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幕 荆棘遍布

    前面提及，木屋的装饰十分简单。

    利奥寻找了十多分钟，一无所获。只得重新思考出路。

    再次解析一下骗术师老头的话吧，利奥心想，他的话里还有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面对询问，老人称自己只不过是一份遗落的意志，引导便是他的任务。

    可是。

    “可是...”

    利奥眼神闪烁，半年前，骗术师在芮欧酒馆出现，经常找佣兵和冒险者聊天，那不是骗术师才有的举动吗？和引导毫无关系。

    以前看是为了他更好地行骗，现在看来，可能是为了寻找所谓的试炼者。

    “做个假设吧……”

    利奥思索着。

    骗术师老头以寻找试炼者为目的，接触湖岩城形形色色的人，从平民到冒险者，数不胜数，他说试炼者的数量超乎想象，是因为这超乎想象的数量正是他一人一人积累的？

    如果是这样，应该有很多人见过骗术师，并且，利奥本应在湖岩城里找到许多“试炼者”的同伴。

    可是，这个假设似乎不成立。

    “那名骗术师，知道他的人并不多，否则琪萝西也不会只以我目标了。”

    琪萝西在追踪骗术师，所以她要抓住任何和骗术师有过接触的人。

    看样子她只调查到了利奥，至少水城区是这样。

    其次，老人留下的“以岩剑为荣誉”，这句话琪萝西似乎也提及过，这其中应该有着微妙的联系。

    情报还是太少了。

    没有足够的正确讯息作为基础，他的猜测很容易就陷入误区。

    “如果琪萝西还活着的话，我肯定能从她身上获取到其他的关键情报。”

    “她或许已经抓住了一些和骗术师接触过的人。”

    利奥叹气，扶着脑袋。

    他曾有过窥探琪萝西记忆的机会，可惜没看到太多。

    不管怎么样，得从其他地方获取情报了。

    他需要知道更多的，有关骗术师的行踪，以及有关试炼的情报。

    可是，从哪里入手呢？

    返回湖岩城水城区？这是自寻死路，先不论返回水城区侧门或许会被卫兵逮捕，光是小森林盘踞的怪物就足够让人止步。

    离开木屋，猜测骗术师可能经过的地方？

    太悬了，琪萝西都调查不到骗术师的行踪，并且也不能保证他一定会在经过的地方留下线索。

    思考数次碰壁，利奥觉得苦恼无力的时候，愈发觉得自己没得选择。

    “原来如此，看来命运已经帮我决定好了。”

    利奥觉得脊背发凉，他终于意识到了。

    思考只是徒劳。

    越是尝试着思考，他越是能察觉到有些东西已经封锁了他的一切退路，逼着他朝着唯一打开的通道前进。

    他唯一的选择。

    进入梦乡，进行未知的，未完成的下一道试炼。

    哪怕这条路荆棘密布，哪怕生命就这样交付出去，他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

    “我...能等待吗？”

    利奥深吸一口气，沉吟着，他也许能呆在木屋里，拖延时间，再想想解决办法？

    不行。

    脑海自动冒出否决的念头。

    琪萝西和卫兵的失踪会引起湖岩城的注意，尤其是像琪萝西这种身份显赫的人，或许前来抓捕利奥的追踪师已经在半路上了，不用多久就能找到木屋这里。

    骗术师老头曾说时间不多，这或许有两层意思。

    他的时间不多，利奥的时间也不多了。

    “啊啊啊！”

    利奥痛苦地抱着头，发出嘶哑的叫声。

    他是个理性的人，理性的绝境最是让人绝望。

    他从不相信被选中的，那种虚无缥缈的英雄命运。并且深知利奥·塔内库只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毫无准备，怎么在未知的，超越理性和科学的魔幻世界的试炼中存活？

    这对自己来说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利奥看向木屋内的床，内心斗争激烈，眼神闪烁着挣扎。

    很快，他做出了决定。

    “我等。”

    “睁大眼睛，等追踪师，卫兵找到这间木屋。”

    他眯起眼睛，长呼一口浊气。

    等卫兵们找到他，他确信自己不会被立刻杀死，而是会被带回湖岩城审问。

    琪萝西和卫兵的死亡的目击者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能解释一切，并且，他还可以用从骗术师身上获取的情报充当活命的筹码。

    这是破局的办法。

    选择这条路面对的或许是痛苦的拷问，但总比将命交给虚无的命运好。

    不过，他很快会学习到新的教训。

    并且认识到，很多时候，注定的东西是无法避免的。

    做出这个决定后，他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大约过了几秒钟，视野的景象扭曲变换。

    “嗯？”

    利奥瞳孔一缩，站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木屋里。

    在眼皮底下，一切都变了。

    这里是森林深处。

    光线昏暗，针叶密布，周围尽是些棕黑色的树木。脚下是松软潮湿的泥土，潮湿的泥土气味很快充斥鼻腔。

    并且，每一棵树的树躯上，似乎都刻着一张脸。

    琪萝西，阿特维尔，芮欧，卫兵，等等。

    他们的脸庞凝固在树里。

    利奥僵硬地移开视线，不去看那些脸。

    “这，这怎么...”

    他进入了梦境？在清醒的状态下？这是第三次试炼？

    直觉告诉他，是的。

    并且这一次的梦境，和之前两次都不一样。

    之前两次利奥进入梦境之后，基本忘记了他在哪儿，他要去哪儿等问题。

    可以说之前进入梦境的利奥只是个残缺的意识。

    但这一次，他清晰地记得他是利奥，穿越者，正准备逃避试炼，在木屋等待着湖岩城卫兵的追捕。

    “...”

    发愣了一会儿，利奥本能地观察起四周的情况。

    “每一次的梦境都有一把银灰色的剑...或许只要找到，并且拔出它，就能结束这荒诞离奇的世界了吧。”

    利奥咬咬牙，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

    之前两次试炼，银灰色的剑就在身后或者头顶，然而这一次，他什么也没能找到。

    嘶嘶嘶，嘶嘶嘶。

    嘶嘶嘶。

    正当他焦虑不安的时候，某物在地面上爬动的声音响起，十分密集，数量众多。

    利奥循声望去，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棕黑色的荆棘破土而出，成年人手臂一样粗壮，攀上附近的树躯，尖锐的倒刺刮过树躯上的脸庞，凝固的面孔顿时扭曲变形。

    它们无声地痛哭着。

    并且，那些荆棘有意识地朝利奥所在的地方靠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