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哈利一路往前，走过了海格的小屋，他和罗恩赫敏曾经在那里有过那么多回忆，但以后可能都不会产生新的回忆了。哈利继续走，来到森林边缘，一群摄魂怪在树丛间游荡，他感觉到了它们的寒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体。看来，死亡并非那么容易。他呼吸的每一秒钟都是那么宝贵。明明就在一小时前，他生下了他和德拉科的孩子，以为他还有很多时间看着孩子长大，和德拉科一起生活下去，一起面对别人的非议，尽情拥抱对方。他本来以为他还能有那么多时间去做那么多事，但现在，这场漫长的游戏结束了，金色飞贼已经抓住，应该离开空中了…… 金色飞贼……哈利想起了什么，手指在脖子上挂的皮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了一个金色飞贼。那是邓布利多留给他的遗物，邓布利多教授没有多余的话留给他，只说了一句：“我在结束时打开。” 此刻不正是结束的时刻吗？ 哈利把金色的金属表面贴在唇上，金属壳裂开了。哈利垂下颤抖的手，在隐形衣下举起德拉科的魔杖，轻声说了一句：“荧光闪烁。” 裂为两半的飞贼中，正是那块三件死亡圣器之一的复活石！复活石上的裂缝沿着代表老魔杖的标志直直贯下，而代表隐形衣和石头的三角和圆形依然清晰可辨。 哈利闭上眼睛，把石头在手里转了三次。睁开眼的刹那，那些只有在梦里、在厄里斯魔镜里才能看到身影将他包围在中心。 詹姆、莉莉、小天狼星和卢平，那些哈利爱着的却死去的人就像一直守护在他身边，直到此刻才脱下隐形衣现身。 “你们会陪着我？”哈利如饥似渴地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哈利，“always。” “待在我身边。”他轻声说，握紧了魔杖——德拉科的魔杖，魔杖是巫师身份的象征，他握着德拉科的魔杖，就像德拉科此时也和他的爸爸mama、教父和老师一样陪在他身边。 哈利的心中被勇气填满，再也不惧怕寒冷，他一往无前、大步穿过黑暗的树丛。 德拉科抱着孩子回来时，看到他之前叮嘱着看着哈利的路人焦急地团团转，而哈利已经不在原地，连忙跑了过去，抓着对方吼：“哈利呢？” “我、我不知道！”那路人知道刚刚是哈利·波特消失在了他眼前，也心知大事不妙，“他就那么突然凭空消失了！” 德拉科到处去找哈利，他不敢去想那个最可怕的可能——为了彻底杀死伏地魔，身为伏地魔魂器之一的哈利要毁灭自己。 “不会的，他明明答应过我的——哈利！你在哪里？！” 德拉科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他几乎走遍了整座城堡，直到他怀里的孩子哭起来。德拉科不知道怎么带孩子，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先回礼堂找人看着孩子，自己再叫上几个人一起去找哈利。 然而伏地魔没有给他这个时间。被放大了许多倍的声音响彻霍格沃茨，伏地魔带来了哈利的死讯。 人群涌入声音来源的cao场，伏地魔在宣布着自己的胜利。 “哈利·波特死了。他逃跑时被杀死了，在你们为了他舍弃生命的时候，他却只顾自己逃命。我们把他的尸体带给你们，以证明你们的英雄确实死了。” 那个大个子——他们的神奇动物课教授海格抱着哈利，德拉科几乎要冲出人群，他恐惧地看着哈利紧闭着双眼的脸。哈利那副老土的黑框眼镜歪歪地挂在脸上，德拉科想上前为他摆正，也许下一刻哈利就会睁开眼睛，就像以前无数次哈利在他怀里累到睡过去后，又在他的摆弄下醒来时一样。 “不！” “不！” “哈利！哈利！” 食死徒们在狂欢着，而在他的身边，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声响起，德拉科以为是他自己在叫，过了有那么一会儿，他才发现他虽然张着口，却只是双唇颤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德拉科都记不清了，他的眼睛死死追随着哈利，其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就像置身事外。他的灵魂已经离开了躯体，飞去了哈利身边。伏地魔还在说着什么，德拉科现在却已经完全不在意了，过去他看到伏地魔时是多么害怕啊！但现在德拉科的眼里只有一个人，从小时候第一次在书上看到他，从去霍格沃茨前第一次在对角线认识他，从他第一次用那双绿色的眼睛看着自己，里面满满都是自己的倒影起，德拉科就满心满眼都是他—— 他多想哈利再睁开那双美丽的眼睛，再和他说说话，就算是骂他也好，哈利的骂声也是如此悦耳。 “为什么，你明明答应了我的——你难道要让我们的孩子出生的这一天成为他母亲的忌日吗？哈利，为什么唯独对我这么残忍？” 德拉科痛苦地跪在地上，但眼睛还是一寸不离地看着哈利。而就在这一刻，有许多事同时发生了。 喊叫声划破了拂晓的天空，马人们浩浩荡荡朝着霍格沃茨的城堡奔来，海格的巨人弟弟格洛普从城堡一侧拐了过来。纳威从分院帽里拔出了格兰芬多的宝剑，砍向了纳吉尼。 整个场面一片混乱，海格大喊着：“哈利——哈利在哪儿？” 德拉科知道哈利在哪儿，因为他一直看着哈利。就在马人们朝着食死徒射箭的那刻，德拉科清楚地看到哈利拿出了隐形衣，然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一刻德拉科的喜悦难以言表，他觉得自己此生都难以再也这样大喜大悲的短短几分钟了，他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从地狱一下子飞升到了天堂，整个人头晕目眩，但只有一件事是那么清晰—— 哈利还活着！ 但是霍格沃茨已经变成了战场，德拉科找不到哈利，他抱着孩子躲避魔咒，没办法拿魔杖进行反击和防卫，一道魔咒差点打到他身上，一道白光闪过，替他抵消了那道魔咒。德拉科对那道魔咒非常眼熟，那绝对是哈利的除你武器！哈利就在他附近保护他！德拉科还是看不到哈利，他心急如焚，但现在确认哈利还活着，他就不是那么绝望了。 这时，又有更多的人拥上前门的台阶，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们也加入了战斗，食死徒被大批小精灵压得直不起腰。 伏地魔处于战斗的中心，他左右开弓地朝周围的人出击，德拉科的姨妈贝拉特里克斯也战得正酣。 德拉科被人群带着走进礼堂，然后衣领被人抓住了，他猛地跳起来，却看到了自己的父母满脸担忧与庆幸地看着他。 “德拉科，你没事！”纳西莎眼中含着热泪，而站在她边上的卢修斯一副憔悴的模样，在看到德拉科后也变得精神了起来。 “爸爸，mama！” 见到是自己的父母而不是别人，德拉科差点跳出胸膛的心瞬间落了回来，能够在战场上相见确认家人都平安无事，还有比这更幸运的吗？ “找到你了就好，快和我们走吧，离开这里。”纳西莎摸着德拉科的脸，确认她的孩子一点伤都没受，安下心来，然后她视线往下一瞥，疑惑的说：“你手上抱着的这个孩子是？” 德拉科此时才感到了一丝羞涩，但很快就被骄傲替换，他手臂抬高，把孩子举到父母面前，自豪地说：“这是哈利给我生的儿子！” “什么？！” 卢修斯和纳西莎都一脸震惊，“德拉科，你是中了混淆咒吗？”卢修斯摸上德拉科的额头，想要检查他的眼睛。 “我没有中咒，我说的是真的！你们看，他长得和我多像！” 卢修斯低头端详着婴儿，无法从那张还皱巴巴的脸上看出一丝马尔福家族的特征。 “他们竟然对你施了禁咒！”卢修斯的语气里隐含愤怒，“这一定是夺魂咒，才会让你这么坚信一个黑头发的婴儿是马尔福！” “他真的是我和哈利的孩子，我可以做血缘鉴定！”德拉科说。 纳西莎看了看德拉科坚定的表情，从德拉科手上抱过了宝宝，“我相信你，德拉科。不过你可得好好和我们解释一下，我们怎么突然就当爷爷奶奶了！” “茜茜！”卢修斯叫道：“你也不清醒了？” 纳西莎瞪了卢修斯一眼，卢修斯闭上了嘴，然后纳西莎慈爱地看着孩子道：“我们的孙子有一头布莱克的黑发呢。” 就在马尔福一家相聚的时候，礼堂里响起了一阵惊愕的叫声与欢呼声。 “哈利！” “他还活着！” 喊声在四面响起，紧接着又是一片鸦雀无声。听到心爱的人的名字，德拉科也扭头看去，在礼堂中央，哈利终于脱掉了隐身衣，与伏地魔对峙着。 “今晚你别想再杀死任何人了，”哈利说，他们绕着圈子，盯着对方的眼睛，“你再也别想杀死他们任何一个，再也别想。明白吗？为了阻止你伤害这些人，我准备了去死——？” “你没有！” “——我下了决心，这是关键。我做了我母亲做的事情。你再也伤害不了他们。难道你没有发现你射向他们的魔咒都没有了约束力？你折磨不了他们，你伤害不了他们。你从来不会从你的错误里吸取教训，是不是，里德尔？” “你竟敢——” “是的，我敢，”哈利说，“我知道的事情你不知道，汤姆？里德尔。我知道许多重要的事情你不知道。想不想听听，以免你再犯一个大错？” “又是爱？”伏地魔说，那张蛇脸上满是嘲讽，“邓布利多的法宝，爱，他声称能征服死亡，却没能阻止他从塔楼上坠落，像个旧蜡像一样摔得支离破碎！爱，没有阻止我把你那泥巴种母亲像蟑螂一样碾死，波特——这次似乎没有一个人因爱你而挺身而出，挡住我的咒语。那么，我一出手，你怎么可能不死呢？” “只有一点。”哈利说，两人仍然在面对面地转圈、相持，中间隔开他们的只有那最后的秘密。 “如果这次救你的不是爱，”伏地魔说，“那你准是相信你掌握我所没有的魔法，或拥有一件比我的更加厉害的武器？” “二者兼而有之。”哈利说。 “你以为你会的魔法比我还多？比我——伏地魔大人还多？我施过的魔法，邓布利多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 “哦，他想到过，”哈利说，“但他比明智，没有去干你干的那些事情。” “你是说他软弱！”伏地魔尖叫着说，“他软弱，没有胆量，他软弱，不敢拿走本该属于他——现在将属于我了！” “不，他比你聪明，”哈利说，“是个更优秀的巫师，更优秀的男人。” “我把阿不思。邓布利多弄死了！” “你以为是这样，”哈利说，“可是你错了。” 德拉科的心尖一颤，然后他听到哈利继续说：“是的，邓布利多死了，但并不是你安排的。他自己选择了死亡的方式，在死前几个月就选择了，他和那个你认为是你仆人的人共同安排好了一切。” “西弗勒斯·斯内普不是你的人，斯内普是邓布利多的人，从早在你开始追捕我母亲那时候起，他就是邓布利多的人。因为他几乎爱了她一辈子，从他们孩提时代就开始了。其实你应该发现的，他请求你饶我母亲一命，是不是？” 没错，这是他和哈利一起进入斯内普的记忆里得知的事情，哈利向着众人宣告了斯内普为了他的母亲背叛了伏地魔一事。德拉科有那么一瞬间想，斯内普教授如果知道这件他要邓布利多绝不要告诉别人的事就这么被哈利在众目睽睽下说出来，可能真会觉得自己死了是件好事。不过——德拉科想，换做是以前的他的话，他也不会想要别人知道自己的私人感情，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伏地魔握着老魔杖的手在颤抖，哈利紧紧地攥住德拉科的魔杖。他知道那一刻就要来临了。 “那根魔杖仍然不会完全听你的指挥，因为你杀错了人。西弗勒斯·斯内普根本不是老魔杖的真正主人，他根本没有打败邓布利多。” “老魔杖的真正主人是德拉科·马尔福。” 德拉科睁大了眼睛，卢修斯和纳西莎也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他们下意识护在德拉科身边。 “可那有什么关系呢？”伏地魔的脸上露出茫然的惊愕，但转瞬即逝，“即使你说得对，波特，对你我来说又有什么关系？你不再拿着那根凤凰羽毛魔杖：我们只凭技艺决斗……等我杀了你，再去对付德拉科·马尔福的……” “可是你来不及了，”哈利说，“你错过了机会。我抢先了一步，几个星期前我从德拉科·马尔福手里拿到了他的魔杖。” 哈利抖了抖独角兽魔杖，感觉到礼堂里所有的目光都盯在它上面。 “当时我被巡逻队抓住了，他们把我带去了马尔福庄园，但是他们不知道——就像斯内普爱我的mama一样，德拉科也爱我！所以他站在了我这边，自愿把自己的魔杖给了当时失去了凤凰羽毛魔杖的我。而由于主人的意愿，他的魔杖认我为主了。”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这样，对吗？”哈利小声说：“你手里的魔杖是否知道他最后一位主人被爱征服？如果它知道……现在我才是老魔杖的真正主人。” 德拉科心如鼓擂，他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参与进了哈利最后的命运对决，并且——哈利此刻可以说是当着整个魔法界的面公布了他们的关系！ 突然，头顶上的魔法天空爆出一道金红色的光，离他们最近的窗台上露出小半轮耀眼的太阳。 伏地魔高亢的声音在尖叫，哈利也同时举起了德拉科的魔杖，朝天空喊出了他最热切的希望： “阿瓦达索命！” “除你武器！” 哈利的魔杖发射出金色的火焰，与伏地魔的绿光相撞，下一秒，老魔杖飞到了空中，打着旋儿飞向它真正的主人，哈利以找球手精湛的技巧，用空着的那只手抓住飞来的魔杖。随后，伏地魔踉跄着后退，倒在了地上，身体瘫软着抽搐。 伏地魔死了！ 一瞬间令人战栗的寂静，人们惊恐地怔住了。随即，哈利周围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喧哗，喊叫声、欢呼声、咆哮声震天动地。德拉科朝哈利跑过去，推开挡住他的其他人，他从没有像此刻一样力大无穷，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他一把抱住了位于所有人中心的哈利，狠狠地吻住了哈利的嘴唇。 他们互相拥抱着，不顾周围人的目光，一直亲吻、啃咬着对方，好像可以这么做到永远。良久，到哈利快要窒息了时，他们两人才松开了口。 “德拉科，”哈利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柔情，“邓布利多教授说，爱是最伟大的魔法，你看到了吗？” “是的，”德拉科说，“你打败了黑魔——伏地魔，哈利，你再一次成为了魔法界的英雄。” “而你是我的英雄，”哈利笑了起来，“因为你对我的爱，给了我魔法。” “不，”德拉科此刻脑子却很清醒地说，“没有我的话，按照邓布利多原本的计划，你也可以打败伏地魔。事实上，是你改变了我，哈利，是你拯救了我，改变了过去卑劣的我，给了我新的生命。而我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属于我的英雄！” 哈利看着德拉科，绿眼睛对上了灰眼睛。然后他们再次拥吻在了一起。在众人的欢呼声中。 在这一天，他们全都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