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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第二十一章【诬陷】

    21.

    后来再想起以前的事,孟旖晚会在心里自责,如果早一点察觉俞南雁低落的情绪,再好好哄哄脾气越来越差的何皎皎,或许就不会生出那么多不必要的事端。临近年关,又到了最忙的时候,他天天早出晚归忙着演出、排戏,连何念君的期末考试都顾不上问,小孩的功课全交给了俞南雁看着。小孩数学考试前一天,他忙完了一场演出,到家快十二点了,小孩那屋的灯还亮着,往常这时候孩子早就上床睡觉了。

    走过去一看,俞南雁紧锁着眉头,憔悴地给何念君讲着几何题,小孩怎么也绕不明白三角形内几个角的关系,急得俞南雁不耐烦地嚷了一句:“怎么还是出错,这种题我给你讲过不下三遍了吧?”俞南雁这一嗓子把小孩凶得愣住了,也叫孟旖晚小小地吃了一惊,他头一次见俞老师对孩子发脾气。

    “今天先到这吧,该睡了,大家都累了。”

    他赶紧上去劝,俞南雁嘴里还絮叨着小孩考试时要多检查几遍,见他回来了也没给什么好脸色,直说他是个甩手掌柜,一点也不关心小孩的学习。莫名挨了骂,他说俞南雁是吃了枪药,话横着从嘴里蹦出来。俞南雁扯了扯领子,冷静片刻,与他说了声对不起。

    “今天又有病人找茬了?给你气成这样。”

    关上屋门,俞南雁摇摇头:“今天卫健委和医保局来了人,突然要抽检我们院的病例。”

    “和你有关系吗?”他笑着拍拍俞南雁的屁股,“俞大夫这么认真负责的好医生还怕这种抽检?”

    俞南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算了,没事,睡觉吧。

    刚闭上眼,孟旖晚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戒毒所的电话,他心口一紧,果不其然没什么好事,孔嘉儒从戒毒所逃跑了。但是俞南雁拦下了他,把他按回床上,要他好好睡觉。这么冷的天,一个疾病缠身的老毒鬼,没钱,没手机,跑了也就跑了,跑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冻死在外面得了。别管了。花钱花精力,给戒毒,还给治病,仁至义尽了。

    话是这么说,可孟旖晚始终觉得心里不踏实。他在家里休息了两天,第三天中午去了剧院准备演出,一走进排练厅他就感觉不对劲,所有人都在偷偷瞄他,甚至连打扫卫生的大爷都在看他。见他来了,郑小琳脸上更是似笑非笑,他们分手不过一年,平日里工作还常常见面,没想到他竟过得这么苦。

    “你爸来了,说你不给他养老,不管他死活。他在剧院后门的墙角那儿睡了两天了。”

    在休息室孟旖晚见到了孔嘉儒,人还穿着病号服,外面套了一件轻薄的羽绒服,脚上穿着的是拖鞋,好几个趾头生出了冻疮。姓孔的声泪俱下地控诉戒毒所里那群人的种种恶行,绑着他,强行喂他药,还会打他骂他,那些人禽兽不如,他说什么也不要回到那种地方去了。

    “我晚上还有演出,你在这里好好待着,等我工作结束了带你回家。”

    一听这话孔嘉儒乐了,直说好好好,要跟儿子回家,好好过日子。这次演出孟旖晚的状态很差,出了点小差错,要不是郑小琳不动声色地及时救场,怕是就要让眼尖的观众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好在总的来说还算顺利,等下了台,卸了妆,还来了个电视台的记者要做幕后采访,他与郑小琳是当代中青年京剧艺术家的代表,总会上一些宣扬传统文化的节目。

    “我儿子是大明星,你们怎么不问问我如何养出优秀的儿子?”

    姓孔的不知从哪里忽然钻了出来,惊得孟旖晚背后冒出一层虚汗,他正局促地想该怎么把姓孔的撵走,门外响起一阵sao乱,几个警察走进了后台。所有人一下都安静了,警察接到报案这里有人吸毒,特地前来搜查。记者的眼睛一下亮了,只见打扫卫生的大爷领路,长筒炮似的镜头紧随其后,紧接着就在男卫生间的垃圾桶里找出了废弃的注射器。

    “到底谁吸的,配合一下,主动交代,别耽误其他人的时间。”

    整个后台寂静一片,领头的警察招呼了一下,只能搜了。大爷喊了一声,随后对警察耳语两句,人便将目光定在了孔嘉儒身上。姓孔的慌忙摆了摆手,直说不是自己干的,一个身无分文的糟老头,怎么会有钱买那种东西。此地无银三百两,警察上来就搜,可把姓孔的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除了胳膊上两个青紫的针孔,却没找到任何可疑的物品。

    汗水把孟旖晚的背浸透了,这时他发现姓孔的竟死死地盯着他看,警察向他走过来,顺着他亲爹的目光,警察拿来了他的背包,往化妆镜前一倒。哗啦。各色的油彩中,一小袋白色的粉末尤为扎眼,记者的长筒炮立刻对准了他的脸,开炮了。

    警车上,孟旖晚垂着脑袋,看着腕子上冰凉的手铐,他突然干笑了两声。

    “你哪来的钱?”

    同样戴着手铐的孔嘉儒冲他咧嘴一乐,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是儿子你给的,你每个月给我五十块钱零花钱,我都攒起来了,我算着差不多攒够了,就逃出来了。”

    姓孔的还对他说,他真是个孝顺爸爸的好儿子。

    孟旖晚在派出所蹲了三天三夜,各种药检做了个遍,瞧着结果均为阴性警察才同意放他走人。何皎皎和俞南雁都赶过来了,他先看了一眼男友,然后径直向jiejie走过去。她说话都带上了哭腔,他把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的背安慰她别急,误会一场,他没什么事。

    “南雁,你也来了。”何皎皎笑着和俞南雁打了招呼,“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弟,你什么时候和他走得这么近了。”

    “这几天我帮孟旖晚带念君,孩子担心他,喊我过来看看。”

    俞南雁回答得滴水不漏,何皎皎脸上依然挂着笑,她对俞南雁还像从前那样客气。

    “南雁。”她多寒暄了两句,“最近怎样?工作还顺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