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叶明华在月来宫纠结了好几个月，还是谢绝了东皇太一和应龙等人的陪伴，独自去了西华宫。

    她不知道西华宫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无论如何，作为西华宫的主殿的，不该是景璃当年在景家的居所惜雨阁。

    时间在流光身上停驻，让她一直维持着景璃十五六岁的模样，她梳着人族少女常用的垂鬟分肖髻，穿着一袭碧罗裙，绣着白色缠枝花的裙摆堪堪及膝，现出少女纤细笔直的小腿和玲珑脚踝。

    和裙子颜色相反，她的鞋面是素白色的，细细的绿线在上面勾出蜿蜒的藤蔓，清丽之余，又隐约透出些勾人的意味。

    “叶jiejie。”流光站在惜雨阁的院门之外，向着她盈盈福身，裙间五彩流苏系着的一对葡萄花鸟纹金银香薰球互相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流光尊上。”叶明华解下腰间弯月刀，双手托刀，微微低头，“此前承蒙厚爱，浊花在此谢过。”

    “叶jiejie唤我璃儿就好。”流光笑意微敛，又很快恢复正常，目光在她腰带上系着的微型折扇和墨剑上凝了一凝，走上前去接过弯月刀，仔仔细细地重新将之系回她的腰间，方抬起头来对着叶明华道，“我知道叶jiejie来是为了什么，我为叶jiejie准备了雪蜜水，我们进去边喝边聊好不好？”

    叶明华退后一步，神色冷淡下来，“流光尊上，我不是无缘，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拿自己去交换。”

    流光静静看了她片刻，忽而展颜一笑，又亲热地凑上去挽住她的胳膊，“璃儿怎么会想着和叶jiejie做交易呢，璃儿是叶jiejie的人，璃儿的一切自然也是叶jiejie的。”

    叶明华盯着两人挽在一起的胳膊，也是淡淡一笑，她抽出自己的手，抚摸着流光粉嫩的面颊，问，“璃儿不止能看见过去，也能看见未来是不是？”

    “不是未来，只是未来的可能。”流光仰望着她，杏眸盈盈如春水，“不同的选择会带来不同的未来，比如我方才不低头的话，叶jiejie就会选择不要璃儿了，直接转身离开。”

    “然后？”

    叶明华可不信流光会这样放过自己。

    “然后璃儿就哭着抱住叶jiejie的腿，求叶jiejie不要离开我啊。”流光吃吃一笑，“叶jiejie看璃儿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就在这院外要了璃儿的身子，拍着璃儿的后臀跟璃儿说要当个乖孩子，不然要受罚的。”

    叶明华便抬起左手，覆在流光的臀瓣之上，随意揉捏了一下少女绵软滑腻的臀rou，又提掌轻拍，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是这样么？”

    “叶jiejie！”流光虽未被她打得多疼，却委实是第一次叫人这样对待，惊呼一声后绷紧了身子，粉脸之上泛上潮红之色，“你……你怎么……”

    “第一次？”叶明华将她抱入怀中，附耳低问。

    “嗯……”流光只觉得一阵女子幽香扑面而来，彻底充斥她的耳鼻和咽喉，整个人都失了气力，无力地靠在她的怀里，哑声道，“混沌神魔皆为无性，不管是时辰还是璃儿，都是第一次，求叶jiejie怜惜。”

    叶明华便将她打横抱起，一手托着她的肩背，一手勾着她的膝弯，向院内走了进去。

    她对惜雨阁何其熟悉，不必看路也知道自己到了哪里，“无性？那你们靠什么繁衍？”

    “分裂肢体便可以化作新的生命……”流光话语未完，只觉身子已经被放在一张坚硬的桌子之上，抬眼望去，花草葱茏，却是前院的花园。

    原来叶明华抱着她走了一截路，觉得后院的床榻太远了些，索性把她放在了花园中的石桌上，自己也在桌边的树桩凳子上坐下。

    她不想躺在石桌之上，便从石桌上跳了下来，半跪在叶明华的面前，抬手环着她的腰身，仰头道，“叶jiejie想问什么就问吧，璃儿有问必答。”

    她以为叶明华想问些混沌或洪荒的旧事，不料叶明华想了想，却问道，“恢复记忆后，你觉得自己是时祖还是流光？”

    “时辰和流光都是一样的，没有过去，也没有现在。”流光说，“所以我想当叶jiejie的璃儿，抓住自己能抓住的未来，把它变成自己的现在。”

    叶明华觉得她的时间观念很有些问题，但是流光既然执掌时光之力，过去现在未来可能对她没有区别，因而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她的回答，“那景璃呢？”

    “景璃喜欢叶jiejie。”流光说，“明明她先遇上叶jiejie，可就因为她还没长大，反而让景琅抢了先，等她长大之后，自然应该轮到她侍奉叶jiejie。”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停，“景琅惹了叶jiejie生气，那就让他去死好了，若是叶jiejie不忍心，也可以让他活过来后走得远远的。”

    “你复活无名，就是为了这个？”叶明华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淡淡道，“想好再说，我不喜欢给人太多次机会。”

    流光杏眸闪烁了几下，突然流下泪来，“叶jiejie就这么喜欢烛龙吗？”

    叶明华不料竟会牵扯到烛龙身上，闻言面色微变，手上加力，大拇指上圆润指甲陷入流光下巴，掐出深深痕迹，“你说清楚！”

    月来宫中。

    “花花怎么还不回来，都好几天了啊。”应龙等得无聊，将自己变成一条丈余长的黑龙，在殿内几根主柱之上缠来缠去，“乌鸦，你说时祖会回答她吗？”

    东皇太一比他沉得下心来，坐在榻上看着青鸟一族传来的消息，　“如果时祖还想和她在一起，自然只能和我们一样予取予求，越陷越深。”

    “一个英招而已，你至于这样吗？”应龙不爱听这话，“说得好像花花故意跟你讨要一样，若不是她蓄意引诱，花花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这话他说得毫不心虚，浊花艳名遍天下，裙下之臣数不胜数，但除了无缘算是强取豪夺之外，其他的人要么是东皇太一这种死缠烂打上去叶明华欣然接受的，要么就是互有情意，只是另一方有所顾忌，被叶明华略施手段弄到手的。

    言罢又道，　“也是你这个妖皇不检点在先，其余妖族上行下效，我们龙族可没龙这么干。”

    龙族讲究一雌一雄再无他龙，叶明华既然和应龙结缘在先，哪怕龙族中还有他龙对叶明华暗有情意，也都按下不提；叶明华在龙族中长大，也知道他们的规矩，哪怕觉得有些龙美味可口，也不会出言相扰，确实没和别龙有所瓜葛。

    东皇太一抬头定定看他，忽而冷笑一声，“你说得不错，妖族确实不检点，可你又比我好多少？”

    他用一种极为轻柔的语调说，“若是烛龙转世了，哪怕记忆不在性情大改，你猜明华还会不会顾忌你的心情？”

    “那可是和清叶尊上一样，陪着明华长大的龙啊。”

    应龙缠绕在柱子上的龙身一顿，瞪着东皇太一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之后才道，“烛龙尊上也是龙，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我当年也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种事！”东皇太一委实是被应龙戳了旧伤，气得口不择言，“可他还是做了，我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杀了他或者明华吧！”

    殿内角落侍立的温雅面色都白了，预感东皇太一要说出什么大秘密，有心想溜又怕引起他的注意更不好，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如意。

    如意虽然在叶明华身边的日子长些，也是第一次看见东皇太一如此失态，心中奇怪以东皇太一对叶明华的忍让包容妖族中谁爬床能把他气成这个样子，也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屏气凝神装作自己不在。

    惨的时候看见别人比自己还惨就会觉得没那么惨了，应龙看见东皇太一一副随时爆发的样子，倒是心里好受了些，他想了想东皇太一在乎的几个妖族，心中有些疑心是东皇太一的侄子中哪一个爬了叶明华的床，便道，“有妖爬床也是那只妖的错，不要怪在花花身上。”

    东皇太一轻哼一声算是应下，又低下头看消息了。

    先前他就对叶明华提过，等时祖到了九玄界他便要动身前往南渚星海找天工阁算账，只是回来后被巫祖盘古之事打了个岔，又兼之实在舍不得叶明华才会留到现在。

    但不管再怎么舍不得叶明华，该做的事还是得做，不然拖到后来会越拖越麻烦——这也是女娲留给他的切身之痛了——而且叶明华也不是能够长久对着一只妖不生厌的人，他自知离别之期渐近，才忍不住迁怒于应龙。

    如今叫应龙戳了旧伤想起往事，只觉越发心烦气躁，看着青鸟一族传来的消息更是火上浇油，琢磨着要纠集哪些妖族去才能将天工阁彻底灭门，不再与应龙交谈。

    应龙得不到回应，也觉无趣，继续在柱子上缠来绕去。

    如意见两人好不容易消停下来，急忙上前开口询问应龙或者东皇太一是否需要什么茶点，她口中的茶点自然不是普通的茶点，而是指的妖丹人丹一类精血凝成之物，这东西为仙修深恶痛绝，但对魔修而言，确是可以增长修为的大补之物。

    当然，到了应龙和东皇太一这地步可能增长不了修为了，但作为消遣小食也不错。

    东皇太一摆摆手，示意不需要。

    应龙也拒绝道，“九玄界能有什么可吃的，算了吧。”

    如意重新退下后，殿内气氛总算缓和了些，东皇太一继续看消息，应龙继续绕柱子，如意和温雅则在角落继续等吩咐。

    如此又过了两天，叶明华总算是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个碧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