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二 撞衫的计划
正在王都的科洛特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黄昏的老对手，被称为黎明的恶魔组织终于行动了，消息已经传来，黎明正协助北方王国清理侵入国境内的兽人军团，而带来这个消息的恰好是大家的老熟人，掌控黎明商队的恶魔里德。 里德是从南方荒原赶来的，同时带来了黎明的最新消息。因为恶魔在人类中并不是很受欢迎，所以哪怕是黎明也很少会在人类王国中停留。在大部分人类的认知中，恶魔是强大以及邪恶的代言人，虽然经历过信仰革命的利贝尔特已经尽力改变了大部分国民的想法，但是有一位掌握了强大力量的怪人呆在身边还是会让大部分人感到恐惧。至于自由都市，因为见识过矮人和野蛮人甚至是兽人等太多奇特的种族，他们只是对与自己不同的种族感到好奇而已，从某种意义上说，商人或许是人类中胆量最大的一群。 黎明的消息传递渠道远比人类来的丰富，所以在利贝尔特尚未得到兽人最新的动向前，身处南方荒原的里德就已经接到了新的指示，而内容则是 “遵循首领的命令，协助贵方对进入妖精森林中的兽人予以清理。” 这是里德带来的诚意，作为约定中的一环，在针对黄昏方面黎明合作的对象其实并不是利贝尔特王国而是侦探团，只是科洛特还有另外一个可以合作的特殊身份。选择里德也是这样原因，科洛特曾经以王国公主的身份与黎明达成合作意向，从这一角度入手，或许利贝尔特也愿意主动加入对抗黄昏的行动中。 “对于贵方的协助，谨代表利贝尔特王国表示感谢。” 女王已经授权科洛特全权处理与兽人战争相关的事情直到冬季末发布战争集结令为止，现在科洛特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弄清黄昏的动向并予以针对性的布置，而黎明的到来是最大的助力，没有谁比他们更关注黄昏的行动了。 不过让科洛特困惑的是，对方展现的诚意居然是清理已经进入森林的兽人，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兽人的军队很难对付，即使将侦探团全部的攻击性力量一次性投入进去也无法彻底击垮兽人的决心，兽人是一个十分顽固的种族，或许可以击败，但是很难让他们退缩，而妖精森林现在面对的并不是一场局部的战斗，而是除东部区域外覆盖大半个森林防线的全面战争。在这种局面下，仅凭黎明的恶魔能够做什么？ “我们也曾经尝试过向森林内的兽人发动袭击，遗憾的是无法得到理想的收获，如果有需要我方协助的部分请不用客气。” 科洛特不会像李立那样想到什么就傻乎乎的直接问出口，而是选择了较为委婉的说法。在侦查期间科洛特曾经尝试过借用希瓦、小银和小龙姬他们超乎常规的力量发动攻击，就过程上确实与预计的一样，兽人根本无法低档这超出想象的力量，但是就结果而言远远没有达到科洛特的预期，兽人们没有任何撤退的意图，甚至连一步也没有退后，那时科洛特就已经意识到这场来自兽人的战争，精灵和人类一方都被拖入了不得不战的困境中。 “仅此代表黎明感谢贵方的协助。然后官方的辞令就到此为止了，接下来你可以放轻松一些，侦探团的公主殿下，毕竟我们曾经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没有必要用这种修饰过度的交流方式。” 里德轻笑着，和严肃的外交辞令相比他选择了更加轻松的说话方式，科洛特在侦探团中的代号同样是“公主”，然而两者的意义却完全不同。不得不说里德在交流上是一把好手，两句话就把严肃的气氛完全抹去换上了一副轻松的氛围。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客气了，好久不见，里德先生。” 科洛特无法动用议事厅，所以只是选择了自己的会客室，因为考虑到谈话内容可能会涉及到一些重要事项，身边只留下了侍卫长尤莉随同，尤莉参与过南方荒原和公爵领的行动，算起来也是里德熟悉的对象。因此官方的交涉结束后换成私人的交流也没什么。 “是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为什么团里的公主殿下会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侦探团目前应该在王国的北方边境与兽人们交战。” 遇到科洛特其实是意外的收获，原本里德只需要把消息传达给利贝尔特的王室就可以了，对于人类而言他们很难区分出黄昏的恶魔与黎明的区别，为了避免误会引来利贝尔特的过度反应，里德按照组织的要求在路过王都时顺便拜访一下而已，却意外得知目前正由公主殿下负责处理与兽人战争相关的事务，于是接下来的会见就变得简单了许多。 “因为发现兽人的行动有些怪异所以我个人决定暂时返回王都处理一些在意的事情，就目前看来和预计的情况差不多，只是不知道对方还有没有其他的手段。” 科洛特并没有对里德隐瞒最近收到的情报，作为黎明商队的管理者，里德的智慧值得信赖，而且他的智慧不仅仅表现在商业经营方面，公爵领的布局令人惊叹，至少在科洛特看来自己还无法凭借一只从魔就钓出背后的恶魔并从容布局将其消灭。里德非常擅长利用和组合手中掌握的力量，或许这是他平时经常调度人手时积累下的经验。 “是指末日教派吗？他们的行动确实令人在意，从另一方面也能看出，这次的行动确实有黄昏在背后运作，而且规模已经大到让教派不惜暴露出大部分信徒。” 里德对末日教派也有所了解，虽然那一直是猎犬们的对手，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收集和整理教派的相关情报，从北方荒原上捕获的教派成员级别似乎很高，利用特别的审讯手段确实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其中大部分是与南方王国的教派组织相关，遗憾的是南方王国并不是猎犬们可以自由行动的国家，而且警惕心极强的王国教派在人员失联后立刻切断了所有与其相关的线索，等待猎犬们好不容易潜入后，所有的线索早已被清理干净了。 尽管如此，关于教派的构架情况也已经算是重大的收获了，甚至连黄昏的行动也隐隐猜测到了一些内容，结合对方近期在南方王国与荒原上的一系列行动，里德对黄昏的下一步行动已经有所推测。现在已经经由首领确认了与侦探团的合作关系，情报交换上自然也无需隐瞒了。 “根据我们的推测，黄昏的目标并不是妖精森林，而是在更加遥远的南方，那片在恶魔间被传为起源之地的地方，他们甚至为此计划了近百年。” “起源？” 从里德口中科洛特得到了一个相当令人惊讶的消息，不得不说兽人自秋季开始的一系列行动十分精彩，先是不声不响的打破了迷雾森林的阻碍，借用秋季干爽的气候用一场森火让精灵的北方防线彻底崩溃，虽然之后磨蹭的行动让人有些难以理解，但总体而言并没有什么战略方面的错误，只不过兽人学会思考什么的有些难以想象，所以在人类这边一直认为其背后有着黄昏恶魔的指导，目标是北方的妖精森林甚至是其后的利贝尔特甚至是南方王国，不过里德带来的消息彻底打破了这一猜测。 “是的，起源。那是一个流传在恶魔之间的传闻。” 在恶魔之间其实一直流传着一个故事，关于恶魔的起源及其与魔界间的关联。通过魔界之门人类已经可以确认魔界的存在，那是一个充斥着各种魔力的世界，并不适合人类生存，哪怕只是沐浴在魔力的冲刷下都可能引起自身的崩溃，但是对于魔法生物而言那里却是天堂。 很多恶魔其实都保留着在魔界生活的记忆，那是一个没有边际的庞大世界，其中居住者各种各样的魔界生物，从巨龙到爬虫几乎无所不有，他们依靠魔力为食，甚至其本身也是由魔力构成，因此才能吞噬彼此而成长。如果没有特殊的本领，在魔界的生存其实十分困难，在里德的记忆中自己甚至连种族都无法确定，只是在朦胧间游荡到了一个地方，然后就被召唤到了这个世界。 很多契约型的恶魔也有类似的记忆，所以才会选择借用恶魔契约重新塑造适合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发挥出原本的力量，甚至有所超越。而像光头那样连记忆都没有剩下多少的小角色就简单多了，要不随便找一个依附对象等待约定完成后继承对方的一切，要不就寻找强大的同胞依附成为其从者。光头已经算是十分幸运，因为黎明的存在而避免成为其他恶魔眼中的“补品”，黄昏中似乎流传着吞噬弱者的“传统”如果不愿奉上灵魂，那就奉上一切吧。 在有记忆的恶魔中，绝大部分都提到了一个神秘而雄伟的建筑，仿佛是蒙受了某位至高者的召唤，他们浑浑噩噩的抵达了那里，然后又莫名其妙的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个神秘的地方被恶魔们成为起源之地。 起源之地对恶魔而言是十分特殊的地方，很多恶魔认为恶魔中的至高者在那里创造了一切，却因为不满意自己的创作所以把他们丢到了另一个世界，因为恶魔自己也可以创造从者，所以这种说法意外的很容易被接受。而想要回去就必须得到那位至高者的许可，当然对于黎明这些弱小的恶魔而言，回去不过是成为其他同伴的口粮而已，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这个世界，哪怕力量逐渐衰弱也无所谓。而黄昏的恶魔则不同，他们千方百计想要留住自己的力量，甚至不惜为此频繁打开恶魔之门，利用魔界的气息维持现在的力量，然而效果却微乎其微，所以才有了另外两个传闻黄昏打算将这个世界变成魔界，以及黄昏的恶魔想要返回魔界。 而后者就是里德等人推测出来的结果，也是他们判断这次黄昏行动的最终目的， “所以这次黄昏的主题是回家？” 科洛特拼命忍住脸上古怪的表情，她身边的侍卫长尤莉也是如此，在里德看来那应该是太过震惊的表情，但是她们自己却清楚，这是因为另一个同伴的古怪说法。 巴尔是一直被科洛特尊称为恶魔之王的奇怪家伙，同时也是恶魔侦探团团长莉莉的恶魔契约者。根据李立的描述，这位“恶魔之王”每天做的事情就是睡觉和自我娱乐，偶尔突发奇想做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除了身份是恶魔外其他地方和从矮人王国一起回来的地精大耳朵没有多少区别。 巴尔唯一的特长就是创造，无论是希瓦还是小银，又或者是刚刚诞生没多久的小龙姬美美，都是这位恶魔之王的作品，作为小银的主人，科洛特十分清楚小银的强大，那是绝不逊于任何恶魔的强大力量，因此那一声“恶魔之王”的称呼也确实是诚心诚意，不过科洛特却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意外获得了与巴尔有关联的消息。 自北方返回后，李立也提过下一步的回家计划，在黎明的协助下穿越恶魔之门返回魔界，然后从那里寻找回家的通道，据说那条通道应该在巴尔的家里，而且无论从那里打开恶魔之门应该都能联系到那里，甚至包括前往李立那个世界的通道，如果里德口中的起源之地就是巴尔的“玩具室” 科洛特和尤莉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精彩。 “大概是吧，目前只是我们做出的猜测，一切都要依据对方后续的行动做出判断。毕竟要经由恶魔之门返回魔界如果没有特殊的手段根本做不到，我们也是因为掌握了方舟计划的核心内容才能做到。黄昏大概是得到了关于方舟计划的部分内容才做出这个决定，遗憾的是他们打听到的计划似乎并不完整。” “方舟计划？” 从里德的口中又蹦出了一个熟悉的词语，科洛特觉得这一会脑袋稍微有些不够用了，为什么又和方舟计划扯上了关系，那不是已经被废止的新世界计划吗？ “是啊，相信你们已经了解了，方舟计划是曾经某位智者为了带领其他人离开这个世界而制定出的计划，理论上确实可以经由打开的魔界之门返回魔界，黄昏打算利用方舟计划留下的准备。然而其中的关键地方却要借助一位大人物的协助，而我们黎明正是因为可以得到那位的协助才有资格与莉莉先生达成合作。” 把对方当做同伴的里德很健谈，在他看来科洛特毕竟只是个人类，而且是个很年轻的人类，或许无法得知更多的情报，既然如此自己索性一口气全部告诉她，作为恶魔侦探团的智囊人物，彼此增加些了解更有助于双方共同行动。 “请问您说的大人物是指” 科洛特的嘴角已经忍不出开始抽搐起来，如果这就是黄昏计划许久甚至是以数十年为单位的行动计划，想想自家那位整天偷懒偶尔做做饭旅旅游的的团长大人，这些恶魔简直弱爆了。 “听闻侦探团的诸位已经获得了女神的祝福，或许你已经见过她了。没错，就是被称为生命女神的那位大人，她掌握着可以穿越恶魔之门的特殊能力。目前正居住于妖精森林的深处，因为黎明的创建者与其有过一段交流，所以拥有精灵之谊的我们可以向其求助，当然这次驱逐兽人也能为我们加点分，确保那位大人不受打扰或许能够赢得她的好感。” “好吧，森林女神盖亚” 科洛特忽然觉得有点脱力，自己折腾了这么久结果最后居然是这么一回事，虽然目前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不过既然黎明已经开始了这方面的计划那么自己也一同跟进好了，反正这也是自家团长原本就准备做的事情。 “啊？什么盖亚？” 里德不知道那位女神已经有了新的名字，而且现在正跟随侦探团的新成员到处闲逛，夜之女神的传闻黎明虽然已经得到，却没有时间进行进一步的确认，那位“九先生”并没有见过林可儿。 “不没什么。里德先生，关于这件事情大概需要我们的团长大人亲自向你解释，因为内容稍微有些多但是对我们双方的下一步行动没有任何影响，所以先容我有所保留吧，或许我们双方都绕了一些弯路” 想起了李立平时那副懒散的模样，科洛特决定把此前的顾虑暂时抛开，针对末日教派的行动已经布置下去，如果对方打算绕过王国进入南方，相信仍然会选择与上次相同的线路，公爵领目前已经做好了应对的准备，自己继续留下已经没有意义。 “我会与您一起前往北方，团长大人及其他成员目前应该留在狮心领，同时也会为您介绍一位新的伙伴，相信会给您带来一个惊喜。” 现在科洛特已经不想再去考虑什么黄昏什么计划了，她只想好好睡一觉，然后去狮心领把那位团长大人狠揍一顿，既然自己的智慧无法战胜对方的运气，那么就像艾利亚特一样用拳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