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年胜似一年景(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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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一年胜似一年景(求月票) (最后半小时了,月票不投浪费了) 噼里啪啦,鞭炮声响,除夕到了。 看着一手拿着粗香、一手拿着烟花,正玩得不亦乐乎的人,道痴嘴角直抽抽。 舅甥,舅甥,到底谁是舅,谁是甥? 此时,外九房大门前,已经红彤彤一片。只五千响的鞭炮,崔皓就放了几挂。 现在脚下几只两尺多高的编筐,里面都是各色烟花,是天黑前,崔皓的几个随从送来的。 左邻右舍,前后街坊,有不少孩子探头探脑地看着外九房外这些烟花。这一片住的都是寻常人家,即便过年图热闹,也不过是放鞭炮,像这样昂贵绚丽的烟花,放的极少。 崔皓又放了几个“姹紫嫣红”的组合烟花,见道痴只是站在旁边不动,挑挑眉道:“二郎不喜欢烟花?那喜欢耍什么,同舅舅说?” 道痴笑笑道:“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旁, 边看着,比亲手放烟花更真切。” 崔皓大笑道:“好二郎,就是个享福的命。即是喜欢看,舅舅就放给你看。” 一个人尤嫌放的慢,又叫旁边站着的惊蛰、二柱,还有他带来的两个随从,一起与他放烟花。 须臾功夫,五颜六色的烟花就腾空而起,在幽暗的夜空中,留下一道道绮丽华光。 不远处,隐隐有小孩子的欢呼声。 烟花绚烂,美的让人移不开眼。这场烟花盛会,持续了一刻钟,天空才恢复平静,空气中都是淡淡的硝石味,地上一层红色碎屑。 崔皓望向道痴,见他脸上露出笑意,终于觉得心满意足,拉着道痴回了院子。 去年的除夕,外九房冷冷清清,顺娘随着张家去了京城,只有祖孙两个,都不是多话的性子,安安静静地吃了年夜饭。 今年除夕,却多了个崔皓。 今天一早,崔皓就做了不速之客,空着手上门,可怜兮兮地对王宁氏言及自己“孤家寡人”,客栈里冷冷清清,所以厚颜上门了。 王宁氏虽对崔皓有些提防,可大过年的,总不好撵人出去,就容他留下。 道痴却是佩服崔皓,崔皓并不像他表现的那样直率没有城府,同样是上门过年,要是他提了大包小包春风得意地过来,王宁氏固然不会撵人,可绝对不会这般好脸。 老太太怜贫惜弱,即便对崔皓有所忌惮,可大过年的看他一个人飘零,也只剩下怜惜。 舅甥两个回上房,饭桌已经摆上,满满地一桌子。 崔皓眼睛发亮地看着饭桌,看完后眼圈就红了。 鱼糕丸子、清炖鱼、荷包丸子、粉蒸rou、蒸珍珠丸子、蒸白rou、三鲜酥rou等半桌子荤菜,都是安陆本地常见的家常菜。 王宁氏与道痴祖孙两个都茹素,这半桌子荤菜显然是专程给他准备的。 王宁氏见状,脸上越发慈爱,开口叫崔皓坐了,方道:“也不知你喜欢吃什么,就叫人多做了几样。这些年离乡背井,你也恁不容易。” 崔皓仰了下头,而后咧着嘴笑道:“都是侄儿爱的,谢谢伯娘。在外头这些年,旁的还好,可吃的这口,还是觉得这边的好。” 王宁氏带了几分怜惜道:“人离乡贱,在外讨生活那里那么便宜。要是在外头累了,就回安陆,安安生生的,就算不如在外头赚银子,可胜在日子平安自在。” 崔皓闻言,有些怔住,过了好一会儿,才强笑道:“侄儿也想回乡享清闲,只是江南那边的买卖暂时还不得人。不过也说不准,保不齐没两年就回来定居,说不定伯娘到时候就觉得侄儿聒噪。” 王宁氏见他神色有异,心中叹息一声,道:“怎么会?老婆子巴不得你常来,二郎身边也需要长辈教导。” 崔皓的注意力果然被外甥转移,看着道痴,带了几分不满,满是告状的口气道:“伯娘,二郎性子太闷了,跟个小老头似的,这个年纪正是该闹腾的时候。” 王宁氏笑道:“二郎是长大了,过了今晚二郎就十四。” 崔皓有些遗憾道:“侄儿若是早回来几年就好了。这舅舅当的,一眨眼错过了二郎小时候,也不知像不像我当年。” 这话听得人心里跟着发酸,王宁氏道:“外甥肖舅,定是错不了。” 崔皓这才笑了,端起酒壶,给王宁氏斟满,道:“有伯娘爱护,二郎比我这舅舅有福气。这里侄儿敬伯娘一杯,祝伯娘福寿绵长。” 王宁氏端起酒来吃了,这才开始开席。 一顿年夜饭,吃的宾主尽欢。 饭后,崔皓便同道痴陪着王宁氏守岁。 只是王宁氏到底年过花甲,熬到子夜就有些受不住。等外头传来四更的梆子声,老人家身子已经有些打晃。 道痴便劝王宁氏歇下,自己带了崔皓回东厢。 崔皓的脸上不见乏色,可也没有了在上房时的笑模样,面上多了沉重,望着道痴欲言又止。 道痴看出端倪,道:“舅舅……是不是要回江南了?” 崔皓苦笑道:“是啊,那边还有事情需要我看着。我只恨自己没出息,不能带你一起走。” 道痴道:“舅舅有事业需要打理,我这里也有学业要努力,等以后忙完这些,总能团聚。” 崔皓叹气道:“也只能如此。说起来都是我回来的太匆忙的缘故,原以为jiejie与你在王家过着好日子,谁想到这些年竟然是如此。”说到这里,带了恨意,道:“王青洪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了巴结岳家,连骨rou天伦都不念。哼,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看他能得意几时?” 道痴不愿意提那边,岔开话道:“舅舅,明年年底之前,我许是已经进京。要是舅舅能抽身到京城来,咱们还放烟花。” 崔皓闻言,眼中露出几分向往,不过还是迟疑道:“这个舅舅只能尽力看看,却不能保证。” 道痴闻言,心中一颤。刚才不过是为岔开话才提及这个,要是崔皓的营生真的不妥当,自己怎么能让他上京冒险。因此,他忙弥补道:“舅舅只看便宜不便宜,等过两年侄儿大了,去江南看舅舅也是一样。” 崔皓的眉头微微舒展,道:“前几日我去了武昌府,托人走了湖广提学的门路,他会给你留个贡生名额。等你将王府这边事情料理完毕,想要进京时,就去拜访他。” 道痴闻言,诧异道:“舅舅何时去了武昌府?” 前一阵子,道痴虽忙着在王府帮闲,可舅甥两个还是抽空见了几面。腊月二十三小年那日,崔皓还带道痴去看了西城一处三进的宅子,是崔皓才置办的,崔皓带了随从在那里落脚。 崔皓道:“腊月十七去的,二十二回来。” 道痴听了,一时说不出话。 安陆到武昌府将近三百里,中间还有请托寻关系,崔皓不过听他想要入国子监,就不辞辛苦,如此奔波。 这份慈爱,沉甸甸的。道痴心里生出几分羞愧。 他明明知道崔皓待自己掏心掏肺,可是却因其在外行踪成谜心有提防。 道痴抬起头,脸上多了几分郑重道:“舅舅,我母丧父弃,是个福薄之人。这世上,全心疼我的,也只有祖母与舅舅二人。我不求舅舅大富大贵,只希望舅舅能平平安安,莫让我再失亲人,心添孤苦。” 这一席话,惊得崔皓变了脸色。 他看着神色肃穆的外甥,只觉得胸口像塞了一团棉花,千言万语在心中,却又什么都不好说。 他收了脸上的笑,摸了摸道痴的头,道:“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舅舅不是什么好人,定能活的长长久久,只要二郎别嫌弃舅舅就好。” 道痴道:“舅舅是我至亲尊长,我待舅舅只有敬爱。” 崔皓闻言,脸上重新露出笑模样,道:“这就对了,我可是等着二郎以后孝顺我……” 舅甥两个,说说笑笑,闲话到天亮。 崔皓将一个荷包丢给道痴道:“这是舅舅给你预备的压岁钱。”说完,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我先回去歇着。你这边还得出去拜年,一会儿也眯一眯。” 荷包鼓鼓囊囊,分量却极轻。里面是几张纸,除了西城那三进宅子的地契、房契之外,还有几张身契。 “舅舅?”道痴看着这个,真心不想收。 这舅舅才见面半月,可是给他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崔皓摆摆手,道:“不过是一处宅子,别腻腻歪歪的。我下次回来还不知什么时候,留着处空宅做甚?那两房下人是买宅子时附带的,我看了一阵子,还算是老实本分。你进京时,总不能不带人手,提前预备下,也省的到时候仓促。” 上房里已经掌灯,王宁氏已经起身。 崔皓过去禀告了一声,连早饭也没用,就打了哈欠走了。 道痴这里,虽也困着,可哪里有睡觉的时候。今天要去的地方还很多,八太爷家、刘大舅家,宁表舅家。因他已经取得生员功名,在县学挂名,还要去县教谕家拜年。 宗房因王夫人之丧,都是服中,所以今年不必去宗房;至于十二房,则是因王宁氏之前已经在王杨氏跟前提及道痴不会再登门,因此不必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