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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暮靄沉沉伊人歸 11

    

#104 暮靄沉沉伊人歸 11



    #104   暮靄沉沉伊人歸   11

    ?紜宮內,凌天將白兔安置在兔子的房間裡,返身出來就碰見門口站著兩道身影,蕭淵和花醉山二人堵在門前,朝著凌天一個勁的傻笑。

    凌天眉頭一皺,看向蕭淵,「可是練完功了?」

    蕭淵應道,「師父,我練完了!」

    凌天眼珠子一轉,落到一旁花醉山身上,「你打得過蕭淵了?」

    花醉山笑容一滯,瞬時意志低迷,他搖頭,「凌天哥哥,你也帶一帶我好不好?我老是習不得要領。」

    凌天要走,他板著一張臉,氣勢凌人,蕭淵不敢得罪師父,趕緊讓道,凌天走過二人,「讓蕭淵帶你練功去。」

    凌天走遠,聽得花醉山在後面哀嚎一聲,「蕭淵那麼年幼,我作為一個長輩,如何拉得下臉?」

    「醉山哥哥,我其實並不介意的。」

    「可我介意啊!」

    蕭淵傻氣的啊了一聲,「可是醉山哥哥,你若是不向我討教,這?紜宮裡怕是沒人可以教醉山哥哥了。」

    花醉山垂頭喪氣,但不願妥協。

    蕭淵又道,「若是日後下不了山...」

    花醉山猛地抬頭,「蕭淵啊,我的好弟弟,你教我習武吧,必要時給我放點水,好麼?算我求你了,我好想下山啊,我好想娘親啊!」

    夏嵐在庭院裡鋪曬雪吟花,?紜宮的小妖獸定時會去後面山頭採收此花,省得她和凌天不必再跑一趟。夏嵐將花鋪曬成乾,如此,方便保存也好攜帶。她正在院子裡忙碌,冷不防聽見花醉山的喊叫聲,她抬頭朝樓中看去,她記得兔子住在三樓,方才蕭淵喜孜孜的要去找凌天,凌天要送白兔回房,花醉山跟著蕭淵一路,現在他們應該還在兔子房前才是。

    夏嵐嘴角微微一翹,她往前助跑一段,腳底輕功一點,身姿騰空,眨眼間便來到三樓,落到花醉山身後,蕭淵看見夏嵐,正要問好,夏嵐嘻嘻哈哈的勾著花醉山的脖子,笑道,「醉山啊,不過幾個日子,這就想娘了?」

    花醉山反應慢,夏嵐這樣突然冒出來,著實嚇了他好大一跳,聽得夏嵐開口,花醉山悶悶道,「哼,我是想我娘親,又不是想妳。」

    夏嵐咦了一聲,「不是一樣意思嗎?」

    花醉山心裡不情願,「哪裡一樣了?妳既不是我娘親,也不是我乾娘,妳跟我一點關係都扯不上邊,好麼!」

    夏嵐想起甚麼,忽然一臉呵樂,她嘿嘿嘿的笑著,看著傻乎乎的,她點頭稱是,「對,醉山,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尤其是乾娘,我這一輩子都不會作你乾娘的,嘿嘿嘿嘿嘿。」

    花醉山掃向夏嵐一眼,覺得她奇怪。

    蕭淵在二人身上看來看去,覺得夏嵐這話,意有所指,但他尚且想不明白夏嵐是甚麼意思。蕭淵左看右看,只覺花醉山和夏嵐這兩人看著,不是母子卻勝是母子,也是奇怪。

    有小妖獸們幫忙曬花,夏嵐和凌天比預計時間還要早幾天啟程,蕭淵站在大門目送他們二人離開,凌天背著竹簍,回頭一看,如今蕭淵功夫初有所成,也是該下山歷練經驗了,凌天念頭興起,他轉頭去問夏嵐意思,夏嵐想了想,覺得此事可行,便對蕭淵喊聲,蕭淵聽得他們叫他,以為他們有甚麼需要,忙著趕上前去,殊不知,他這一去,便被凌天捉了住,也不給他回去準備行李,拉著就往北面山頭去。

    凌天冷道,「別磨嘰,替換的衣物,我路上給你買,你跟著我們一道下山就是。」

    三人走遠,隱沒在深林中。花醉山慢了蕭淵一步出來送人,他人到門口時,發現早就沒了他們身影,一旁掃地的妖獸拍了拍他的肩,寬慰道,「小兄弟,別沮喪,還有機會的。夏嵐大人方才囑咐我同你說,芯妤姑娘房裡的白兔需要人照顧,要你這段時間好生養著牠。」

    花醉山應了一聲,向掃地妖獸道過謝,他抓了抓後腦勺,轉身走遠,「蕭淵這個不講道義的,人都走了,那誰來教我練功啊?」

    有了雪吟花做藥方,辛崋的症狀被壓制下來,終於不必再去山下捉那些無辜村民了,宋千波為此鬆了一口氣,凌天回來了,宋千波心裡歡喜,他正愁得沒人與他分享研究成果呢,凌天洗耳恭聽,兩人相伴回房,說得有說有笑。

    夏嵐回來,發現沒人出來迎接她,她心裡稍許失落,不過一瞬,她又提起精神,指不定花惜晴在房中歇息,日思夜想,掛念著她呢,直至日頭高升,還倦怠著爬不起來。

    夏嵐將行李放置好,歡喜的去敲花惜晴的房門,敲了幾聲無人應門,夏嵐心覺奇怪,卻又不好貿然闖入,只能摸摸鼻子,回去自己房裡待著,她安慰自己,花惜晴許是睡得沉了,莫要吵她歇息,一會兒人醒便能見到了,不急。

    蕭淵不曾下過山,有些膽怯以人形的姿態見人,於是,自他們踏入雲陽縣的地界後,蕭淵便幻回狗子形態,跟在凌天之後,狗子毛色雪白光亮,夏嵐幾次忍不住回頭和牠玩,狗子一臉和善,吐舌咧嘴,看著總是在笑,惹得路上行人紛紛側目窺探。

    後院猼訑沒了玩伴後,陰鬱了幾分,聽見前院有聲響,猼訑羊耳一抖,踏著步伐要去前院湊個熱鬧,還未過去,便先被一道雪白的身影吸引過去,猼訑咩叫一聲,狗子對著牠喘氣,汪著回叫,猼訑眼光一亮,歡喜的和狗子玩鬧起來。

    這些天,夏嵐不在,花惜晴覺得無聊,沒伴聊天,便時常跑往兔子這處做客,宋千波鑽研醫書,成日除了給辛崋看診便是待在藥房製藥,兔子和花惜晴不好去打擾他,只在到了飯點的時候過去喊他一聲,日子過得還算平靜。

    日子飛快過去,眾人在浮空城等待安然歸來,不知不覺三個月過去,他們在宅邸中過年過節,迎接初春。浮空城位在北方,地勢高聳,又浮在空中,氣溫冷冽,夏嵐和凌天敵不過溫度驟降,凌天幻化原形盤繞在宋千波的外衫中,宋千波為了採辦年貨,需要跑上跑下,這一趟趟來回跑,他身體暖呼呼的,凌天歡喜待在他懷裡取暖,宋千波聒噪,有著凌天聽他碎念,他也歡心,兩人幾乎形影不離。

    夏嵐在後院給蕭淵修建了一間狗屋,原本兔子言勸蕭淵化形成人,與他們同住,可蕭淵怕生,尚不適應環境,不願意與人類接觸,堅持要和猼訑同住在後院。猼訑沒有一個落腳的地方,後院偌大,牠沒有一個安穩的小屋,平時乏倦就在樹下或者屋簷下,可以遮陽避雨的地方歇息。蕭淵憐憫猼訑,打著主意要和猼訑一同進退,兔子無奈於他,只好和夏嵐二人將狗屋蓋建的大一些,足夠容納下一狗一羊在內活動。

    除夕前夕,浮空城下了一場暴雪,夏嵐敵不過寒意躲在房中閉門不出,花惜晴將火爐搬到她房裡,與她作伴。兔子有內力護體並不畏寒,她從倉房裡取出厚實的棉被,朝著後院過去,蕭淵和猼訑兩兩依偎在小屋裡,相互取暖,忽地,聽見外面有動靜,蕭淵警覺的抬起頭向外看,發現來人是兔子,牠咧嘴汪叫一聲,搖著尾巴向兔子撲去,兔子將棉被安置在狗屋裡,蕭淵化形成人一邊將棉被鋪墊完善,一邊與兔子交談。

    蕭淵喜孜孜道,「芯妤師父待我真好。天氣實在太冷,我愁著猼訑要受不住這冰天雪地的,心裡正盼著誰來雪中送炭,念頭一出,便見芯妤師父過來了。」

    兔子將角落翹起的棉被壓下去,聽得蕭淵在後說話,她不禁失笑,「還能有誰過來?你凌天師父怕冷,早就幻回原形冬眠去了,夏嵐和花姊姊也應付不來這樣寒冷的天氣,這一整日的不見她們開過房門,許是抱著火爐不願撒手,而千波忙碌著年關,根本無暇抽空過來。」

    蕭淵心裡也曉得除了兔子之外不會有人來看他,他就是歡喜兔子過來,想找機會與兔子聊天,兔子順著他的意,與他言說幾句,末了,叮嚀蕭淵,道,「若是在外實在受不了了,便帶著猼訑入房住吧。」這院子一共就五間客房,如今加上蕭淵,他們一行六人,房間是不夠住的,宋千波先前與辛崋同說此事,辛崋已經派人將別院收拾妥當,只要蕭淵首肯,隨時可以入住。

    蕭淵扭捏著,還是不願意,他靦腆一笑,「芯妤師父,不用這般麻煩,我其實並不怕冷,我身上毛多厚實,猼訑若是冷得受不了,還能來我身上取暖...」

    兔子無奈一嘆,「蕭淵...」

    「芯妤師父,我想同你們待在一處,哪怕餐風露宿,我也願意。」

    兔子拍了拍蕭淵的肩膀,實在拿他沒辦法,蕭淵意志堅定,兔子只好由著他去。

    深夜時分,窗外刮起一陣強風,將窗戶吹得吱呀作響,兔子淺眠,她披上外衣,移步至窗口,她將窗扇關上,房中冷風灌入變得寒冷。兔子眼珠子轉了轉,她眼底一片清明,已無睡意,她點燃火燭,套上紙籠作燈,房間被燈火照亮,兔子又將火爐點起,驅散房中寒意。

    兔子走到架上取下小刀,又將掛在屏風上的長鞭取來,她落坐桌前,神色認真,手裡動作仔細,她將前幾日未刻完的字修補上去。

    好一陣子,兔子完工,小刀擱置桌面,她輕輕抖落長鞭把柄上的屑末,娟秀字跡浮現。此時,外面風聲漸弱,冬雪稍停,兔子渡步至窗邊,伸手推開窗扇,窗外天色朦朧昏暗,兔子定睛一看,遠方初亮一抹薄光,天光乍現,霞光正好落入她眼中。兔子手下碰了碰長鞭,摸到一處凹凸不平的輪廓,她彎著眼睫,輕聲笑了起來。

    指腹滑過,把柄上的端正字跡顯露出來,刻著二字,霞紅。

    霞紅似妳,也似我,妳若耀眼如拂曉晨光,那我願追隨那道光芒,至薄暮,伴妳閃耀,同妳隱沒,共存共榮,一世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