是闻都闻得出来。一喝下，那些液体滑入喉咙，她就会超级暖。瞬间挣脱寒冬的冰冷锁链，回到炎夏明媚的怀抱。这一杯下去，她就饱了，就能量层面来说，已经将必需的那一部分摄入完毕。

    龙曾经现场割破手腕，对准杯盏，表演过一次放血，让她知道了自己每天喝的东西里面有什么。

    从世界树逃出来之后，再也不用天天做实验了，恶龙反倒有些不习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总忍不住自残。

    小恶魔现在不爱咬他吸血，他心里缺失的空洞也越来越大了。得靠龙血才能坚持下去，她已经不能更虚弱了。他想她快点好起来。她总是这样病怏怏的，让他很不安。他不安的话，就会……

    就会想见到血流不止的画面。

    他自己，或者除小恶魔之外的随便谁。不然就会有些头晕胸闷。

    “每天这样…”纸夭黧盯着杯内晃荡的涟漪，心里有些忐忑，若有所思地说：“哥哥小心贫血。”

    她恢复身体的代价，是哥哥流血。要心安理得地接受这种事，还真有点难度。

    东西是好东西，就是太贵重了，不敢收。

    “这点血，你看不起我么。”恶龙做出严厉的神情，不屑地催促道：“别愣着，喝了。都到了这一步，你要争气，不能让我失望。”

    不喝，就会让他失望。

    虽然他把这种事说成是为了他，但纸夭黧还是不想喝。

    喝了就感觉欠了这条龙什么一样。

    小时候依赖他的血维生，已是说不清的恩惠。先前她好歹也算为了他，痛快地献了一次血。感觉勉勉强强扯平了。

    现在又开始欠上了。

    她将嘴唇贴上杯盏，感受着氤氲而上的热气。一点点倾斜杯身，在血色即将蔓延至唇边时，又住了手。

    “应该没事吧？我觉得我变好很多了。”

    “还差得远。”纸鬼白不跟她废话，利落地卡进手指，强迫她张嘴。

    再把药点到她舌面。

    见恶魔meimei连这也要推辞，他比自身被糟蹋了还难受。不吃药怎么好得起来？她难道不知道她一直在靠他的血吊命？

    小恶魔无奈地端着杯子，就着红饮咕噜噜吞下。真是搞不懂龙的判断标准。明明没有长大，他非说她变了。分明已经好转了，他却觉得还是差劲。

    “怕什么，早晚会好。”她舔了舔唇上的甜液。

    最难熬的阶段已经过来了，有哥哥在，她莫名底气十足，心想自己横竖肯定死不了。

    这屑哥哥最心疼她的rou身，骂她是正常情况，他不骂她了，反过来鼓励她的时候，那才是真的有大问题了。

    这血已经流了，不喝白不喝。

    要跟龙一起活下去。

    可这个活法……完全没法撇清干系。

    忽然听见龙有些狡黠地说：“都喝了我的血了，那我加点燃情魔药，应该也无可厚非吧？”

    “咳咳咳咳！”神特么无可厚非。无可救药。

    手被握住，不准她拿开玉盏。

    “都喝完再说话。”龙说：“骗你的，没加。”

    她勉强喝完了，先前消减的怒意再次窜上心头。

    “以后不许趁我睡着胡作非为。”她把空杯推到他胸前，抵着他警告道。

    恶魔种只记仇，不记恩。

    “现在是找快乐时间。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吝啬气愤？光继承了恶魔的自私自利，丢了那份yin荡自由，就无趣了。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可以随便一点。”

    他总是想更近一点，赔着笑脸，安抚紧张兮兮的小朋友。

    用尾巴卷住杯托，往外一送，递交人偶收拾。清理水杯这类琐事，向来便是下仆负责处理。他懒得浪费魔力。

    “单方面快乐而已。你的快乐完全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小恶魔眼里涌上执拗的不情愿，扭头避开哥哥炙热的眼神，一把拽住了龙尾巴，攥在小手里胡乱把玩，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纸鬼白也跟着有些头疼。本该两个人一起享受的好事，怎么就建立在痛苦之上了……他们历经险境，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打破神圣囚笼，像现在这样远走高飞。难道不应该从此相亲相爱？

    ‘喜欢’是什么？要花多长时间才能‘喜欢’上一个人？

    幼妹死后，他经常陷入这类思考。他不清楚答案，但是他希望得到她的‘喜欢’，也希望她可以快点‘喜欢’上自己。

    最好是立刻‘喜欢’上。

    从小就属于他的小恶魔，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不喜欢他，还这样舍生忘死的，总不可能真是为了拯救世界？难道拯救世界比他更重要？

    年幼的时候，他曾经疑惑过小恶魔为什么这么‘喜欢’自己。

    长大以后，却开始疑惑她为什么总说‘不喜欢’自己。

    要温柔，要体贴。

    少年捧住小恶魔娇艳的面颊，缓缓爱抚：“首先身体不痛苦就好。让哥哥检查一下药吃完没有。”

    用舌头检查。

    伸进嘴里，尝尝还有没有残余的药味。

    这下距离更近了……

    年幼的恶魔少女急忙张嘴，向他展示了调教后的成果。其实她配合的不得了，这个过程一点苦也没吃。最多就是心理憋屈了点。

    在他亲上来之后，她下意识甩开了他的尾巴，回身搂住了他，迎接胞兄越界的亲昵。

    舌尖勾在一起，这是本不该属于哥哥meimei的热吻。

    这样才对。毫不犹豫地跟哥哥亲热。

    纸鬼白立刻进入状态，亲得非常专注。抛开心中的疑虑，全神贯注地追寻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

    拽着曾经只属于他的小恶魔不放。

    小恶魔又撇了撇眉，小脸闷红，眼尾酝酿着水气，似乎有些难受。她觉得这样太亲密了。哥哥像是处于另一个世界，屏蔽了种种劝说，不顾后果地缠着她。

    偏执地想要把她也拖入那个诡异的世界。

    全身都软软的，快要化掉了。

    意志涣散的时候，她就会很想融成一滩没有形状的影子，抛开一切，渗入哥哥的影子里。但是现在不能这么做，她得强撑精神，维持人形。

    除了哥哥怀里，她无处可去。除了跟哥哥交融身体，她别无选择。

    像是想要借给她更多力量一般，纸鬼白搂得更紧了。他的手很暖和，拢在她后颈上，有规律地揉按。

    他总是像这样抚摸她，一刻不停地抚摸。可一旦她反抗，就会立刻变成掐握，用手卡住她不许她逃走。

    她已经从影子mama的襁褓中独立出来了，再也没有【讨好龙哥哥】这类任务在身上，反倒是这龙哥哥很多行为似乎都是有意为之的，带着某种不可告人的阴暗目的。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一直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