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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翌日黎明,忉利天伤口的疼痛才缓和了一些。看见对方紧瞌的眼睛下一片青黑,弗栗多心中充斥着说不出的滋味——于他而言是一种陌生的感觉,记忆里自己好像从没关心过谁,更遑论为之担忧了。 “昨天,马戏团来了一批新成员……几头幼年猛犸。这些小家伙们攻击性很强,对人类也抱有敌意。” “咳……我接到电话后赶到马戏团的室内训练场,其他小猛犸已经被安顿下来,唯独一个身上带有暗红胎记的孩子躁动不安,饶是驯兽师们拿来食物也不能稳定它的情绪。我仗着自己特殊的能力,十分自大地走到它面前……” “可是没想到,它忽然站起身,长长的鼻子卷起旁边的铁桶向我们砸来。我推开了同事,然后……” 忉利天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弗栗多眼中倏忽升起的杀意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金发青年直直盯着对方,又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却不慎牵扯到了伤口,当即皱起眉,轻轻嘶气。 “你应该高兴不是吗?至少这几天我不会拉着你一遍遍训练了。” “……” 忉利天不安地抬起眼,弗栗多脸上一闪而过的凶戾教他心惊。他开始后悔自己说了真相,然而一切都已不可挽回。 “咳咳……我没事的,你可千万别去做傻事。” “嗯。” 魔龙在他床前坐下,又抬头望一望挂水瓶。 “那个……下周就是年节了,等我伤口愈合,再给你做一顶合适的帽子,然后咱们去街上逛一逛吧?”忉利天嗫嚅着,试图转移话题。 弗栗多一反常态的沉默让驯兽师心有惴惴,然而不待他细思,一只温暖干燥的手便覆在了他的额头上,又顺势摸了摸柔软的脸颊。 “好,先休息吧。” 在医院养伤这段时间里,偶有同事前来看望,大多由弗栗多包揽应付。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黑肤男人,人们自是好奇的。“他是我远房亲戚。”忉利天抬一抬眼,半句话就搪塞过去了。 “那只魔龙呢,你们的训练计划完成得怎么样了?” “他啊……知道了我的事情以后,就暂时不来了。” 忉利天说这话的时候,弗栗多刚巧端着切好的水果进来。金发青年余光瞥见他唇角带着笑,便知刚刚的对话被他听去了。· “看来你和那魔王相处得挺好。”来访之人说着,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但是啊,命运演出的重头戏,可不能耽误了。” “呵,不劳您费心。”忉利天微蹙眉头,神情淡漠。一旁弗栗多见状,心下也便了然。 “打扰一下,忉利天先生的换药时间到了,医护人员已经在二号室等候。” 在医院的这些天,弗栗多语言方面的修习突飞猛进,如今甚至能自如地帮忉利天解围,言语中送客之意明显。来者面上挂不住,又似乎想说什么,但睨上一眼凶神似的弗栗多之后,喉结动了动,道一声告辞便悻悻离开了。 “……” 等那人走远了,忉利天才偏过头来,对着弗栗多眨眨眼睛。 “怎么说……我们两个。” “什么?” 金发青年见他呆愣的样子,笑了。“当真以为他们看不出来?” 弗栗多面露迷惑,过了很久才叹出一口气。“你们人类的心思实在难猜。” “那就别猜。”忉利天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堂堂破坏神,连两根角都化不去。” “这……龙族的标志,岂是随随便便就能化掉的。”弗栗多闻言,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反正他们也没有问。” 金发青年无语地看着他。“那些人嘴上不说,指不定背地里怎么编排咱们呢。” “为什么?” 弗栗多想破脑袋也不明白哪里出了破绽,硬要说的话,这对角也可以当作当下潮流的、角色扮演必备的装饰啊。 “母亲已经去世,兄长与我素来不和。家族里时时我的监视动向,对于你这个突然出现的‘远方亲戚’,他们定会有许多猜疑。更何况……” 忉利天垂下睫睑,犹豫了片刻,余光瞥见将尽的挂水瓶,于是抬了抬手。弗栗多叫来了护士,自己则退至一旁,揣摩着忉利天没说完的话。 “看来你和那魔王相处得挺好。”那人的话回响在他耳畔。 人类惧怕他,遂给他取各种各样难听的绰号,但魔龙不以为意——他还不至于与一群蝼蚁争口舌上的胜负。弗栗多细细品味这句无意中听到的话,倒是慢慢意识到自己数月以来一直忽略的问题。 他虽然暴戾,却并不愚蠢。身为破坏神,魔龙拥有绝对的力量,因而平日里不太需要考虑别人的看法和情绪。但忉利天不同,他是需要群居和社交的人类,而人类即是世界上最爱内斗的生物——和魔王相处得很好,这件事在思想保守的人类看来,应该是十分怪异的。 “你这家伙真是……太冒失了。”忉利天望一望弗栗多尖长的龙角,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罢,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倒是如你所愿。” 众人皆知他事业有成却一直保持单身,如今身边忽然多出一个体贴入微的成年男性,说是亲戚也不过骗骗孩子。忉利天闭了闭眼,心里渐生出些别扭的情绪。 他还没有做好和魔龙厮守一世的准备。 “要吃梨吗?” 话音刚落,一枚白生生的梨块就送到嘴边,忉利天下意识咬住果rou,不同于普通梨子的鲜甜口感在口中炸开,他慢慢咀嚼着,向弗栗多投去一个探寻的眼神。 “我托同族送来的神果,有上好的疗伤功效。” “你知道的,我……没有治疗的能力。” 弗栗多说话时低下头,一脸愧疚。清甜汁水入腹,忉利天惊讶地发现,困扰自己数日的疼痛竟是迅速消减,绷带下的伤口也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 好吧,先进的医疗技术比不上龙族一枚小小的果实,他今天也算是开眼界了。 “谢谢你,弗栗多。” 魔龙闻言,眼神柔和下来,而后颇得意地扬了扬手中小勺。“这种果子在龙巢多得是。魔族好战,受伤了就吞服几枚神果,不过半晌又能活蹦乱跳。但要我看,龙巢最珍贵的植物,莫过于生长在极寒洞窟里的长生草。” “长生草?” “那是我父王的遗物,但父王又是从他的父王手中得来。每日清晨,我会派手下去采集它枝叶上的露水,一品延年益寿,二则滋阴补阳。又有一种说法是,它的叶片可以治愈精神和rou体的创伤,而若将其整株吞服,甚至可与日月同寿。” 说到宝藏,魔龙神采奕奕。忉利天默默听着,末了才笑一笑,说:“跟我介绍得这么详细,不怕我待会儿告诉别人,趁你不在的时候去拔了那仙草?” 弗栗多一愣,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沉吟片刻,无声摇头。“若是你的话,倒也不算太亏。” 忉利天面上浮出两片薄红,笑骂道:“你父王若是听见,怕不是要气活了。” “……” 如此一日,匆匆过去。弗栗多带来的果子确是仙品,次日早上,忉利天的伤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倒把他的主治医师吓了一跳。 “你你你……” 拆下绷带后,本该伤疤遍布的胸口光洁细嫩,新生的皮rou格外柔软,驯兽师的心脏正在经络之下有力地跳着。 “奇迹,真的是奇迹……” 不在乎那老人家念叨什么,忉利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确认无碍后便和弗栗多去办理出院手续。时间紧任务急,下个月这时候便是命运演出了,他不想错失宝贵的晋升机会。 走在路上,灿烂的阳光晃了眼睛。忉利天伸手一挡,白色的薄雾自指隙缓缓流下。他想起昨天吃的果子,也是这样如雪的颜色。 弗栗多一心求他早些康复,却忘了这等果品乃滋养大补,其中还蕴含着丰沛的神力。倒不是说人类之躯接受不了神明的馈赠,但在忉利天吃下一整枚梨子后,他的体内渐生出几分不适。 “我心口痛。”金发青年从被单下伸出手,掌心朝上,素白指节间竟隐隐有金色流转。 好在刺痛很快就消失了,那点溢出的神力也消散在空气中。两人都没当回事,开始合议起下周的计划。 “我们还有最后一套动作训练,争取在两周内完成。后天有场年节集会,到时我带你出去逛逛,置办些新年礼物。” “礼物要给谁?” 忉利天莞尔。 “我们。” …… 越是弱小的生物,越会用花里胡哨的物事取悦自己。走在年节街道上,四处皆是车鸣人嚣的声响。弗栗多一边感慨此处热闹的氛围,一边牵着忉利天的手,只道是人多怕走散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忉利天指了指前面的食铺。 那是家糖水铺子。弗栗多嗜辣,进去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爱吃的。忉利天则不然,糖水铺里有不少他喜欢的零食,花花绿绿装了一大包,结完帐后,弗栗多自告奋勇提过袋子,随忉利天走回街心。 龙巢深渊没有这样的节日,当然对于喜爱争斗的魔物来说,让他们安安分分走在一起也是无稽之谈。但若假想一下,暗无天日的宫殿挂起明烛……弗栗多品了品,反倒没什么兴味。 所以,不知是眼前热闹的景象惹自己心喜,还是…… “弗栗多,快来这边!” 魔龙抬起头,金色的影子正向他招手。在忉利天背后,一簇焰火升上天空,成串灯笼闪烁着暖橘色的光芒。 “这家蛋糕店每月十五日推出新品,我经常来这里。”忉利天指着玻璃柜里的样品,兴高采烈解释道。弗栗多无声望着对方的脸,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见那位驯兽师如此兴奋。“只是……哎,今天人太多了,要么还是……” 过几天再来。 忉利天望一望拥挤的店内和排成长龙的队伍,微微蹙起了眉,但当视线落在那款样品蛋糕上时,他的眼底又闪过一丝不舍和痛惜。 蛋糕表面缀着数枚圆润小巧的巧克力贝壳,胖乎乎的慕斯小兔子卧在雪色奶油上。也怨他最近事务缠身,忘了提前订购这桩大事。 “你想要那个?” 弗栗多问询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忉利天下意识地点了头,而后颇苦恼地按了按眉心。“算了吧,看这队伍,少说得等半个时辰。” 金发青年说着举起手机,打算记录一下玻璃柜里的样品,回家再看。然而弗栗多拍了拍他的肩,让他退后一些。 “怎……” 忉利天趔趄着后退,然而下一秒,赤色火光倏忽照亮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