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車局
08 車?局
史或然對奚亦善說，他想以結婚為前提，跟我交往。 但他也委婉的指出，因為我的生父母的情況，所以他給我的禮單，還請奚亦善代為保管。 為表感謝，他作為小輩，也給奚亦善準備了小小心意。 奚亦善笑納了，跟史或然商量我們訂婚禮在我畢業的時候舉行。 大少爺只聽了前幾句，臉黑黑的退場了。 史或然目光輕輕的隨大少爺的背影出去，再收回來。過了一會兒，他禮貌的告辭，說不打擾我們休息了。 奚亦善摸了我好一會兒頭，極盡疼愛的樣子，答應我把這事暫時對我父母保密，還說訂婚禮也可以由她主持。 這是真想當我媽了。儷娥知道一定會很高興。她高興是為了錢，為了通過我給那個人弄到錢……不要緊，史或然會處理。我對史或然有信心。 我先把做題程序編完。 編程序這種事……在我原來的世界，對我們來說，是從娃娃開始就耳濡目染的日常事務。屬於基礎家事的一種。編織家用品、編織電子碼，都不費什麼力氣，但要眼明心亮、手巧、耐心、仔細不然，家裡怎么運行得下去。 我其實不算很耐心仔細的人了，但總要過得去，不然給家裡丟臉、給人…… 不能想。不能再失控。我沒有分可以再浪費。我要在這裡呆下去。我不要回到疼痛無底的地獄裡。 咸魚輕輕的在我旁邊游了兩圈：“宿主啊……” 嗯？ “很晚了。” 嗯。 “你腳疼？” 嗯，一點點。雖然止痛效果結束了，畢竟扭傷後也兩天了，醫生也有用藥，傷處好多了，我感覺到的疼痛就只是時不時的一點點。 “要不要再兌個止痛功能？完成‘讓攻略人物【史或然】向你求婚’的任務之後拿了這么多分，我們夠分止痛啦！” 嗯。可是如果要再兌換“睡覺不做夢”就不夠了。就只差這么一點點，兩個裡面只能選一個。我如果腳不痛，可能會不小心睡著，萬一又做夢控制不住自己怎么辦？反正腳痛，也要寫程序，就不用睡覺，也挺好的。 咸魚不說話了。 我比不上我姐妹們，手慢，還時時出錯，到快天亮時才寫完，讓咸魚運行測試了一下。行，能用。 想起來跟史或然發個消息：“你想結婚，我一定配合。但以後這種大事是不是提前跟我先說一下？” 不知道他現在是否醒著。但發個消息總歸沒關系的。他可以方便了再回我。 剩下一點點時間，也不用睡覺了，我去做菜。慘敗。算了，還是換烘培糕點吧。雖然口感不一定多好，但在捏麺團做造型上我明顯更有天份啊！ 大少爺起床時，我點心剛成型，豎著耳朵聽動靜。 大少爺出去跑步再回來，我點心快熟了，歪著耳朵聽動靜。 大少爺沐浴更衣叫心霓起床：“丫頭，起來上學！” 我點心已經好了，裝盒，連心霓的那份，高高興興的出來：“那我們一起走吧！” 既然不能把心霓留在家裡，也沒有本事跟主角硬杠，那我就送心霓上學、放學再跟她一起回家。我是很棒的小寵物啊，心霓不會拒絕我的。 她果然對我很好，雖然很困的樣子，看到我就笑起來：“唅飴哥哥，你也這么早啊！什麼盒子啊這么大……給我的？我喫得完嗎？”忽然害羞的笑起來，背著大少爺跟我眨眨眼，可能以為我讓她拿這個當她自己做的、去給方恨水喫。 方恨水是個什麼東西，配喫我的東西？ 我趕緊跟她澄清：“其實能喫的不多。”打開蓋子給她看，三格，一格是沒有煮熟的點心，有小兔子、還有小鳥什麼的，也有圓鏡式，形狀雖然簡單，鏡子上的花是我自己以食用色素拿筆勾的。上次心霓就甚喜我的生麺坯，這次比上次做得還好些了，讓她帶著玩。第二格的點心才是煮熟的，一看就知道啦，效果差強人意，小兔子的耳朵都塌了歪下來，心霓養尊處優慣了未必會想喫的。第三格才是廚房裡人做的日常食物。 心霓笑了：“幹嘛這么多啊！”她其實只想要我做的生點心把玩，但不好意思直說要把我煮熟變醜的那些丟掉。 但我放進這么多，中午就有借口跟她一起喫了啊！ 免得她落單被方恨水怎樣。 心霓則覺得我對她這么好，她也想有回報，向大哥求情是否可以讓我也一起坐相柳車上學。她覺得我一定不想獨自去坐普通馬車。 大少爺說：“不必了。” 他說：“心霓，今天你自己坐馬車。他跟我們一起坐相柳車。” 我：……？？？ 哦，大少爺口中的“我們”，指的是他跟宋秀逸。 官配就是官配，一起跑步，一起學習，還一起坐車。 對面加個我，就是雙堂會審，又像男女雙打。我這個心慌啊！ 心霓是怎么跟這兩人一起坐車還覺得是種福利的？ 我心也跳得太厲害了。 不對。很不對。 從我坐進相柳車起，咸魚就不見了。 看不見，叫不出來，沒有感應。 “我們做了一個隔離。”大少爺先開口。 宋秀逸指尖拂著車廂壁，補充：“你帶的隱形智能，是進不來這裡的。” “我們想問你。上一次也是你嗎？還是已經換了人？如果你們輸的話，難道要一次次的再來嗎？怎樣能打斷這循環？” 我捂著胸，張著嘴：“出去。給我。魚。讓我離開。救我。” “怎么救你？雨？下雨嗎？出去哪裡？你怎么了？你會不會這次跟系統綁定生命，一切斷聯系，你就會死？”主角們急著問。 我求死不得。我在地獄裡。讓我死！救我的只有一個，只有那么一個不是人的，我不知道稱呼它是什麼的……咸魚……跟我們形狀好像，魚……但到底是不同的，物種不同的話就只有……不要想！割斷回憶！不要過來！我這雙手能做什麼！只有它救我！只有它應許我希望！只有它是真的，在我失控的時候救過我！它說的只要我在這裡！只要我留在這裡！只要我夠分！它能救我！只有它！還給我！人，還它給我！ 我跌下去。不是地獄，是堅實的地面。疼，膝蓋。我不知道這疼要擴到多大。我不知道我身體會怎樣。我不知道我生命要怎樣。我張大嘴，吸進大口的空氣。透明的魚鰭圍住了我：“宿主？” 它回來了。 它，回來了，咸魚。我語無倫次，我發不出聲音。回來了回來了，下次呢？以後呢？忽然一下就這樣，太不公平！要我怎么應付？這樣對我太不公平了！以後還會這樣嗎？那時又該怎么辦？我怎么辦？ “是要兌換嗎？要不要止痛？止痛是夠的，可以用的。”咸魚一聲聲的問我。 它在就好了。它在，我有分。我就能得救。我的心慢慢的定下去。我很好，在這個世界，至今我都做得很棒。我的膝蓋痛，手痛，但是我可以忍。我先把分存起來。等以後我實在撐不下去的時候，我還可以用分來自救。 ……剛才的突發可怕狀況也能自救嗎？ 剛才，主角把我跟咸魚的聯系切斷了？ “如果我分數足夠，如果我能力足夠，我可以阻止別人切斷我們間的聯系嗎？我可以一直留住你嗎？”我問咸魚。 “……是宿主你的話，我想一定可以。”咸魚回答。 那就好了。那就……好了！我該死的要把眼淚忍回去啊！主角從我背後走過來了，我不想眼淚鼻涕的面對敵人。 “你現在好點了？”大少爺問，聲音很啞。 我剛才慌亂中掐他脖子了。以我這具身體的力氣，應該是掐不死他。他還活得好好的。 “現在回答我們的問題，不然我們真的要你死。”宋秀逸殺氣逼人。 我再次深吸一口空氣。 然後恢復平穩。 能自己控制自己吸多少氣的感覺真好。 “如果我死，兩位也會跟著一起死。”我聲音也是很啞，但聲調沒有任何起伏，“而且回到故事最開頭。不斷的死，不斷回到開頭。但是不會再有我。也不會再有打破循環的可能。” “打破循環的關鍵，在你身上？”大少爺緊張了。 “你在騙人？”宋秀逸狐疑。 “滾。”我說。 相柳矜持的跨開神步離去。光天化日，車來車往的，我又往路邊上挪了挪。 剛才我掐住大少爺脖子之後，主角打開車門把我丟下來了，咸魚與我恢復聯系，主角上前套話，我把人嚇唬走。 大致如此。 有些經過的車伕好奇的看看我，但都沒管閑事。我覺得自己的模樣很丟臉，就背過身去。 眼角余光看見了心霓坐的馬車。 想了想，也沒有沖過去拜托她帶我。我身上太臟了。 這條路是會自己移動的。我哪怕不走，跟著它慢慢移動，也能到學校的吧。或者挪到對面去，用那個方向的路回別墅也好。都不要緊。不是什麼大事。 要走，我也先在路邊蹲一會兒再走。現在腿軟，而且疼，手也疼。 咸魚趴在我身邊，在我傷口上輕輕的蹭動。它一點都不咸，也沒有重量，涼涼的，像清泉或者涼風。我抬手想摸摸它，并且笑了。 一輛車子猛然停在我面前，年小咤在窗裡伸出腦袋叫：“真是你！我看到——哇你好臟！這樣子好醜！” 愛心值往上抖了一下、幾乎觸四之後，猛然下挫到一。 我：…… 這崽子有病！ 不過這崽子秉著僅剩為一的愛心值仍然幫了我。給我叫了輛車。讓那車子拉我去附近的賓館洗洗、換套衣服。因為我身上臟，還給車伕加了錢。 我是哭得從臉糊到衣服，也沾了很多塵土，洗洗也好。我喜歡水。就算浴缸小些，我也是要泡在水裡的。水龍頭開著、落水口也打開，缸中就是流水。是浪費，但是我管不了了。現在我就想這樣用溫度正好的流水泡著、寵愛我自己一點點。昨晚沒有睡，太累了。泡在水中我就睡過去了。 忘了兌換道具，我就這麼睡過去了。結果做了夢。夢見浪花，游泳。我的尾巴。我的尾巴真好看。而且我餓了，我還可以喫東西。這次不用保持身材，我可以大口喫。 系統警告：危險。 食物好漂亮啊！像瑩瀾的雪，像薄薄的花瓣。不能喫嗎？我的手抖了起來。 系統警告：危險。危險！ 我睜開眼睛。一個小崽子趴在我胸前，我一下想不出足夠糟糕的形容詞來描述他對我做的事、以及我的感受。我手一抬要抓住他再一個甩尾把他打出去。 對了我沒有尾巴。我沒有尾巴了。我的腿，比尾巴短，因為企圖甩尾的動作而抬起來。他扭頭看，眼神發直。 他的愛心值是怎么回事？幾顆？變黑了？ 我眼前是花的，一口嘔出來。 他讓我實在惡心。 他的臉也黑了，愛心值幾乎清零，哇哇的叫著跳開，嘩嘩開水龍頭沖，把衣服也扯下來甩掉，接著沖，再氣呼呼的跑出去了。 系統警告：違背“溫柔討喜”人設，扣分！ 咸魚緊張：“不是我。宿主。我也沒辦法。這是內置的系統程序，是這個劇本運行的基礎規則……” 沒事。扣就扣吧。 “以後，萬一分不夠，還悖離人設，會有懲罰，電擊……”咸魚聲音越來越低。 萬一的話……等以後再說吧。我默默的放大水量，沖洗身體。覺得洗不乾凈，又不想呆在這裡更久，就跟咸魚兌換了兩遍清潔咒。我穿上年小咤之前給我準備的干凈衣物，然後去賓館門口結帳、叫車。原主留下的帳戶裡還有這個世界通用的貨幣。史或然求婚時給的禮單裡也包括現金。不算很多，主要是個吉利。奚亦善全給我了。我能應付基本開支。 但這個世界我還不太熟練，很多時候沒想到要購買什麼東西、通過什麼途徑購買，對自己最有利。接下去，也要一樣樣的學起來。 小剧场 史或然：你小時候說給心上人要比翼車接到校門，我就知道這是你自己想要的待遇。我偏不給你！你為什麼要站在你爸一邊，不信我的話？為什麼不能拋棄你家跟我在一起？你以為我非你不可嗎？哼，你看我能娶別人！比你年輕可愛！還更聽我的話！你后悔了吧？ 大少爺：他一整晚都沒睡？瘋了吧！只是史或然提親而已，用得著激動成這樣嗎？眼皮子忒淺！——不不，這種綠茶大師怎么會如此膚淺？說不定在布更大的局。秀逸啊，我們之前說的計劃，是不是可以提前試試…… 宋秀逸：你身體沒有完全康復。他傷害你，可能真的害你病發而亡！我想殺了他。 大少爺：你快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