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8刃对星核猎手来说是同伴
07 卡芙卡最开始知晓这件事情，是数年前艾利欧委托她进行一次谈判。 对象是仙舟联盟的六艘巨舰之一的掌舵人，仙舟“罗浮”的神策将军。 仙舟联盟是这个宇宙的一方巨擘，跟随星神巡猎寰宇、征战不休，武备实在顶尖，又同公司存在合作关系，实在是再强势不过的势力。神策将军作为联盟首舰的掌舵人，从他还在巡海游侠里时就留下了难缠的名声，如今情况只会更甚。 卡芙卡不怀疑艾利欧的剧本，也相信他必然达成目的，她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艾利欧忍受着会被仙舟扣留交给公司的风险，也要和仙舟罗浮这个庞然大物的执政者进行交易呢。 罗浮的将军比卡芙卡预料的要年轻。 ——不，长生种的外貌停留在年纪最盛的时候，这一点她当然知道。卡芙卡看到的是眼神——她所见的罗浮将军有一双透着温和的纯金色眼睛，即使看向“敌人”、即使表露出相当明显的戒备和审视，那双眼睛也不是执政者常见的浑浊和冰冷，而是带着某种具备神性的威严。 那双眼睛依然相当年轻，即使注视过宇宙边缘最混乱的黑暗，即使面对过不同势力间最复杂的政治博弈，即使见过尸山血海的战争地狱，那双眼睛竟然仍存着年轻人才会有的、相信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某种天真的自信。 即使这种自信来源于他的力量、能力和手腕，那种天真依然显得刺眼。 卡芙卡从艾利欧那里听过，这种会谈早已不是第一次、更不是第一年。但短生种想要和长生种做交易，多少还是需要一点耐心，更何况艾利欧想要的，似乎是罗浮将军非常重要的宝物。 但被艾利欧放在交易的天平上的砝码，竟然是卡芙卡的“言灵”。 卡芙卡饶有兴味地想，该不会艾利欧想要的这件“东西”，其实是个人吧？ 卡芙卡的猜测精准无误。 交易谈成的那天，艾利欧告诉卡芙卡，即将到来的是“未来会很重要的同伴”，并让卡芙卡“不要想太多，将对方当成同伴即可”。 卡芙卡合理地产生了好奇，并将这好奇问出了口。星核猎手和仙舟之间的利益完全不一致，来自仙舟的人怎么可能成为星核猎手的同伴呢？ ——因为艾利欧这个能看透未来的“命运的奴隶”存在，星核猎手之间并不存在谎言，只有“不想说”和“不能说”。而卡芙卡的疑问并没有被隐瞒，艾利欧用他一如既往的谜语人风格给出了答案。 “你会喜欢他的。”艾利欧这么回答。 艾利欧所说的，一向都是对的。 卡芙卡很喜欢刃。 那是一个过分艳丽的男人。 眉眼十分精致，长发顺滑地梳理着，身上穿着仙舟风格的、看着有点像是礼服的衣服。他的眉眼乖顺地垂着，目光盯着地板，被罗浮将军牵过来的模样乖巧得要命，背后系上的红色绸带让他整个人都像是被打包起来的礼物——或者说，花瓶。 美丽，顺从，乖巧，看起来毫无危险性。 “正如我之前所说，他很危险。” 罗浮的将军用说着“这位是我的爱人”一样的语气说道。 “希望最终的结果是我们双方都乐于见到的。” 神策将军向身边点头示意。直到获得了将军的首肯，男人才缓慢地抬起头。他的行动给人一种机械感，像是没有命令就无法行动的人偶。 他有一双像是烛火一般跃动闪烁着的瞳仁。 “我叫刃。”男人平板地自我介绍，“是工匠。可以做后勤。也会用剑。但是不强。”简单地说明之后，名为刃的男人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将军，关注着他的脸色做了补充：“希望我做什么……可以下令。但是不要离我太近。不要让我死太多次。会很危险。” 卡芙卡偏了一下头。这个说法很奇怪，而且她还是不懂艾利欧为什么花了那么久，就为了想办法得到他，但她决定遵从艾利欧的意志，从心底里将这个男人当做同伴。 “我是卡芙卡。”她说。“希望我们之后能相处愉快。” 08 景元终于知晓这件事，是在某一次事后的余韵里。 他已经被刃洗干净了身体、也清理干净了体内，被卷在干爽的被子里、缩在刃的怀中，困得昏昏欲睡。 刃抱着他。皮肤和皮肤相贴近，人体的温度互相传递，让被子里整个地暖了起来。刃看上去也很放松，就用着这难得放松的声音，刃低声说道，“应该是不太行。” “……？”景元迷迷糊糊的，有点没反应过来。 刃便耐心地又说了一遍，“我在说卡芙卡的言灵。应该不能成为仙舟对魔阴身的常规对策。” 景元清醒了。 景元把刃借给星核猎手使用，本来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但只看过卡芙卡对刃使用言灵看过一次，景元就知道，这种全靠使用者的个人道德水准来施行和控制的能力，想要纳入掌控是很困难的。不是办不到，而是需要过多的配套方案、管理起来非常困难，隐患又大，至少现阶段景元是没打算做进一步考虑。 没有中断与星核猎手之间的联系，只是单纯地意识到，卡芙卡居然是真心将刃视作了同伴——景元此前准备了那么多退路，那么多势力都只是将刃视作好用的工具而已。但这个看起来简直满口谎言没有半点真心的女人，居然将刃真心视作了伙伴。 魔阴身的控制手段什么的，现在已经不是重点了。 景元挑眉看向刃。 ——他看起来难得的有点不安。 景元一向能给予刃稳定的情感支持，刃在景元面前也是相对稳定的，像这样能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不安来，实在是很罕见的情况。景元研究了一下刃的神色，虽然感到很新奇，但也不至于故意欺负他：“交易还没结束，罗浮也只是出于同‘公司’的联盟之谊，才签发了星核猎手的通缉令，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刃露出放心的神色，但因为这点安心，他又露出责备自己的表情——他这一晚上的神色变化比往常一个月的变化还多，而且明显到景元不用猜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地步。 即使平时刃的情绪对景元来说也是一本摊开来的书，阅读没有任何难度，今晚的他也真的过于好懂了。 景元捧着刃的脸，捏他脸颊上的软rou。 捏来捏去。揉来揉去。刃不做任何反抗，只是有点疑惑地看着他。 也许真得谢谢卡芙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