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利益共同体

    “虽说人是你签的，但第一次行程你就跟过来，是不是也有点太过分了？”

    姜昭情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正和林成颜一起坐在自己的车里。她应姜昭樨的要求前往NS!G的拍摄现场，却不想林成颜也找过来，还说要和她一起去看看。她们在摄影棚转了一圈，被大部分工作人员问候了一遍，然后回到车上；林成颜一副毫不在意明安景的样子，让姜昭情觉得她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做欲盖弥彰。

    还是先解释一下明安景为什么在这里吧。在林成颜向姜昭樨执行董事推荐了明安景之后，由姜董事主导的NS!G三连发企划——这个企划包括三支拍摄MV   的新曲，是NS!G今年夏季最主要的活动——其中的一支MV拍摄就被提前到今天。明安景是这支MV的主角，饰演一位准备告白却不知如何开口的女孩，而NS!G的五位成员扮演为她出谋划策的朋友。林成颜选择让明安景出演MV的策略非常好理解，姜昭情想，比起拍摄周期短暂但后期制作漫长的影视剧来说，这绝对是让大众见到明安景的好机会。

    她看向林成颜，发现对方正死死盯着副驾驶位置的遮阳板；可是阳光都没照在车上，姜昭情皱起眉头，不知道林成颜又发什么疯。两人尴尬地沉默了几分钟，她才听到林成颜的自言自语：

    “不关心当然是不对的……但关心应该到什么限度呢……”

    这句话比起回答，更像是感叹。林成颜一向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姜昭情觉察出不对劲，于是问道：

    “要关心的人，是明安景吗？”

    “嗯。我们两个人到底算什么关系呢？我现在也很迷茫。”林成颜回答道。

    “发生什么事了吗？感觉你今天好奇怪。”

    姜昭情终于感受到了林成颜投来的视线；素来咄咄逼人的林导演脸上带着迷惘，向她讲述了最近几周来和明安景的关系变化。一起睡过觉，又签了艺人出道的合同，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呢？这一连串事实的冲击让姜昭情丧失了语言能力，只得惊愕地张着嘴巴，同时对明安景的大胆生出些佩服；末了，她闭上嘴巴，手肘倚在车窗上，撑起下巴。

    “不知道可不可以用这个说法，”两分钟后，姜昭情开口了，“你觉得明安景喜欢你，但是又不想和你恋爱，所以干脆用合同和她产生些不可分割的关系？”

    林成颜似乎是哽住了，大大的眼睛透出满满的愤怒；她几乎要张口骂人，又忍了回去，只用扭过头去表达自己的情绪。姜昭情只好换了种语气，又说道：

    “利益共同体还是不错的，至少要先维持一种表面的和平。我这么说你可能觉得过分，但事情的本质并没差很多——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Mickie也不过维持这种关系。”

    “你和Mickie吗？还以为你们已经在恋爱了——刚刚在片场眉来眼去的不是你们两个吗？”

    “好吧，可能是有点明显，不好意思。但我得说明一下：我虽然有和她成为恋人的想法，但我明显没做好准备，也就更谈不上爱意深浅了。我把积累爱意交给时间去处理，希望在同样的时间里留下能够燃起火焰的回忆，可能某天就能带着不一样的心情去向她表明心意了。啊，一不小心说多了，咖啡应该送来了，再去现场看看吗？”

    “天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矫揉造作的风格了，”林成颜大叫着，打开车门，“你好恶心。”

    咖啡的确到了。姜昭情每次来现场都会请大家喝咖啡，这次也不例外。她让店家将袋子拿进休息区域；刚好绿幕前无实物表演的部分还没有拍，多数成员们正在休息室里，和工作人员聊着天。她扫视一周，见卫知秋和明安景不在休息室里，于是向其他成员问道：

    “明小姐在哪里，怎么不见她人影？”

    “刚刚和Mickie出去了，”沈萧霏立即进行抢答，这或许也是团内ACE的一种风范，“说是要用道具拍合影。”

    姜昭情和林成颜对视一眼，决定暂时不去找她们——不必为眉来眼去引来的猜测火上浇油了，否则接手姜昭樨的事务后会更加难办。两个人在休息室内加入大家的闲聊，勉强忍了一会儿，接着林成颜就走了出去。

    等到众人的闲聊告一段落，姜昭情也离开了休息室，随后在布景附近找到了那三个人：林成颜正抱着卫知秋的腰，明安景为她们拍照。见姜昭情来了，林成颜立刻请求旁边的工作人员为四人拍下合影，还要求姜昭情站在自己和明安景之间。

    按下快门之后，姜昭情才松了口气；面对镜头这件事还是太为难她了。说起来，她也曾有机会像明安景一样站在镜头前——她想起上一次恋爱结束的原因，却没感受到太多伤感。果然人还是会有所改变的吧，她理了理袖口，接过林成颜的手机，把照片发给自己。

    拍摄花絮的摄像机靠了过来，给了姜昭情和林成颜逃跑的借口；她们又和导演扯了几句，就回到车上。林成颜的咖啡肯定是落在了休息室；她一把抢过姜昭情的咖啡，猛吸了一大口才罢休。

    “那我们去哪里？”姜昭情问道。今天本就不是工作日，如果不是姜昭樨要求，姜昭情多半会和snowy玩上几个小时；林成颜把地址输入车上的导航，示意她遵从音响传出的指示。

    姜昭情凑近屏幕，“这不是你买的那栋楼吧？最近不是在施工——要带我去工地吗？”

    “说什么呢？昭樨jiejie办的聚会，要我们过去呢。”

    jiejie什么时候和林成颜的关系更好了，姜昭情感到一阵郁闷；她将方向盘向左打了一圈，缓缓离开了车位，进入一条狭窄的小路。林成颜自作主张地放起NS!G的歌曲，还随着鼓点摇晃起脑袋；如果她动作再大一些，怕是要把车也晃起来。

    “不过，你jiejie说要介绍几个人给我们，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情，”林成颜甩了甩头发，说道，“也可能只是想扩展一下你的交际圈。”

    姜昭情瞥了她一眼，“在她嘴里我一直都好可怜。”

    “有卫知秋在，我不觉得你可怜，”林成颜的语气充满嫉妒，“两情相悦多让人羡慕啊。”

    “别取笑我了，您可是曾经多次和别人两情相悦过。您有那么多前女友呢。”

    她们一路这样互相讥讽，用了半个多小时才到达聚会的举办地。两个人照着姜昭樨给的地址走进楼里，在服务人员的带领下进入电梯，上到顶层。

    ——重逢可以有很多形式，最不必的就是眼前这一种；跨过门槛之时，林成颜还走在姜昭情身前，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姜昭樨热情地迎接了她们，又将两人带向露台；林成颜在看清楚姜董事的客人的脸庞时陡然变色，让尚未看过去的姜昭情很是惊讶。她循着林成颜的目光望过去，见到了两张脸，其中一张十分熟悉。

    该怎么称呼你呢，姜昭情想着，露出了营业式微笑；我曾亲昵地叫过你的名字，也在疲惫时以不雅的词汇代称——但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不论我怎样称呼你，在他人眼里你一定会以一个很标准的词汇代指。

    好久不见，我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