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遇

    初见他时是在江上，我那时假借了“大乔”的身份前往寿春，去探望孙坚的夫人——吴夫人，未料到会先碰到他。

    船行至江中，岸边的嘈杂离我们远去，我从船中走出，被迎面来的江风吹得神智都清明了，我心情畅快起来，唤了声阿婵，却见她从帘后露了个头就立刻缩回去了，面上…似乎有些惊惧？她缩得太快了，我看得不甚明晰。

    她害怕水？我凝眉沉思，不防水流骤然湍急，江面不平，我脚下的船也一同晃荡起来。我快速稳住身形，看向前方。

    那里出现了一只水军，楼船艨艟若水上山峦，破开涛浪，往这边行来。

    那是……江东的战船，我站在原地，看着它们横江而过。江风烈烈，吹响船上旗帜，“孙”字被笼罩在金色的纹路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同样耀眼的还有独立船头的少年将领，他金甲鲜衣，灿若焰火，嚣张地似要将所有注目都从其他地方夺过来。

    我当然是那些目光之一，许是看的太认真了，被那人觉察，他漫不经心看过来　，张口就是呛人的话语，“看什么看，和战船抢道，想喂鱼吗？”

    我虽知晓他的身份，却并不想在此与他相认，还有更好的机会在等我，于是我默不作声地转移了视线，没想到会被他追着咬，“怎么不看了，知道怕了是吧，我倒要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敢挡战船的……唔！”

    我心下无奈，这气焰，该说不说，不愧是江东小霸王吗？想着想着笑意在不经意间爬上了我的唇角，这时我才惊觉他的声音消失了，怎么了？方才还不是一副炮仗样子吗？

    我抬眼看向他，正看到了他面上即便眉眼桀骜也压不住的娇俏？红晕？什么情况？他这是什么表情？

    两船离得不远，他身侧的话语声隐约传来，“少主，要轰走那条船吗？”

    战船轻晃，连带着他的身体一同晃动，即便如此，他的视线仍没有一丝偏移，这人……不懂得收敛的吗？

    “少主？”那人又唤了一声，他像是终于回了神，眼眸闪烁，视线偏移一瞬又转了回来，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算了，长得还…还挺水的。”

    得益于绣衣楼的存在，我还没有寡闻到不晓得“水”的意思，哼，算他嘴甜。

    战船远去了，我们的船颠簸许久才随着江面慢慢平静下来。

    日暮西垂，天色暗淡，我们终于得见寿春城了。寿春是孙坚的地盘，在这儿暴露身份无异于自寻死路，为求万无一失，我又叮嘱了阿婵一次，让她去检查身份符牒……

    “楼主，城门口不对劲。”阿婵耳聪目明，能发现寻常人难以发现的细节，我止住话头，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远处的寿春门口站了乌泱泱一群人，这是什么情况？

    谨防有诈，我和阿婵正要换个城门，不想被眼尖的妇人发现了身影，他们已经往这边走来了。

    此时再跑，嫌疑更大，我做了个手势，让手下人按兵不动，而后静站在原地，待他们过来。

    为首的夫人到了近处，她细细打量我一番后迟疑出声，“你可是…乔家的那位贤侄女？”她体态丰满，华衣加身，面相端庄，比起使诈之人更像是哪家的贵妇人，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微笑应答，“是……唔唔”

    不想这贵妇人在听到我肯定的应答后一把将我抱在了怀里，我眼睛都睁大了，在这一刻好像听到了浑身骨头的咔咔声——这人的力气真的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