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疗伤时间（上）
二十二 回到无极宫，她将?鸟放在它的床上，轻声说：“现在没人了，你变成人的样子，让我看看到底伤得如何。” 缩在床上的?鸟默默在一团蓝光中化形。 这次变成人形的少年是赤裸的，没穿衣服，躺在床上的形态也是卷缩的，不复往日的随意和漫不经心。本来无瑕的肌肤上出现了大片大片凹下去的黑色瘢痕，边缘还渗着黄色的液体。 怎么会这样……萧真寅眉头拧成了一团，这些伤口甚至还没有经历破创的阶段就直接坍缩成了瘢痕组织，可见这种溶液的腐蚀性之强。 她摊开自己的手心看了看，方才给?鸟清洗时她的手掌也沾到少许，皮肤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紫色的斑点。 萧真寅打开自己的芥囊，从里面掏出最好的几种外伤药膏，分别取了一些涂抹在少年不同的受伤部位。 “我不确定哪种更有用，都先试一下，过一晚后再看。这些都是极好的药膏，如果有效，第二天就能看到明显的效果。”萧真寅对一直闭眼忍痛的蓝子翎说。 少年眉目紧闭，没有说话。 “还有哪里有受伤吗？告诉我。”萧真寅看了他一会问，她不确定他到底只是疼得说不出话，还是对她有气。 她等了好一会，榻上紧缩的少年才开口道：“我没事。” 萧真寅在内心叹气，“还在生我的气？” “生气有什么用，反正你不需要我的时候，只会一走了之，要用到我的时候再出现就是了。”他说这话时，脸上呈现一种明显的痛苦之态，萧真寅不知道其中多少属于他身上的伤，多少属于心伤。 她沉默，该怎么向他解释，不让他过多靠近自己，是为了避免以后更大的伤害。 “你知道我对你不是利用关系。” “是吗？我看也没什么差别。” 萧真寅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最后只是默默握住少年紧紧攥住的五指。 “是不是很疼？” “不用你管。”少年语调倔强地说。 萧真寅又默默盯了他一会，说：“那好吧，我不打扰你了，有任何需要叫我，我就在一旁。” 她刚把手收回，就听见少年气急败坏地在床上大声说：“你这女人！就不能多哄我一下？你的耐心就只有针尖大吗？！” 萧真寅先是错愕地看着他，然后才慢慢露出一个无奈且宠溺的笑：“你啊……” 她刚说了两个字，唇就被突然从床上弹起欺身过来少年吻住了。 想推开他，又怕碰到他伤口，萧真寅终是没有动作，任由他吻着。 蓝子翎本来急切，因为冲动，在发现萧真寅并没有反抗后，动作慢了下来，改为小口地啄着她那两片柔软的嘴唇，一点点的攻城掠地，扩大他占有她的范围。 萧真寅眼神低垂，感受他温热的唇舌悄无声息地滑入自己的齿贝后，越吻越贪心，最后捧了她的脸，久久地与自己辗转反侧地深吻。 而萧真寅，也在某一个瞬间将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腰上，感受着那具年轻的躯体下流淌的旺盛生命力。 一吻结束，少年动情地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萧真寅静静凝望着他，没有说话。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他不喜欢此刻她的眼神，那里面有种莫名的淡淡哀伤。 “你已经知道我不可能对你忠贞，还要喜欢上我吗？”萧真寅问他。 她现在的心态他不会懂，他还太年轻，还处在想要什么就要去得到的阶段。而她，因为目睹了太多后果，已经明白有些事物虽然美好，却不如不要碰，因为一旦这种美好被抽走，那种痛苦你承受不起。 她对?鸟，其实有种母亲对孩子的心态，想把最好的给他，想让他自由自在快快乐乐，不想看他受伤害。 蓝子翎依然是那副孩子气的模样的：“为什么你还需要别人，有我不够吗？” 萧真寅笑了笑，说了句傻孩子，就再无其他。 蓝子翎安静地看了她片刻，突然发了疯一样向她扑来，扯下她的衣领拉到肩膀下方，强势地用舌撬开她的唇用力吮吻。 萧真寅并没有阻止他有些粗暴的动作，只是在他因为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冷吸了一口气时不得不道：“你有伤，不能再继续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我不。”少年一脸“我还能大战三百回合”的倔强。 萧真寅笑着在他的额心按了按，就见蓝子翎瞪着她的眼睛慢慢由睁大转为失神，最后失去意识向后倒去。 萧真寅接住他，再把他放到床上。黑术法她会的很多，只是不怎么用。 第二天萧真寅醒来，第一时间查看少年的伤，发现几乎所有涂了药的地方都没怎么变，黑色的部分依然是黑色。 这怎么行，萧真寅立马叫来胧夜，问他有没有搜集到这种液体的样本。 “我们抓了几只沾染到这种白色液体的涤虫，丹师正在研究，要配出对应的伤药还需要几天。”胧夜回复萧真寅。 萧真寅点头。胧夜看了一眼一旁仍然处在昏睡中的少年，问：“他如何了？” “他表现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但我知道他是在乎的。” 这个在乎说的不单单是在乎受伤，还有一点是，少年其实非常爱美。 他爱美这件事是她与他共处一室后渐渐发现的。比如他经会点评她的衣着：“你穿这件不错。”“这件不好看，花色丑死了。”“黑色不衬你，乌压压的难看。”她身边的男人就没一个有他这爱好。 又比如她发现变成人形的?鸟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洗澡。萧真寅有个专门的浴池，那是除她的寝殿外蓝子翎第二喜爱的地方，他用得比她都勤，还曾一边在她的池子里戏水一边说：“这个池子虽然大，可惜不是露天的。” 她有露天的池子，就是云中歌那处，她当然不会告诉他。 他现在是刚受伤，还没回过神，等意识到自己一身美丽的羽毛变成了什么样，她想象不出他会是怎样的上蹿下跳。 果然，稍后萧真寅出去和人商议事情，完了后回来看见的就是一只鸟对镜在哀嚎。 虽然它发出的只是一些嘶鸣，但是那股深切的悲意，让人不会怀疑此刻这只在镜子前反复扬起自己翅膀左看看右看看的蓝色大鸟是在为自己的羽毛哀悼。 “我已经让人调配专门的药膏了，会好起来的。”萧真寅走近道。 ?鸟瞬间化作人形，委屈巴巴地扑向她：“我要安慰。” 萧真寅小心接住他，“你别乱来，小心碰到伤口。” 蓝子翎把头埋到她肩膀一侧：“你要补偿我。” “想要什么补偿？”其实她问的时候就能猜到了。 没想到蓝子翎并不是用语言回答她，而是直接在她颈间亲吻起来。萧真寅现在不敢随意推他，他也吃准了这一点，动作越发大胆。 她闭眼承接了一会，直至他的手突然伸进她衣服里面，她才制止了他的动作。 “等等。” “我有些问题想问你。”她一手撑在他胸前，一手捉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 “这种事你还没有与别人做过，对吧？”她问。 “我为什么要跟别人做这种事？”蓝子翎反问。 萧真寅有些头疼，这就说明，他从身到心都是完完全全的单纯，要是和她做了这种事，对她的依恋不知道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这样的单纯并不好，有时越单纯的人越容易走极端。 “我该不会也是你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吧？” “是。”少年言简意赅答。 萧真寅陷入沉默。 蓝子翎看着她，忽然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怕我爱上你后会爱得要死要活。”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似是没想到他能亲口说出来。 这两天蓝子翎也想了很多，尤其是受伤之后，她拒绝自己反复强调的原因不外是她不能给自己完完全全的爱，他刚开始听到这种话当然很失望，也想过离开，没想到她还快他一步，先消失了三天，然而等她一出现，他却只想着再去跟她说话，说服她转变心意，她对自己的要求，他其实根本拒绝不了，因为他知道那是能加重自己在她心中份量之事。 被虫液伤到的瞬间有种蚀骨之痛，幸好他那时是鸟身，羽毛具有一定防护作用，否则他只会叫得更狼狈。 但是，被她无微不至地照顾，却又非常享受，在被她催眠之前，他一直都有意识，能感受到她抱着自己的急切，和给自己上药时指尖无比轻柔的动作，仿佛他就是世界上最宝贵的珍宝。 那个时候，他就意识到再想放弃已经晚了。这一张情网，他已经陷进去了。 这时他才真正明白了母亲说的那番话的意思—— “就算爱上一个不爱你的人，也许都比无所获地过完这一生好。” 现在要他完全放弃，他会觉得无法忍受。他要去哪里，再去满世界流浪么？ 萧真寅不是对他没有感觉，他能确定这点，所以，也许他的情况比母亲所设想的这种情形还是好上那么一点。 “我可以只把这一切当作来到人间的一场游戏，如果这是你希望的话。”他的手抚上萧真寅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萧真寅望进蓝子翎的眼睛，他说这话时眼神平静，还带有一丝缱绻的温柔。 “你说的是真的？” 他没有回答她，手滑到她的嘴边，拇指在嘴角轻轻摩擦两下，吻了上去。 萧真寅闭上眼，这次她终没有推开他，两人久久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