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血脈的覺醒
鄧不利多帶回了多蒂隆巴頓，以西爾作為交換，魔法部派出的正氣師全軍覆沒，他們在晚餐的時候宣布了這個消息，湯姆也在晚餐之後聽見了鄧不利多傳達的口信，他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然後顫抖的看著那個他又敬愛卻又厭惡的老師。 「然後，你就像個懦夫一樣的逃回來了是嗎？」湯姆再裝不出謙卑恭敬的模樣，他的粗言穢語就像是要保護自己而形成的武器般從那張好看的嘴裡流洩出來。 「小子，你清楚自己是在跟誰說話嗎？」魔法部的正氣師憤怒的對著湯姆喝斥，卻被鄧不利多直接擋下。 鄧不利多蹲下身，滿懷歉意的看著湯姆，他半月型後方的眼睛帶著哀傷：「瑞斗，我真的非常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湯姆回答的聲音有幾分有氣無力，他轉身離去的背影幾分虛浮，直到離開了鄧不利多的視線，他才無力的癱倒在樓梯之間。 他已經說過不要去管多蒂隆巴頓了，是誰死去根本與他們毫無關係，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愚蠢？ 就算犧牲了自己又有誰會感謝你？多蒂隆巴頓的家人嗎？他們的確會很感激，但是他們同時也慶幸著幸好不是自己的女兒死去，而是一個無親無戚的孤兒，什麼憐憫、什麼惋惜，那些都只是虛偽的藉口，人類是自私的且醜陋的。 「西爾…」湯姆的聲音第一次顫抖的像是要哭出聲來。 〝因為你不夠強大，所以西爾麥密亞斯才會犧牲…〞 〝因為你不夠堅強，所以才會有人死去…〞 〝因為你，全都是因為你的錯，所以…〞 「所以只要夠強的話，這件事情就完全不會發生了…」湯姆喃喃自語著，從眼眶中流下的是血紅色的淚水，他聽見了耳邊不斷喃喃低語著的男人聲音，逐漸的與自己的聲音重疊。 〝是的，如果你擁有的力量大過所有人的話，那麼現在能夠保護所愛人生死的人就是你自己了，繼承我所有的衣缽吧，湯姆魔佛羅瑞斗，繼承史萊哲林的意志…〞 出現在湯姆身後的男人勾起俊美的微笑，銀色的髮絲就像是月色般的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 西爾滿訝異以恩竟然會如此的輕易答應自己的要求，因為他原本以為這是件很困難的事情，鄧不利多此刻應該已經將多蒂帶回了霍格華茲，他也可以安心許多，藤蔓纏繞在他的手腕上，任由他怎麼都掙不開，只能隨著以恩的腳步亦步亦趨的前進，直到再也看不見陽光。 然後以恩在一處水池邊停下了他的步伐，西爾走的也有些乏了，他坐在池邊感到有些口渴，乾脆將臉埋入池水中一飲入喉，池水甘甜的就像是沒有受過污染般的純淨，以恩沒有對他說過半句話，只是安靜的就像是普通樹木般，西爾只當他或許天生就如此安靜。 湯姆現在應該是爆跳如雷吧，不知道他在作什麼？ 「你其實不想傷害多蒂吧？」 「…」 「你跟我的先祖究竟有什麼關係？是海加讓你陷入沉睡的？」 「…」 一連兩個問題，以恩都沒有回答他，甚至連動都沒有動，西爾討了個沒趣，只能也跟著安靜下來，禁林的深處看不見星空，不過西爾想今天下雨，雲層一定很厚，八成也看不到星星，忽然他發現一抹柔和的銀色光芒出現在他的眼前，是拜倫。 「拜倫！」 一喊出名字，那隻獨角獸就邁開步伐開心的走向西爾，親膩的在他懷中磨蹭，而以恩對此毫無反應，西爾就當作他根本就是睡著了，而且看拜倫似乎也不是很懼怕以恩的模樣，或許對於獨角獸而言，樹妖的殺傷力並沒有想像中來的嚴重。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西爾靠在拜倫的身上，因為一天的緊繃跟疲憊，他在拜倫來到自己身邊之後，馬上就鬆懈下來，他很快的就趴在拜倫身上沉入了夢鄉之中。 夢中有個男孩哭泣著，西爾走近一看卻發現是小小的樹妖孩子，然後他伸出了手將其擁抱入自己的懷中，哭聲緩些了，讓他的夢境靜謐安詳。 綠色的藤蔓匯聚成床與傘蓋的形狀，將熟睡的獨角獸與西爾拖在其中，拜倫抬頭看了下樹妖，又低下腦袋靠在西爾的身上，以恩又將葉片覆蓋在西爾身上，好讓他的身軀不至於受凍，雖然說是夏夜，可是雨後的溫度仍然薄涼，尤其是在禁林深處。 這個叫作西爾的孩子跟海加很像。 以恩的藤蔓仍然纏在西爾的手腕上，就像是他一千年前對海加所作的一樣。 為什麼，都已經靠的這麼近了，卻無法知道你的心在想什麼呢？這也是巫師特有的手段嗎？ 好想知道人類在想些什麼，要怎麼樣愛意才能被人類接受呢？以恩想起了另外一個女孩，那個人類的女孩子，雖然記憶很悲傷，卻讓他印象深刻。 ※ 多蒂沒有醒來，回到了霍格華茲之後就一直躺在醫療翼，不管龐芮夫人用什麼辦法都沒有辦法使她甦醒，只能替她注射營養劑避免她的壽命枯竭，而鄧不利多也再一次的跟隨正氣師前往禁林之中搜索，卻怎麼都找不到樹妖跟西爾的蹤跡，他們就像是消失在這世界上一樣般，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 湯姆也從霍格華茲中消失了，一位學生被樹妖擄去後回來昏迷不醒，另外兩位學生失蹤，學校簡直就陷入了一種詛咒循環的境地，鄧不利多雖然力排眾議的壓下所有負面消息，可是預言家日報仍然不斷的攻擊著這所魔法學校，並且質疑著安全問題，甚至有些激進人士提議要關閉學校，這讓現任校長阿曼多狄劈簡直忙的焦頭爛額。 唯一不受這些負面消息影響的，大概是赫夫帕夫的學院長，伊索諾地亞，那位利用西爾的歌聲喚醒樹妖的罪魁禍首，他仍然跟往常一樣，教導著所有學生枯燥乏味的符咒學，今天他的辦公室來了一位貴客，正是為了許多事情忙的不可開交的鄧不利多。 「嘿，阿不思，我正要去找你呢。」伊索用魔杖敲了敲水晶，那水晶映出了禁林中的景象，西爾仍然在樹妖的身邊活動，看起來非常健康的模樣，而另外一個水晶則映出了一片黑暗的景象。 「諾地亞，那兩個孩子的狀況怎麼樣？」脫下了誇張的尖錐帽，鄧不利多為自己的熱茶倒了整整半壺的糖，似乎要用過量的甜蜜來舒緩他最近遇上的瑣事。 「麥密亞斯的狀況非常的好，大地的血脈正在甦醒，只要在跟樹妖多待幾天，但是另外一個孩子可就不一定了，我認為他的狀況非常的糟糕。」 「會糟糕到什麼程度？」 「不樂觀，不過我認為他覺醒的速度會比麥密亞斯要快…」伊索仍是那副不慢不緊的模樣，甚至可以說他是愉悅的：「一次見證兩名古老血統的孩子覺醒，但是你看起來不是很開心，阿不思…」 「事實上我已經不清楚這麼作對於那兩個孩子究竟是不是最好的決定…」鄧不利多抹了抹自己的臉龐，目光避開了伊索興奮的表情。 「不，阿不思，我們需要繼續下去，你應該清楚，我們一旦開始就沒有辦法回頭，難道你忘了那個預言嗎？」 「我沒有忘，伊索…」 〝時光的軌跡將被意外的訪客給打亂，那位訪客不屬於過去也沒有未來，他將自己生命三分之二的時間奉獻給黑魔王，藉以植入黑魔王從未有過的人性，伴隨著烽火硝煙的未來將不再存在，前提是必須要喚醒古老的血脈…大地與冰雪的僕人將會各自回到繼承者的身邊，帶領魔法界迎接新一輪輝煌…〞 是的，他們在幾乎要毀滅的未來來臨之前，拼命的找尋著有可能符合預言的孩子，最後西爾跟湯姆的出現，引起了阿不思與伊索高度的關切，而那兩個孩子之間的羈絆更是緊密的更讓人確信他們就是預言所說的對象，因此他們費盡心力安排考驗，甚至不惜將樹妖給喚醒，就是為了讓他們的力量覺醒。 可是這樣作也是有風險的，因為覺醒的血脈是一種會危害到巫師的行為，現代的巫師已經沒有辦法再如同一千年前的巫師一樣能夠好好控制過度龐大的力量，因此要是這兩個力量覺醒的孩子變成了麻瓜的敵人，那將是麻瓜界與魔法界的一大浩劫。 可是湯姆太讓人難以捉摸，那個孩子的喜惡幾乎控制在西爾的一舉一動，而且他的性格天生狡詐，將所以的野心、冷酷、傲慢都藏在溫文爾雅的面具下，甚至連他身邊的人都沒有看透他的假象，只有西爾似乎清楚他是怎麼樣的孩子，卻又執意的要與他在一塊兒。 但是湯姆的愛會帶來毀滅。 鄧不利多無奈的嘆了口氣，而且這件事情似乎牽扯到的人遠超過他所想，一封信件給攤在桌上，上頭有著G.G.W.的屬名，是要求他們在這個月內將兩個孩子平安的交回，否則後果自負的信件。 誰能想到西爾跟湯姆的養父竟然是惡名昭彰的蓋勒葛林戴華德，事情開始朝著棘手的方向發展。 剪不斷理還亂呀…。 ※ 西爾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最喜歡的歌唱活動，會淪落到必須要一個非我族類逼他作的程度，樹妖圍繞在他身邊的荊棘都表明了自己並不是開玩笑的，只要他不唱歌，那一根尖銳的荊棘就會刺進他的喉嚨讓他再也不能歌唱。 「你突然要我唱，我也不知道該唱什麼…」西爾想要躲開喉嚨上的尖刺，可是卻怎麼轉都有點危險的角度。「把這東西移開…」 天呀，這東西超危險的，刺到一定會嗚呼哀哉，他怎麼不知道眼前的樹妖怎麼會說翻臉就翻臉，害他都快要嚇尿了，不對，他是真的想尿了：「等等，我想要上個廁所！我回來再想辦法唱給你聽…」 樹妖半信半疑的目光，讓西爾有些急：「我說的是真的，都是因為你突然拿出這種東西，害我現在超想上廁所的。」他幾乎快要急得跳腳，然後樹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收起他的尖刺，西爾趁這個空檔趕緊轉身躲進樹林內小解。 這情況要是被湯姆給看見一定會狠狠嘲笑他三天，然後說著什麼赫夫帕夫的騎士居然被樹妖嚇到尿褲子，話說他的小王子不會還在生他的氣吧？居然都不來救自己，鄧不利多該不會真的拿樹妖一點輒都沒有，真的要放自己跟這樹妖自生自滅？ 一邊小解一邊腦袋轉的飛快，上完了廁所猶豫著到底要不要拔腿就跑，說不定現在逃他還有一線生機，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當初他有種來找樹妖就要有種全身而退呀，為什麼現在反而不敢作了，唉…。 可是到底要唱什麼歌，為什麼樹妖忽然想要他唱歌，是因為他的歌聲有赫夫帕夫的力量嗎？ 不過話說，湯姆究竟去哪裡了？他真的不要自己了嗎？ 一想到此，西爾的心就有如刀割般的，雖然知道湯姆一直說不准自己再這樣作，像這種犧牲自己的事情，可是一想到自己可能被捨棄掉，那種感覺就像是海加被薩拉扎決裂時的感覺，痛得讓人難受，他整理好自己的衣物，在池邊洗了洗手，回到樹妖的身邊，卻有些消沉。 他對湯姆的感情，湯姆對他的感情。 歌聲。 隨著滿溢到胸口的感情傾洩而出，西爾詠唱著那連自己都不解意義的歌詞，將所有的感情放在歌聲之中，最後那樣的感情奪走了他的意識。 〝在黑暗中遍尋不著你的身影，就像是每天流乾的淚水，始終會蒸發於空氣之中，神呀，為何指引了我的道路卻又棄我而不顧，讓我盲目的摸索，低喊著你的名字，試圖辨別我究竟是前進還是後退，懷抱著不安跌跌撞撞，最後弄得滿身是傷，心頭卻仍然刻著你的名字…〞 那是一首情歌，詠唱著西爾埋藏最深的感情，以恩與獨角獸在旁靜靜的聽著，萬物被這樣的感情感染，歌聲的主人試圖在向萬物呼喊著他所思慕的那個人，企圖將所有的情感刻劃到周遭的生物上。 最後一抹黑色的影子悄然而至，帶著撲天蓋地的冰雪，以及那些富有攻擊性的蛇群。 「找到你了，西爾。」 紅眼睛的巫師咧開了一抹大大的微笑，帶著幾分邪氣跟優雅，但是那匯聚黑暗的不祥能量也從他身上溢散而出，他拿著魔杖將所有阻礙著他前進的事物一一毀滅。 黑暗的佛地魔王，早已經開始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