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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 Mei揉了揉太阳xue,对着中午的太阳微微眯了眯眼睛。 “Mei博士,名为崩坏的灾难,官方虽然明说是5年,但其实已经有七年了。” “我知道大家都感到身心俱疲,但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崩坏有结束的迹象。它可以发生在任何地点,任何时间。” “武器实验室的维尔薇研究出了可以供战士们进行虚拟训练的崩坏兽,现在她还在进行场地选择。” “梅比乌斯弱化了人工圣痕的副作用,从以前的小白鼠100%死亡率到现在的50%的死亡率。样本共两组,每组500只。” “我们还需要进行全市抽血,来找到拥有与圣痕相匹配的人,换而言之就是找到那些对崩坏能有着较高抗性的人。” “下个季度的资金预算……” 高层会议,一共三个人。 …… “Mei博士,梅比乌斯实验室的那位律者……” “请不要称呼他为律者。在我们解剖过的所有律者尸体,都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就是她们靠近脊柱侧的复杂崩坏环路构筑成的圣痕。而苏,他并没有。”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对崩坏能的抗性非常强,或者说,适应性。” 一上午的会议让她精疲力尽。 她选了在图书馆外侧的阳台。这里很安静,还有沙发。 Mei的脑袋中不停闪烁着各种记忆碎片,而一根线将它们串联起来。 苏在书柜中穿梭,有些瞬间他几乎要沉迷在这墨香中。 而一转头,他便瞄见了坐在玻璃窗外的那位女性。 她身着白衬衣,一条皮裙。五官精美绝伦,脸庞上却有着一丝淡雅的忧郁,却也显得有些憔悴。 她正望着他,目光有些恍惚。 他怔了怔。 Mei看了看走向她的苏,不知是自嘲还是讽刺,“所谓领袖就是空想家,不大懂得什么是害怕,对自己失败的几率毫无概念。” “好久不见。”她歪了歪头,笑着打招呼。 灰发男人说,“领袖不是能带领成功的人,而是能用最快的速度站起来的人。” Mei却笑了起来,“你还是老样子。”她往后仰躺在椅子上,望着天空中的浮云。 云在她的眼前飞掠而过。 就像自己站在一艘船上。船上是她和苏,还有凯文。船舱里放着一首古老的曲子,是苏写给她的。 “你为什么选择伊姆纳尔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读起来很好听。” 她看着微微抽动的眉毛。“你似乎不喜欢我叫你苏?” “这个名字其实也很好听。”苏的长发在她眼前晃了晃,“我没有讨厌这个名字。” “只是因为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生经历和我并不一样。每当人们叫我这个名字,我就有一种偷窥了他人生活经历的错觉。” “对了,凯文有没有说过我的事?” “抱歉,平时我遇见他的机会并不多。还有,请问你是?” Mei没有接话,而是回忆起什么。 “我和凯文看着你掉下去了。在长空市。” “当时我在远程监控军队,而凯文则想救你。知道吗?当时空之律者就在你的上方。” “我忘不了她一挥手,就有一片空间裂缝,就像逗弄一只老鼠,特地在你身后展开了空间裂缝,让它缓缓逼近你。” “凯文没有告诉我。我也没问。因为我知道,即便告诉我了也没用,我帮不了忙。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空间裂缝把你吸了进去。” 他连你失忆的事都没跟我说。 一段回忆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是谁死死的抓住他的手,像是把一生的力气都用在上面,但是沙子总会从手指缝隙流出。 他想不起自己当初是怎么做的。但是在那段记忆却强迫他看完。 他的手紧紧拽着凯文,想把自己的力气传递给他,想告诉他不要放弃。 脚下空无一物,全身唯一的联系就是凯文握住的他的手腕。 可惜苏的力气终究没办法传递,身后的空间裂开一道口子。 全身的肌rou被拉扯着想要向上,但他根本使不出劲。 我想活着。 他回头看了一眼逼近的裂缝。它划过一段钢管的中间。那处便消失不见,失去了支撑的上半段便掉落下去。 他想发力攀上断口的边缘,却发现只要他一动,凯文便往下滑落一厘米。 凯文脸上痛苦地扭曲着。 而苏嘴角突然挂着一丝笑容,仿佛要笑出来一般。 伊姆纳尔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真的这么残忍吗? 他的人生和自己一样,都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害怕死亡。 这两者都是自己不可承担的,也都是自己不敢承担的。 苏一向喜欢医学,励志救死扶伤,也清楚人体构造,知道如何能四人拨千金,在不伤害凯文的情况下,让他放弃自己这个累赘。 “凯文。”他微笑着,掰住凯文的小指,随着他渐渐拉开小指,凯文终于握不住,松开了手。 前面的记忆就像走马观花一样,他却想不起任何情感。只知道最后,空间闭合的时凯文睁大双眼,绝望的眼神。 也只有在那个瞬间的疼痛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也是真实的,作为一个生命体,活在这个世界上。 苏,的确是一个好听的名字,是被人祝福过的名字。 Mei笑笑说,“你每一次面部的抽搐,眨眼的频率,眼球的转动,它们就像是节点一样串联起来,这是每个人不同的编码,你的拓朴形态,和原来一样。” “不过,我还是应该说,初次见面,你好。” “10分钟后有个会议,我先走了。希望下次能和你好好聊一聊。” 苏站定在她身前。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她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了苏的头发和脑袋,在触摸的刹那间,苏的身子猛地一颤。 Mei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 他被这个有些亲昵的举动惊了一下,随后便是鼻子一酸。 …… 梅比乌斯的手完全长好了。 她半个手掌覆盖上了白色的甲胄,但她本人完全没有不适。 梅拿起手术刀,斜了一眼她。 梅比乌斯懒洋洋地躺在手术台上。 而凯文则在玻璃窗外擦着枪。 解剖进行到一半。 梅比乌斯的声音在面罩的阻挡下闷闷的。“我想不通,这简直就像在人类体内制造一个全新的系统。它简单又粗暴,但是却很有效。” “伊姆纳尔体内的崩坏能环路已经和神经融合在一起。那些崩坏环路代替了他的神经冲动。” 凯文微微抬头看了过来。 “一些环路还分化出了结节。” 梅博士手起刀落,切下一块梅比乌斯的无名指组织,准备做活检。 “喂喂,对它不要那么粗暴,梅。那是我好不容易接上去的。” Mei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我的崩坏能适应性,虽然比不上伊姆纳尔,但也能在逐火之蛾排到前十了。” “从结构性上来讲人类的身体确实是很奇妙的,但从功能性上来讲,和其他生物对比,又确实是略显失败。” “Mei,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崩坏兽的能力得以在人类身上实现。” 然而异变突起,梅比乌斯被划开的切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她痛得尖叫起来。 她像一条鱼一样跳起来。转过身,翻来覆去。 眼尖的Mei一下子就看到了她背上发出的光。她一把撕开梅比乌斯的衣服。 人工圣痕像引起共鸣一般与梅比乌斯身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该死!”梅比乌斯尖叫着从手术台上翻了下去。 叮呤当啷,手术器械全洒落在地上。 梅比乌斯的身体痉挛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 凯文冲进来把Mei拉到外面。 他拿着枪对着梅比乌斯的脑袋。 “ohhh停停停!别开枪!” 梅比乌斯从地上喘了口气,随后爬起来。 “我没事!我好得很!” “梅比乌斯博士,希望你能听进去我的忠告,不要让屠恶龙的勇士变为恶龙。” “知道了知道了,别总像老妈子一样。”梅比乌斯晃晃另一只手敷衍的说:“这不是为了人类对抗崩坏嘛。” “在实验室养变异灯塔水母,也是为了对抗崩坏?” “………” “梅比乌斯……” 梅比乌斯突然打断她的话,“Mei你知道的,那是人类身为短生种的悲哀。” “还有,你真觉得人类能战胜崩坏?” “人类的基因里到现在都还保留着万年前病毒的DNA片段,你以为的战胜说不定最后就是共存。” ■ “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非有机物被崩坏能侵蚀。野兽可以变为崩坏能,人类会变为死士。” “我纠正一点。在阿尔巴亚执勤的F001号地质勘探部队已经采集到了和崩坏能融合金属。” “维尔薇或许会对这个很感兴趣。” “如果你指的是机械师的话,那她肯定会高兴很久。不过她现在应该还在忙着调整那对耳机。” ■ 一只蝴蝶 它侧躺在大理石台阶上。 风戏弄这迫使它的翅膀打开闭合。 落日的夕阳嘲笑它最后的张狂。 这昔日王者的翅膀,如今坠入尘埃。它被只存在人间的细小灰尘包裹。连同它的躯体也染上了哀败的颜色。 查理斯和雷恩正在爬5楼的台阶。“嘿看,然后他身子一歪,这里有只蝴蝶!” 查理斯,这位有板寸头的男生。用一口东部地区的口音叫住了他的好友。 雷恩瞄了一眼,查理斯护在掌心的蝴蝶。 蝴蝶似乎是在他接受风雨嘲笑的最后一程,安适的陵墓沐浴在洁白的歌声中。 突然间它动了起来,这只美丽的蓝黑色的蝴蝶,仿佛梦一般被傍晚的钟声敲醒,然后回到光天化日的现实。 查理斯看着他的好朋友脚一滑从楼梯上跌下。看着他恍恍惚惚从5楼的台阶上准备翻下去。 查理斯扔下蝴蝶就想拉住雷恩。 他抓住了。另一个雷恩却出现在他背后。 “什么?” 他们一起失重。 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眼睛里充满了对死亡的向往。 两具尸体躺倒在地面上。 而那道痕迹裹挟着利剑,撕开了深沉的夜。 蝴蝶扇动翅膀洒落着鳞粉,然后消失在了如水的夜色中。 这就是档案记录的第一只异种崩坏兽,现在躯体还被冷冻在液氮里。 异种﹒迦楼罗,其原生种为蝴蝶。 而第二只人型异种崩坏兽,Mei翻开那一页。 其命名是异种﹒阿赫里耶。 原生种不明。 周身携带白雾,无法被探测器识别。 就在五分钟前被极东支部外出巡逻小队发现。 小队全军覆没。只有身上的录像机拍下来这一幕并传输到总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