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喵喵之后日谈
布鲁斯和席勒在剧院醒来。 偌大的剧院演出厅昏暗一片，罩着红色灯芯绒椅面的座位层层叠叠向上堆积，然而没有任何一张座位上有观众。 像是演出刚刚落幕而观众尚未退场的瞬间，整个剧院唯一有光的地方是舞台，光是暖黄色，像是圣诞的炉火。舞台正中央放着一张床，躺在床上睁眼就是一片闪耀到刺眼的灯光。 布鲁斯大约比席勒提前两分钟醒来，他在强烈的灯光照耀下眯了一下眼，随即感受到自己的左手正握着一个人的手。他转头看过去，看到了席勒的睡脸。 他们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重新浮现在布鲁斯的脑海里，他翻过身，把整个上半身撑在席勒的上方，然后低下头—— 不，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这样看着席勒。 于是席勒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布鲁斯撑在自己上方的样子，舞台灯光从他身后撒下来，像是圣光。 两个人就这样安静地彼此看了一会儿，最后布鲁斯先开了口。 “教授，我做了个梦。”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无数镜片从周围的环境中，从铺着红色天鹅绒帷幕的墙壁、有着深棕色木纹的地板、悬挂了大量灯具的天花板上破碎了，然后那些碎片接二连三地掉下去。 梦醒了。 布鲁斯从小憩中醒来，他转过头看向罗德里格斯庄园的楼梯，席勒正从上面下来。 布鲁斯熟练地起身去替席勒拿外出的大衣，一边用略带困倦的语气开口。 “教授，我做了个梦。” “我梦见有人给了我一颗种子，然后我把它种进了我的蝙蝠花盆。” “我定时给它浇水，施肥，于是在过了些日子后，它发芽了，然后长大。” “又过了一些日子，它长出了花苞，于是我每天都到花盆前面去等，等那朵花绽开。” “有一天，它真的开了，然后我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只有手掌大的你。” 席勒就着布鲁斯的协助把手伸进袖子，略显暧昧的姿势让他们难免有些肢体碰撞和皮肤接触，但谁也没有抗拒那一瞬间轻微过电的感觉。布鲁斯还在继续诉说他的梦。 “我用积木给你做了一座庄园，每天带你去上课的时候得在讲台上替你准备一个扩音器，因为你只能在键盘上翻山越岭地踩键帽来回复邮件，我还定制了一个巴掌大的电脑。” “你生气的时候会用变得只有小指长的雨伞戳我，然后藏进你的积木庄园里不理我，我就只好用手捏着你的西装后摆不让你走。” “每天晚上睡觉前，我会给你晚安吻，但你好像很不喜欢，总是用手试图推开我，但是因为变成那样的你太小只了，怎么推都推不动。无可奈何地被我捧在手心亲吻的时候，表情就会变得非常可爱。” 席勒最后整理了一下领带和西装袖口，然后抬头看了一眼稍显疲惫的布鲁斯。 “看来你的债主没那么好哄。” 布鲁斯叹了口气。 “限量蝙蝠玩偶都没法让他在我耳边停止哀嚎，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杰克也能这么难缠。” “所以你最后怎么让他满意的？” “呃……我答应他在新建的哥谭游乐园中心广场竖一个小丑和蝙蝠侠手拉手大笑的雕像。” 席勒笑了一声，看起来似乎在为布鲁斯的被捉弄而感到愉快，而布鲁斯因席勒的愉快而愉快，因此他在开门前亲吻了一下席勒的脸颊。 哥谭的冬天格外冷，本就潮湿的风叠加上刺骨的森寒，仿佛某种独属于冬天的“魔法”伤害，像是冰冷的铁丝刮过人的脸颊。它们止步于羊毛呢长风衣的阻拦，但也切实地带走了附近的温度。 布鲁斯关好门走上前，走到台阶旁席勒的身边，在瑟瑟寒风中呼出一阵白雾。他眨了眨眼，注意到席勒没有围围巾，于是伸手拉起自己的长围巾调整了一下，把围巾的另一端挂在席勒的脖子上，将他们两个人圈在了一起。 “我不冷。” 虽然嘴里在发表着抗议，但布鲁斯瞥见席勒捏了捏那条蓝黑格纹的围巾底部，又松了手，终究还是没把它拿开，于是伸长臂弯把人半揽在怀里，为席勒挡掉了上风口吹过来的寒风。 “教授，有一种冷叫做，‘您的爱人觉得您冷’。” 他揽着席勒穿过寒风，走到其实停得并不远的跑车旁，伸手拉开车门把人塞了进去，于是那条沾着布鲁斯体温的围巾这会儿彻底挂在了席勒的脖子上。 布鲁斯绕到另一侧上车时席勒又在用手指撵那条围巾的底部。 “你打算带我去哪？” 布鲁斯弯腰越过席勒替他系上安全带，抽身回来时顺带在席勒的脸颊留了一个吻。 “秘密。但相信我，你会喜欢的，教授。” 车门隔开外界的寒冷，在严冬中圈出一块小小的温暖领域。坐在副驾驶的席勒开始昏昏欲睡，因为这份独属于车内的暖春，也因为持续24小时的劳累后的疲惫。 温暖像是在席勒身上攀附的巨大的长毛猫，用它带着倒刺的舌头舔弄他的神经，睡意让他的灵魂飘起来，呼吸变得悠长。 布鲁斯在专心开车的间隙目光向一边撇过，看到席勒已经闭上的眼睛和随着呼吸微微抖动的睫毛。 窗外开始下雪，白色的六角状晶体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落在透明的前窗玻璃上后很快化成了水。布鲁斯打开雨刷将雪痕扫去，机械运作微不可闻的声响拖着席勒很快坠入了更深的梦境。 他梦见昏暗的房间还有橘黄的壁炉火焰，他靠在壁炉前的沙发椅上小憩，窗外有雪落下来的声音。 沙沙沙，沙沙沙。 轻盈又安静。 梅花瓣朵似的脚掌踩上了毛绒地垫。 沙沙沙，沙沙沙。 轻盈又安静。 是一只大猫跃上了沙发扶手，垫着脚踩上了他的大腿，挑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了下来。 他微微睁眼，看到那只猫的蓝眼睛和黑白相间的皮毛——黑色的皮毛覆盖了身体的大半，唯独在脸的下半边露出一点白。壁炉的火舌微微摇摆，在那身油光水滑的皮毛上留下变幻的光影。 他伸手去摸，从猫的头顶顺着毛向向下，沿着脊背轻抚。于是猫就如他所愿地从喉咙和腹部发出低沉的，舒适的呼噜声。 “布鲁斯……” “教授。” 有人在回应他，但声音并不来自自己手掌下的猫，像是从四周的空白中响起。于是他转动头去看，睁开眼去看，看见了自己眼前的布鲁斯·韦恩。 布鲁斯正伏身过来，见他醒了露出一个饶有兴致的，带着一点小小满足的表情。 “教授你梦见我了。” 布鲁斯笃定地说，然后不由分说就凑上来吻他。唇舌相交，湿滑的舌头舔弄过他的口腔上颚，卷动他的舌头，攫取他更多的唾液。 这是个深吻，席勒没有拒绝。分开时布鲁斯舔过他的唇瓣，没有追问他梦见了什么，而是抵着他的额头说，“教授，我们到了。” 席勒看向车窗外，发现布鲁斯带他来到了蝙蝠洞。因为布鲁斯已经不做真正意义上的蝙蝠侠很久了，而且即使是在做蝙蝠侠的时候蝙蝠洞也没得到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装修”，席勒一直以为这里已经荒废了。 布鲁斯给他带上鹿皮手套，又把围巾重新替他整理了一下才推开车门把人带出来。 蝙蝠洞入口处，感应到来人后一个录制好的声音被激活，“口令。” 席勒拽了一下被风吹飞起来的围巾，漫不经心地回答，“快去写论文。” 然后门并没有打开，而是响起了另一句指令，“二级口令。” 布鲁斯什么时候加了二级口令？席勒看了一眼明显不打算主动开口的布鲁斯，略作思索后抿了抿唇，无奈地开口。 “我宣布我通过布鲁斯·韦恩的博士生申请。” “口令通过。” 蝙蝠洞的门开了，席勒率先一步走进去，丢下一句“幼稚。”和布鲁斯在后面。 然后席勒看到了蝙蝠洞里加了一个额外的隔间，如果不考虑里面还有一个明显一看风格就很不蝙蝠的，过于科幻的设备的话，里面放置的床铺和沙发让它看起来就像个小卧室。 “这是什么？” “咳。”跟进来的布鲁斯先是咳了一下，然后才解释道，“我从孤独堡垒弄过来的修复仓。” “之前在其他宇宙的超人那里听说了这个东西，克拉克对孤独堡垒也不感兴趣，所以答应让我随便用了。” 布鲁斯从后面抱住席勒的腰，“席勒。如果以后你想要，我是说你真正意义上喜欢的那种，我们可以来这里。” 席勒没有回应。 布鲁斯把头凑到席勒的耳边厮磨，“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这台机器会把我修好的。” 任何事，关于流血，关于牺牲，关于那些压抑的病态。 席勒还是没动，布鲁斯开始有一些不安了。 “教授……” 他的声音更小了，连称呼都换了。 “我只是想让你舒服。” 长久的沉默后是席勒的一声叹气，布鲁斯小心翼翼地出声。 “教授？” 然后他就被席勒一手拽住了领子丢到了地板上。 席勒自上而下俯视着他，单手扯开了自己的领带，声音低沉沙哑。 “任何事，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