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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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今天没去五楼的天台背书，林泷回寝室换了身干净的衣裤。 手机拿着许姜弋的秋装校服外套，大小可以裹住两个她了。 下午的时候没注意到，现在闻着有一股新衣服出厂的机油味，估计是从学校领了后就没穿过，她拿近嗅了嗅，然后一起放进洗衣服的盆子里。 伍月晚上回到寝室的时候林泷在晾衣服。 她下午去了艺术楼，傍晚去校外培训学乐器，现在才忙完回来。 她趴在阳台的门上看林泷晾衣服，是很内疚的表情，“泷儿对不起啊，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离开了你。” 林泷使劲抖了抖手里的外套，然后挂上衣架，再拿衣撑晾到晾衣杆上，“没事，这个又和你没关系。” “如果我在的话一定骂死那群智障。” 林泷面相比较媚，学习好，加上比较沉默寡言不怎么和人打交道，班上很多女生都觉得她有点装，而且还坐在一班两大男神许姜弋和秦晋旁边，嫉妒心作祟，更喜欢不上。 林泷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的毛病，也明白伍月是真的担心她，笑着说：“没关系的，小月。” 一中的宿舍是上床下桌，四人间，另外两个室友是二班的，还没回来，她走到自己位置上，打算在熄灯前再看看书。 “不过许姜弋今天真的太帅了，以前也没见他这么见义勇为啊，他要早这样我老早就追他了。” 她眼神放空，脑海里浮现他的脸，内双，眼皮薄，鼻子挺，侧脸锋利像一把刀，五官很冷，尤其是眼。 很高很瘦，她一米六三的身高在南方的女生中已经算高了，但是每次他从旁边经过的时候，总是给她一种身高上的压迫感。 好吧，这一次，她也承认，很帅。 下过一场雨后的铜川天气转凉了一些，秋高气爽，有部分学子已经披上了校服外套。 许姜弋难得地没迟到踩着点进了教室，老师还没过来。 把书包往桌洞里塞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阻碍，他弯下身往里面看了看，是一件校服，衣物上传来淡淡的薄荷香，还有一包大白兔奶糖。 他抬了下眼皮，前面的人乌黑的长发扎到后脑勺的位置，露出白净的脖子和耳朵，耳垂圆润，比往常多穿了一件校服外套。 莫名就觉得，和包装袋上的兔子很像。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她的生理期昨天刚结束，跑完了八百米，此刻坐在距离篮球场不远的草坪上。 “许姜弋竟然穿校服了，从初中到现在，人生圆满了。” “我再也不说中国的校服丑了，帅晕我了满满的校草既视感。” “请不要把我弋哥跟别人比较谢谢，在我心里他是独一无二的！” “脱衣服了脱衣服了，我想帮他脱。” “快走快走，去占个好位置。” 林泷眯了眯眼，目光顺着从她面前经过的几个女生，最终落在篮球场上，一群男生穿着白色的球服，在做热身运动。 “今天我们班和二班有比赛，走走走去加油。” 伍月火急火燎的，提了她的胳膊就往篮球场赶，她是一班的文艺委员，林泷无疑被她拉去充当拉拉队了。 听伍月说马上就要举行篮球新生杯，今天跟二班的这一场是刚好一起上体育课的两个班临时组织的热身赛。 举行比赛的球场绕着边线已经围满了人。 现在还是上课时间呢，其中肯定不乏翘课出来的。 “听说一班许姜弋和二班周时扬都会上，果断逃了老班的课。” “那你牛逼，不过确实蛮值得一看的，两大校霸的巅峰对决。” “周时扬以前是二中初中部的老大吧，听说家里也很有钱的。” “对，他进了一高后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一高的老大，但是很多一中毕业的人不服他，人家听得还是许姜弋的，觉得自己不可一世这不就来碰瓷儿了。” “是我也选许姜弋，毕竟脸在那儿。” 听了旁边两个人的讨论，林泷又对一中的八卦多了解了一些，决定作为下次回家和黄一宁的谈资。 两个人来到一班的大本营，刘续在系鞋带，“林meimei也来了，你家续哥等下为你投个三分。” 语速有点快，一个续字分不清是读的三声还是四声。 秦晋怼他：“你能投进两分再说吧。” 然后把原本挂篮球架上的外套丢到了伍月怀里。 刘续啧了一声，不说话了。 腻歪。 林泷是真的不懂这样的比赛有什么意义，而且她看到和篮球有关的人事物就有点烦，她们班体育期末考试有一项就是投篮，要在一分钟之内投进去20个，以她现在的水平，十分钟能进10个是她超常发挥了。 为了不在期末测试的时候不及格，她今天约了高三的黄一安放学后教她投篮。 她声音不大不小说了句“加油”。 视线落在旁边带护腕的身影上，短短一瞬便移开。 比赛开始。 开场中心线发球，许姜弋一个起跳夺得了控球权。 快速运球到二班防守区域，一个转身过人，在对方球员还没来得及回防之际，三分线外正前方利落的踮脚起跳。 进了。 从发球到进球，十几秒的时间，二班场上的球员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回事，周围人群里已经爆发了热烈的呼喊声。 “许姜弋我爱你啊！！！” “弋哥弋哥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弋哥威武霸气！！！” “……” 林泷站在这边的篮球框下，眼神有点放空地望着前方，旁边伍月紧紧抓着她的胳膊，忍住尖叫，“打篮球的许姜弋荷尔蒙爆棚啊啊啊啊啊！” 一班的队员已经回防站好位，听到这句话，原本背对她们的秦晋，回头朝她俩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面无表情，伍月顿时安静了。 同时，林泷没看错的话，许姜弋好像也回头了，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有一瞬间的交汇，而后各自错开。 过一会儿后伍月说：“这边看不太清他们进攻，我要去对面了，泷儿你去不去。” 为了捕捉到一班队员们进球的每一个精彩瞬间，她这个文艺委员跟着人家满场跑也是不容易的。 林泷摇头，比起对面大部分二班的学生，她现在的位置很多都是一班的，虽然她基本上不认识，但相对比还是自在一些。 比赛火热进行中，运球和投篮都很擅长的许姜弋是全场的焦点，每次进球都引起女生们疯狂的尖叫声。 紧实有力的手臂，修长的双腿，惯常冷峻的脸上出了些汗，有几滴顺着锋利的下颌线滑到脖子上，再溜进衣服领口下的皮肤。 林泷想起黄一宁常念叨的一个词：禁欲系。 周围同班的女生双手握拳，似乎在极力克制，“亲爱的我嫉妒他的汗水怎么办。” “别说了，衣服底下的胸肌和腰，我也想摸一摸。” “咦你好色情！” “你不想吗？” “我全身都想摸。” “……” 所以，女生要真浪起来，基本上就没男生什么事儿了。 上半场快结束的时候，下课铃声响起，她和黄一安约好了学投篮，目光从篮球场上转移到观众群里搜寻伍月的身影。 就听到刘续喊了声“林泷小心！”，视线还没来得及转过来，脑子里还在想刘续终于不喊她林meimei了，上半身已经被摁在一个高大宽阔的怀里，几乎是同时，篮球拍在rou体上的声音，以及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白色的球服和球裤，胸口温热，和脖颈接触的小臂有一点汗湿的粘腻。 一颗篮球慢慢滚回林泷脚边，停下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没有人会料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刘续，他忽然抓住旁边二班一个人的领子，“我草你妈的周时扬！” 被拎住衣服的周时扬也不恼，笑呵呵的，“失误失误，抱歉哈。” 语气特别欠打。 周时扬是临时起意，来铜川一中已经一个月余，收拾了几个人打了几场架，但还是有人不服他一中老大的地位，说一中老大是许姜弋。 周时扬早就看这个人不爽，又自认为自己球技超绝，碰上两个班一起上体育课，就找人下了战书，想在球场上先给许姜弋个下马威，回头再好好敲打他。 没想到许姜弋今天像磕药了一样狂攻猛打，两个班比分差距越来越大，他心口窝着火，偏偏对方还时不时走个神，似乎在说我都放水了你还这样水平，周时扬顺着许姜弋偶尔的目光瞧过去，就看到了一班那个冷的要死的英语课代表。 他早就看上了这位一班的班花，一双蛊惑人心的脸，眼神却很纯，宽大的校服底下依旧藏不住发育良好的身体。 周时扬时常在她拿着作业从他们班走廊经过的时候调戏打趣，他想的是无论是害羞或者生气他都欣然接受，只要对方回嘴就是打开了话匣子，最后还怕拐不上床？ 但是她每次都无动于衷，别说一句话，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是男的他直接揍人了，偏偏是个女的，还是个他想泡的女生，烦的他一筹莫展。 再回到球场上，虽然才半场，但输赢已经无力回天，他起跳的一瞬间，注意到她四处张望的脸，灵机一动，想着如果这个球砸到她身上，她总该生气了，他就可以趁机道歉勾搭人家，于是原本打算投向篮筐的球忽然换了方向。 谁知道许姜弋反应这么快，几乎是球从他手里出去的同时就往林泷身边靠，周时扬还没看清他的步子，人已经被抱在怀里，球狠狠砸在了许姜弋的背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草，给他人做了嫁衣。 她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是完全没有来得及躲避危险的模样，脸完全埋在他胸膛处看不见表情。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大概有十多秒的时间。 他宽大的手掌搭在她的腰间和后脑，皮肤相接的手臂和颈部传来滑腻的触感，不知是衣物还是身体透出的薄荷清香，他的胸膛剧烈起伏间喘着气。 他只来得及判断这个球的落点在身后的她身上，未经更多考虑就已经到了她身边，还没从刚刚的危险中脱神，不曾察觉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 直到刘续的咆哮声传来，她扯了扯他的衣角，细细喊了声，许姜弋，他方想起要放开。 第七章 如果说之前只是听说许姜弋脾气暴躁打架狠，那她今天算是实地见识到了。 人群的中心，刘续和周时扬分别被两个班其他人劝住，后者看着前者骂骂咧咧却被其他人架住无法靠近他，笑得更欠扁了，那模样就像是在说：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着。 然而他还没得意两秒一颗球直直地往他脸上招呼过来，他捂着脸叫了一声，看清是谁后当即破骂“许姜弋我cao｜你妈”，然而还没等他挣开架住他在他肩膀上的手，许姜弋的拳头带着一股狠厉的劲儿往他嘴巴招呼过来。 许姜弋要收拾谁，一中没人敢拦，周时扬错失了先出手的机会，结果就是被摁在地上狠狠摩擦，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双方你一拳我一腿各不相让。 周围人炸了锅，已经有班委去喊了老师。 林泷站在人群之外有点迷茫，伍月早已奔赴到她旁边，问她有没有哪儿受伤，她摇头。 无法确定这场斗殴是不是因自己而起，更不确定要不要上去阻止。 许姜弋打架的时候反而笑了，仿佛在嘲笑对方的不自量力，侧脸下巴的位置蹭出了一点血，整个人带着些鬼魅嗜血的味道。 甚至有女生压低了音量讨论。 “好帅卧槽想成为他身下被他揍的人！” “你是想成为他身下的人吧。” “你太污了辣眼睛！” “呵呵。” 无意旁听却听到了全部内容的林泷：“……” 原谅她自己还是个孩子，不懂成人的世界。 两个班的体育老师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也是十来分钟后的事了。 拦住各自的学生，将其分开两旁，周时扬指着许姜弋喊：“你他/妈给我等着！” 后者像往常打完篮球一样用手背摸了摸额头的汗，不屑一顾地笑了笑，对他的威胁置若罔闻。 此时教务处的其他老师也赶了过来，将两人往教务处领。 秦晋和刘续跟着一起，后者突然想起什么回过头嘱咐她，声音带着愉悦，“林meimei你把姜弋的东西收一下我跟着去看看。” 虽然揍周时扬的不是他，但也难掩好心情。 林泷点头致意表示收到。 “我也要去瞧瞧，上一次许姜弋打架被抓到是什么时候哈哈哈我都忘了，泷儿你去不？” 这个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瞎起哄的主，她犹豫了下，摇头拒绝。 两位主角离开，故事已经没有看头，其他人各自散去。 林泷低下头看着篮球架底下的手机，钱包，还有她前两天刚刚洗过的外套。 “水水，抱歉我来晚了。” 林泷回头，是晚了一会的黄一安，嘴角牵起有点勉强的笑，“一安哥。” 高三的体育课艺术课全部被占用，每天做不完的题目，写起来就忘了时间，黄一安他们班今天下午是数学测试，他准时交卷拿了篮球就打算下来找林泷，却有同学拿练习册过来问他题目，然后又讨论了一下刚刚的测试，一切结束后他一看时间距离下课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 他下来的时候刚好和许姜弋一行人碰上。 队伍浩浩荡荡，为首的两个学生不同程度的挂了彩，还有教务处的老师一起，无疑是打架被抓个正着了，但黄一安对学校的这些风风雨雨不感兴趣，三步并作两步继续往篮球场去。 许姜弋低着头，接过刘续递过来的水，拧开瓶盖刚要喝，原本漫不经心的步子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神落在和他擦身而过的人身上。 好像是叫黄什么来着。 目光随着他前进的方向望，刚打完架一身清爽的人，暴力因子又开始叫嚣。 烦。 根据在场其他人的描述，政教处的老师们了解了来龙去脉，无法判定谁对谁错，再加没有伤残，可大可小，双方都是不好得罪的主，事情如果惊动了两边家长，吃亏的还是学校，最终各自拉到两个角落，各自训了一顿要求写一篇不少于一千字的检讨后，随他们去了。 许姜弋得以从教务处办公室出来，站在二楼的回廊，他的视力极好，从这个角度眺望，篮球场的情形一览无余。 他啧了一声，心里骂了句没良心的。 旁边刘续搭他肩膀，“啧啥啧，走走走洗澡去。” 他发出轻轻嘶的一声，刘续才想起来这个位置刚刚给林泷挡了一球，赶忙放开，狗腿道：“弋哥威武，弋哥牛批。” 对许姜弋的见义勇为深刻表扬一翻后，又说他其实早就看周时扬不爽了，这崽子不知道吃了啥药，动不动来他们班串门闹腾，偏偏每次都从后门走，作为刘续圈为己有的领土，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侵犯，拾掇着许姜弋把人揍一顿就老实了，偏偏这厮像从良了一样每天就是吃喝睡。 他隐隐约约猜到了原因，也不好再说。 篮球场上。 黄一安先教了她拿球投球的姿势，然后从三秒区的分隔线开始定点投。 林泷心神不宁的，将他的话十句听进了五句。 抛出去的球砸到了篮板，又反弹回来，她举起手躲避，球被黄一安伸过来的手拦下。 想起某个刚刚也为了她挡住球的身影，以及将她抱在身体里的双手。 黄一安将球往地上拍了拍，耐心地语气，“水水，你要克服对它的害怕。” 对面是云落山的山脉，红霞热烈，悉数落尽她的眼睛里。 “一安哥，我想起等下有事，今天先不学了，你快回去写作业吧。” 说完没等他作何反应，拿起篮球架底下的东西，就着夕阳的余晖，哒哒地就跑了。 他大声喊：“你慢点别摔了！” 回应他的是她挥动的左手。 许姜弋回到教室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白T恤加卡其色的休闲裤，踩着一双白色的板鞋，整个人慵懒又矜贵。 林泷趴在桌上写东西，遮遮掩掩的。 “林meimei，你今天没被吓到吧，那个周时扬就是欠收拾。” 她起身让秦晋走进座位，目光还是纠结在桌上的信纸，闻言漫不经心回了句：“没事。” 要多敷衍有多敷衍，刘续觉得自己的心受了重伤，抚着心口夸张地说：“奴家天天盼着你好。想不到官人你却是这么个冷情又冷心的。” 换来伍月哈哈大笑，指着他说：“刘续你给我好好说话。” 林泷终于抬头，斜睨了他一眼，表示无语。 “哈哈哈林meimei你这小表情也太可爱了。” 许姜弋手伸进书桌里想拿本书扔过去堵住他的臭嘴，却摸到了一件衣服，还有一个塑料袋，取出来一看，里面放着他的手机，钱包，还有一盒创可贴，一包棉签，一瓶医用酒精。 刘续也注意到了这边，稍微思考一瞬就得到了答案，大笑着说，“林meimei你也太浪费钱了，你弋哥皮糙rou厚用不着这些。” 许姜弋抬起眼皮，入目是白光下少女泛着冷白的颈，依稀想起当时的滑腻触感。 这次许姜弋准确摸到了一本书，精准地扔到了刘续的脸上，后者嗷的叫唤了下，终于闭嘴。 晚自习一般是做试卷，化学老师发了一套卷子，吩咐课代表下课前收上来，就不知道跑去哪儿快活了。 林泷写完试卷的时候还有近半小时，她不像往常一样检查一遍而是把试卷放在了课桌左上方位置，继而拿出上晚自习前还没写完的信纸。 秦晋有点诧异，他的同桌竟然留这么长时间开小差，于是瞧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第一行明明白白地交待了题目：检讨书。 林泷写完化学试卷后还有些清明的脑袋在看到信纸标题的瞬间有点糊，她后知后觉想起这次打架可能有一点她的责任，去医务室拿了药，回寝室伍月告诉了她事情的处理结果后，她自觉揽下了写检讨书的活。 但是，没人告诉她检讨书该怎么写。 往常语文试卷半小时能写出一篇八百字优秀作文的林泷，瞎编了快一个小时还没写出五百字，今晚可能要熬夜了。 第二天早上，许姜弋在书桌里收到了一封检讨书，外加一袋大白兔奶糖。 前面的女生趴在桌上，精神好像有点不好，他抿唇轻笑，原本是不打算写检讨的，但是有人代劳，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