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没了打牌这项“生财之道”，陶美心的卖服饰的摊子也远不如她想的那么赚钱，这季田里的收成还不好，种地还是看天吃饭，聂小山辛苦半年卖庄稼赚的钱刨掉成本才将将够让家里三人温饱而已。

    她上网搜索了几天，决定尝试种花赚钱。选什么花种植她也挑了好一阵子，后来还是觉得大众熟知的玫瑰花应该比较好卖。

    要种玫瑰的成本并不低，她就算把自己带来的私房钱都用上才刚好够，可如果没钱在身上她就会没有安全感，于是她想到可以请村长投资入股。

    当年聂小山他爸当年生病需要钱家里只得卖地，是村长没有压价买了他家的地，加上上次村长“大义灭亲”的举动也让陶美心觉得村长八成也愿意帮他们一把。

    果然和村长商量后双方一拍即合，村长还说如果能带动村里的经济他一定大力支持。近些年他一直发愁村里如何致富，他们村实在太过偏远，周围物资也匮乏，他自己想法设法去县里联系了几所高校，让他们的美术老师带学生来这里写生，搞搞农家乐，这才让几户种不了地的人家有了些起色。

    敲定投资后，陶美心抓紧时间准备找人搭大棚，北方的环境过于冷，玫瑰花一定要养在大棚里。没想到这个聂小山也能一手包办，只是搭大棚一个人完不成，又喊了吴叔吴婶帮忙。

    这天，聂小山跟吴叔借了车去镇上买大棚的材料和养花的工具，本不用带陶美心，然而她想着这些材料也不便宜，这人笨得又不会杀价，于是跟来。

    所有需要的东西跟店里订购完，聂小山正把一些工具放进面包车的后备箱。

    “小山哥！”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

    聂小山回过头，脸上浮现了极其少见的惊喜笑容，“秀儿！”

    远处扎着两根麻花辫的女孩拎着行李走近，聂小山赶忙上前把行李拎过来，皱眉道：“咋没人接你？”

    “我没告诉他们，提前放假回来的。”女孩的笑容让陶美心觉得晃眼，那是一种属于年轻女孩清纯又阳光的笑。

    “这是美美……我媳妇儿，这是村长家的秀儿。”聂小山给两人做介绍。

    “听爹说你结婚了，原来嫂子这么漂亮！”聂秀芸笑眯眯地和陶美心打过招呼后，又和聂小山说上了话。

    回村的路上，虽然聂小山依旧话少，但陶美心觉得这一个小时他说的话也抵得上他平时和她说上一礼拜的了。

    “你先回……我送秀儿……”车开到家门口，聂小山让陶美心先下车，陶美心没等他说完就匆匆下了车，头也不回。

    第二天陶美心化妆的时候多花了点时间遮黑眼圈，刚出去支起摊子聂秀芸就来了。

    “我可以喊你美美姐吗？”等陶美心点头后，聂秀芸继续问：“听我爹说小山哥准备种玫瑰花是嘛？我刚好是学花卉种植的，应该可以帮上忙。”

    正好聂小山做好了饭出来，聂秀芸拿起摊子上一个发夹夹在了头上，抬头问道：“小山哥，好看不？”

    聂小山点点头，请她一起进屋吃饭。

    陶美心想，这个发夹是她设计好了样式，聂小山亲手做的。

    聂秀芸吃完饭就开始讲玫瑰花种植的方法，聂小山听得认真甚至还拿了纸笔来记笔记，陶美心出门的时候他也没有察觉。

    陶美心到村口小卖部蹭网，耳朵里居然也听到了秀儿的名字。

    “哎，秀儿放假回来了你们知道吗？”

    “我家女儿要是也能考上大学那得多长脸，人家还是好学校的一本。”

    “我们哪有这命……不过她都20多了咋地也不成婚啊？是不是看不上村里人了。”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人之前和小山都定亲了……哎，就那傻子。结果婚前检查不是查出他生不了娃嘛，秀儿他娘就不干了……”

    “生不了娃哪成啊！哎哟，要我也不能把女儿嫁他啊！”

    “谁说不是呢！那么优秀的女儿……而且那傻子家条件也不好，咋和他定亲的啊？”

    “小山他爹和村长不是远房亲戚嘛，两家从小就走得近，估计是有感情了呗。而且我倒觉得小山人还不错，老实能干，之前还帮我家……”

    后面的陶美心无心再听，几个大妈聊得热火朝天也没人注意到她，她一个人静悄悄地走了。走到自家院子门口，院门大敞着，她一眼看到聂秀芸好像在教聂小山写什么字，两个人的头不自觉地挨得很近，写完之后相视一笑。

    陶美心突然觉得自己很多余，明明两人坦坦荡荡什么也没发生，可她就是看不惯聂秀芸头上的闪亮亮的发夹和她更加闪亮亮的笑容。她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年轻苗条的身躯，开朗活泼的性格，有文化又不清高……她简直就是陶美心梦中的自己。至于她对聂小山是什么样的感情，之前两人有没有过什么，这些跟她拥有的这一切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

    陶美心在那一刻，终于正视起内心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