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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看到家里发的电报,裴天晟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紧抿着唇,凌厉的眉眼间透着明显的沉郁之色。

    一看就知道里头有故事,姜瑶有些好奇:“怎么了?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裴天晟连忙将电报叠起来,不好意思直接跟她说奶奶不让他去工地搬砖,想了想才开口:“没出事,是我奶奶想让我回去,家里人给我找的工作我不喜欢。”

    有工作还谈喜不喜欢,要是让别的知青听到了肯定会羡慕嫉妒恨。

    不过裴家家世好,在没有经济压力的情况下追求奢侈一点的梦想是很正常的事。

    姜瑶:“那你喜欢什么?”

    裴天晟:“我想入伍成为一名军人。”

    这个年代的军人工资高福利好,如果能立军工晋升速度快,受人尊敬,以后转业也能有份不错的工作。

    裴天晟各方面条件也适合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虽然姜瑶不太懂这里头的事,但只要看过他打拳时的样子就知道身手不错。

    只是想到周明悦之前说过的话,和对家里的安排不满,可见梦想受阻,心有不甘才从大老远的京市跑到偏僻的泉水村来插队。

    姜瑶本来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但到底认识一场,不想看他在这里白白怄气荒废大好的青春。

    “现在不能入伍成为军人,那下地干活是你喜欢的吗?你种地能胜过大半辈子跟土地打交道的村民吗?你现在能养活自己不饿肚子吗?”

    一连三问把裴天晟问得一愣。

    很快他回过神来,有些羞恼:“我也没打算种一辈子地,已经准备好了去城里找工作赚钱的,但家里人看不起我找的工作,不让我去干,只要他们跟人打声招呼我就找不着工作。”

    姜瑶不由皱起眉头。

    裴家人真是有够霸道的,还好自己穿到徐家,虽然眼下落魄,但家里条件不错,两个哥哥也对她比较包容,不必受人摆布,哪怕是打着为自己好的想法。

    以后得对大哥二哥再好点,尤其大哥,独自一个人在医疗点多少有些无聊,明天就去陪陪他说说话。

    她心里想着自己家的事,看着耷拉着头有些丧气的青年,沉了口气:“那就去跟他们谈谈,谈不成就去吵去闹,你退让了一步,他们也得退让一步,这样负气待在这里受困快要没钱吃饭像什么样子。”

    听到这些话,裴天晟又是一愣。

    知道他因为入伍受到爷爷奶奶外公他们阻止的事的人都在劝他回去,且不提周明悦这种没什么眼界的女孩,从小一起长大的周明轩和表哥都劝他回去,虽然没有明说但也表露出了不要跟家里对着干的意思。

    但他就是不甘心,哪怕答应奶奶暂时不会入伍也不想轻易回去,那样会让他觉得之前的抗争毫无意义,大半年里存着一肚子气如果灰溜溜的夹着尾巴回去,他自己也瞧不起自己。

    原以为所有人都会觉得家里人是为自己好,认为自己不接受家里安排的轻松的没有危险的工作是不识好歹,却没想到会有人觉得自己应该吵,应该闹,应该去抗争,让家里人退让。

    他心跳如擂鼓,目光定定地注视着身侧的女孩:“为什么,你不觉得是我不识好歹吗?”

    这是什么问题,自己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嘛!

    姜瑶撇撇嘴:“为什么要这么觉得,你先是你自己,之后才是裴家人,他们以为的好或许是好的,但也要你自己心里愿意才行呀!”

    心里的郁气仿佛瞬间被遣散了大半,裴天晟唇角微扬,漆黑的星眸闪烁着明亮的柔光,少了几分凌厉,使得整个人看上去温柔了些许,透着淡淡的朝气。

    突然觉得自己的眼光真好,虽然中意的人不像父母那样并肩作战,默契十足,但想法与众不同,交往不深却能懂得他心里的想法,知道他的不甘,鼓励他去抗争。

    以前常听爷爷说过刚易折,或许他也该学学她扒着自己车后座非要赖上车的无赖劲,心里不满就去吵去闹,去想办法争取。

    “那,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他凝眸看着她,眼里满满的都是期待。

    姜瑶眉头皱得更紧了。

    倒是没有问他为什么发出这样的邀请,年轻男女面见对方的家人,这样的发展可不是她认为的露水情缘。

    她抿了下唇,有些迟疑地说:“你不会是真的像周明悦说的喜欢上我了吧!”

    “谁说我喜欢你了!”裴天晟几乎下意识反驳。

    心脏砰砰乱跳,脸在升温发烫,要不是皮肤比较黑加以掩饰,很快就面红耳赤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匆匆移开目光不敢跟人对视,努力绷着脸一本正经地说:“我就是,只是出于责任而已,你别太自作多情了。”

    姜瑶哦了声:“那就好,我之前说了不需要你负责,是真的不需要,你情我愿的事,没必要担着这份责任。”

    这话说得轻松,裴天晟却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就像被塞进了一块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他咬牙,舌尖抵着牙槽,脸颊肌rou绷直,显得格外严肃。

    “我要负责,我们裴家人都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到底。”

    姜瑶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都说了不用负责,你怎么这么……”

    “小妹。”

    熟悉的温润清冽的嗓音传入耳中,姜瑶侧眸便看到徐清河站在不远处。

    余辉脉脉,格外温柔地洒在他身上,仿佛给人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越发显得风光霁月、俊雅无双,只是站着那里就像一副绝美的油画。

    姜瑶心里却是一紧,不知道他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裴天晟也是紧张不已,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徐大哥,我……”

    “大哥!”

    怕他当着大哥的面说什么负责不负责的话,姜瑶连忙打断他的话,小跑着来到男人跟前,扯出一个乖巧甜美的微笑:“你怎么来了?”

    徐清河冲裴天晟笑着点了下头,才将目光落到面前的女孩脸上,见她笑得有些不自然,没有直接开口询问两人刚才说了什么。

    “毛衣织得怎么样?”

    姜瑶微微松了口气,如实回答:“不怎么样,我只有心灵手不巧,只能让秦知青帮忙织。”

    说话间,她挽着徐清河的胳膊拖拽着他往回家的方向走。

    兄妹俩在说话,裴天晟不好贸然插嘴,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合适,还是先解决自己的事再徐徐图之。

    ……

    回到家里,姜瑶才松开挽着的手。

    “晚上吃面吧!”

    徐清河:“好,我烧火涮锅,你和面。”

    分好工后,不到半个小时热腾腾的鸡蛋梅菜面出锅了。

    刚出锅的面比较烫,徐清河将两碗面端到木制的传菜盘上。

    姜瑶从筷子筒里又拿了一双筷子在面汤里烫了烫,跟在他身后来到堂屋。

    兄妹俩坐下开始吃面。

    秉承着吃东西不说话的原则,一直等到姜瑶吃完了面,徐清河才开口:“你和裴知青是怎么回事?”

    上午青年态度大变,他还以为是懂人情世故了,没想到去医疗点找迟迟不归的小妹会看到两人在一起说话。

    虽然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但神态间透着亲近,不像以往一个盲目纠缠,一个不胜其烦。

    姜瑶叹了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藏着掖着找借口反而会被怀疑,不如透露一部分真的事,思索了片刻,她眨了眨眼:“也没什么,之前我去城里搭了他的顺风车,这次他有些困扰,我帮忙开解开解。”

    “真的?”徐清河有些不信。

    “当然是真的,”姜瑶边说边嗷了一声,装作西子捧心状:“大哥,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的话,呜呜呜我好伤心呐……”

    徐清河拿着筷子轻敲了下她的脑门:“别闹,跟你说正经的。”

    姜瑶垮着小脸,扁扁嘴:“我是真的伤心,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只是没把话说完而已。

    “你怎么能不信我,我本来还打算明天去医疗点陪你说话,没想到你不仅不相信我,还敲我的头,我不要去陪你了。”

    她小声嘀嘀咕咕,耷拉着秀气的眉头,黑白分明的杏眸里透着满满的委,仿佛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般。

    徐清河无奈:“好了,是我不对,我应该百分百信你。”

    姜瑶得意地轻哼了声:“这还差不多,明天下午我去医疗点陪你,上午我要睡懒觉起不来,工资就不用给我发了,够大方的吧!”

    徐清河不禁笑了。

    想到裴天晟还有个未婚妻跟着下乡插队,听村里的妇女说起那个未婚妻脾气不小,他正色道:“不过你要注意跟裴知青保持距离,他是有未婚妻的人。”

    姜瑶非常好说话的点点头。

    “我会跟他保持距离的,但周知青不是他的未婚妻,只是长辈开玩笑指腹为婚,订的还是周知青前头的哥哥,你别信外面那些传言。”

    闻言,徐清河眸色微沉。

    原以为裴天晟是那种没什么心眼的人,没想到自己看走了眼,一边找自己买避孕药一边吊着小妹。

    “小妹,以后别再跟他来往了,尽量少去知青点。”

    姜瑶微愕。

    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有些忐忑地问:“怎么了?”

    徐清河不好跟她说裴天晟找自己买过避孕药的事,想了想说:“你不是已经处了对象了,你对象要是知道你跟之前追求过的男人亲近,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他不说这话姜瑶都快要想不起来自己有个对象了。

    本来就跟楚钰认识没多久,刚开始交往就异地了,再加上二哥突然插一杠,哪还能继续交往下去。

    姜瑶吞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说:“大哥,我觉得我和楚钰不大合适,准备跟他分手。”

    ……

    大哥:我家小妹最听话,外面的男人没几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