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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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至女皇殡天，朝中小事务由四王主持，大事交由国师决断，澹台无垢下令特准大皇女回都扶灵。寥寥数语道尽了朝中局势，成王败寇一目了然，背地里的明争暗斗并未传出风声。 知内情的季妍在三王逼宫时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澹台无垢毫发无损，她着实松了一大口气。 民间禁酒rou摘金去银着素衣举国同哀十日，皇族则需守孝六十日，季妍在一处安静的小院子设了灵位供澹台无尘吊唁。 作为帝王文景女皇在位时无功无过，而身为母亲于早夭的皇子皇女而言她是失职的，澹台无尘在心中默默祈祷着望她在九泉之下能够安眠。 国丧期间诸事从简，除夕夜也仅多了一盘素饺子。 “妻主，别进来。”大过年的进灵堂不吉利，澹台无尘不想让季妍沾了晦气。 “无碍。”季妍拎着食盒走进灵堂，夹起一个热腾腾的饺子递到澹台无尘嘴边。 “会冷么？”季妍摸了摸澹台无尘膝下的软垫尚有余温，等他吃好了就替他活络四肢。 “不冷的。”麻衣里头是一层暖和的貂皮，今夜不能同女子一块守岁澹台无尘颇有些遗憾。 茹素一月身穿粗布麻衣的澹台无尘添了几分出尘之姿，季妍仿佛觉得再过一个月他都能得道登仙了。 “是不是丑了。”见女子一直盯着自己看，一个月没照过镜子的澹台无尘拉下孝帕半遮着脸怕对方细看。 “瘦了。”人清减了不少，季妍揉捏着他的细胳膊细腿有些心疼。 “安安乖吗？”澹台无尘岔开话问起儿子。 “乖的，有想你，无垢也很好。”季妍替澹台无尘跪了一炷香，让他坐着歇会。 最挂念的亲人都平安无恙，对澹台无尘而言就是美满的除夕夜。 一个月后澹台无尘除孝时，季攸安已经会叫人了。 日月如梭孩子一天天长大，季攸平在盛都乐不思蜀，季妍怕季攸安一人在家无趣，得空就带着他外面找年岁相仿的孩子一块玩。 季攸安的双亲容貌出众，所有人都觉得他长大后会是一个风姿卓绝的双人，可待他逐渐展露眉眼之后却令人感到惊奇，不禁心想这会不会是儿时抱错孩子了怎么和妻夫俩谁也不像。 长得有点过于的......平凡。 澹台无尘看着儿子的容貌也是无言以对，要不是他亲眼看着季攸安一天天长大，他也忍不住怀疑这个孩子是他皇兄塞给他的。 他生的孩子怎么会长得和澹台无垢小时候一模一样，澹台无尘捏了捏儿子的小脸蛋心中忿忿不平。 明明都是她的孩子，宁宁和平平眉眼间多多少少都有他们母亲的影子，就安安一点都没有相像的，太不公平了。 侄儿长得像叔伯姨娘不是什么稀罕事，季妍没见过他们兄弟二人小时候的样子，对此倒是挺高兴的。 季攸安很乖起得早了会自己在床上玩从不闹腾，每次叫自己娘亲的时候，季妍的心都要暖化了。她喜欢带他出去玩，有时还带着澹台无尘一起。 能和妻主一块陪孩子玩，澹台无尘当然是欢喜的，但他不喜欢外人看自己的眼神，仿佛说他偷了人，于是开始变得畏惧甚至是抗拒和儿子一起出现在旁人面前。 澹台无尘一反常态的举止让季妍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好在季攸安也不是很喜欢热闹的样子，之后她就不怎么带儿子出门了多数在家里陪他玩。 即便没有不长眼的流言蜚语跑到跟前，澹台无尘还是为此闷闷不乐了许久，最后竟郁结于心食不下咽。 澹台无尘晚饭一碗汤都喝不完，这把季妍急坏了。 “尘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季妍焦急的摸了摸澹台无尘的额头，看他两眼无神没什么精气神心里十分后悔。 “父君，是不是安安惹你不快了？对不起，父君你别难过。”季攸安发现他的父君经常看着自己走神，他不知道为什么。 幼子清澈的双眼带着不知为何的歉意，季妍看着心痛无比将父子俩齐齐抱住安抚。 “安安乖，不是安安的错，父君不舒服，歇一会就好了。” 她大概知道儿子的相貌就是澹台无尘郁结的来源，她贴着父子俩的脸颊轻声说。 “尘儿你看看安安，他那么乖、那么懂事，你可要好好的，我们一起守着他长大成人。” 他的儿子很少哭，眼下大大的眼睛含着泪又努力不让它落下的样子瞬时击中了澹台无尘的心。 这毕竟是他怀胎五月辛辛苦苦生的孩子，他怎么可能因为皮相嫌弃自己的孩子，澹台无尘不知道自己在烦什么，他也不想这样的。 “安安不哭，是父君不好。”澹台无尘心疼的拥住孩子擦干他的泪水。 把季攸安哄睡后，季妍在房中与澹台无尘交心。 “安安虽然面上长得不像你我，但性子却是和你极像的，无垢同我说过，说你小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很是乖巧，长大后才顽皮了许多经常捉弄他。” 季妍一直盯着男子的眼睛，等他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别开眼，又继续说。 “况且他长得那么像无垢或许是凤神的恩赐，看着安安就像无垢也陪在我们身边一样，不是很好吗？” 想到他的兄长此时此刻依旧一人孤苦无依在祁凤台里或许正孤寂难眠后，澹台无尘突然就释怀了。可到底还是心有不甘的，自己生的孩子凭什么只像兄长，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