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

    归蝶小筑，烛火熄灭了，红色的烛泪落了下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合衾欢好，但这一夜别有一番过去不曾存在的意义。离火无忌柔顺的躺在床褥之间，按在肩膀上的手渐渐用力，用力到有些发疼，他吃痛的吸了口气，但那只手却没有就此移开，力气变得更大，大到他不能闭上眼睛，抬起目光探寻的看向颢天玄宿。

    然后，离火无忌僵住了。

    他已经历经过一些人，看得出别人生气的样子，哪怕是表面看起来脾气绝佳的人。颢天玄宿什么也没说，寂静的看着他，那目光却让他打心底里觉得不安，这怒气若是发作，没有什么可怕，总会过去，但颢天玄宿只是俯身下来，凑在脖子上，呼吸灼热。

    离火无忌低微的呻吟，透出不适，却没有微微侧过头。这是地织的本能，对于标记过自己的天元，他有着在床笫之间退让的本能，何况这欢好之事也让他得趣，他屈服的种种之中，也有情欲的利刃。

    但此刻他却迟钝极了，没有及时配合，颢天玄宿停了停，沿着后颈温热的皮肤慢慢舔舐，舌头绕着圈，无意义的挑动情欲。离火无忌僵持了一会儿，侧过了一些，天元的信息从后颈结醍的地方侵入——这不是他第一次受这种侵蚀，酸涩得像是在皮肤下面送了一只青桔子。

    这不对，离火无忌挣扎起来，随即他被牢牢按在手臂之间，颢天玄宿缓慢的松开了牙齿，淡淡的血被舌头卷走了，又一次结醍的噬咬，离火无忌彻底松开了抗拒的力气，重重落在枕头之间，胸口激烈的起伏。

    “抱歉。”

    道歉的人眼底流露着温柔的歉意，却也有复杂的静默，接着，离火无忌茫然地看着他，直到颢天玄宿松开了他的肩膀，他们互相看了一会儿，颢天玄宿慢慢移下目光，又生下一个孩子，还是在这么短的一年里，怎会不留下痕迹。

    他把手指送入了潮湿的密处，花xue为接下来的情事做足了准备，潮湿又热情的咬住了手指。颢天玄宿抽出手指时，黏着的银丝顺着渗出来，慢慢淌在双股之间的密处。

    另一处很难进入，一根手指就足以让离火无忌惊得生出畏惧，第二根手指，离火无忌不能不艰难的讨饶了，他还没在床上清醒的讨饶过，颢天玄宿把他抱了起来，抱在怀里，柔声的告诉他不会让他很疼，用另一处承受，对离火无忌来说充满了异样和恐惧，他经历的每一个天元都对他极尽克制，哪怕在他们最狂乱的时刻。

    但现在，颢天玄宿慢慢解开了束缚——对自己的束缚。

    从恐惧到顺从，从怀疑到信任，离火无忌到底还是感受到了快乐，他渐渐感到了困意，于是颢天玄宿稍作收拾之后，躺在了一旁，周围安静下来。

    离火无忌本来就要睡着了，可颢天玄宿忽然撑起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后颈。

    “我太粗暴了。”颢天玄宿慢慢说：“只这一次。”

    离火无忌忽然觉得委屈了，但这委屈也很短暂。他不是人事不知的少年人，只是挨个几口，倒也不算什么——当然，若是换了别人，他又要受不了。

    他无言的依偎过去，颢天玄宿抚摸他的头发，离火无忌便更加脆弱起来，蜷缩在他身边。

    这一夜过去之后，潮期就来了。

    颢天玄宿当星宗的宗主，事情都交给师弟打理，并没有什么不得不走的事。但他为人甚为克制低调，哪怕在潮期，也极尽温柔的对待略有发热的离火无忌。

    这一次的潮期足有一个月之长。丹阳侯出门之时，潮期刚刚开始，星宗里都是飘散的信香，他自然推测那是过去一年没有得到抚慰的地织，开始胡乱发出惹人的味道，但这味道只有他和师兄能够发觉，于是他迫不得已，一整个月都在外面忙碌。

    等到这个月过去，颢天玄宿终于分心关怀一下师弟师妹的时候，丹阳侯默默给了他一瓶补身的药。

    而离火无忌也开始熬药了，他过了一个下不了床的潮期，走在地上都打飘。

    一个月过去了，他在想办法，怎么样才能离开星宗。但颢天玄宿却给了他一份送给刀宗的帖子，这帖子上是祭祀龙虎天师的安排，内容无关紧要，无非是约束门下之人不要在热闹的日子起了冲突，但却要离火无忌去送。

    “你就不想出去走走，见见你的师弟么？”

    颢天玄宿温和的说，离火无忌看着他，他相信颢天玄宿这样的聪明人不会不明白。

    “为什么？”离火无忌混乱极了。

    颢天玄宿没有再避开话题，他看着离火无忌，也让无忌看清他：“那是你的孩子，总要去见的。”

    离火无忌无言，甚至有些羞愧起来，然而他又不无怀疑的想，颢天玄宿到底是怎么想的，可以容忍他想着别人，想着霁寒霄和云儿，他们才成亲一个多月，本以为要过一阵子才能提起这件事。

    “千金少也答应了，会为你尽力撮合此事。”颢天玄宿过了一会儿才悠悠说：“你可以留宿一夜，路上很远。但不要去的太久，久了，我会挂念你。”

    “……颢天师兄。”离火无忌忽然冷汗流淌出来。

    “若你要我陪着才去，也不是不可。”颢天玄宿又慢悠悠的、坏心眼的说。

    只有一两天，去刀宗可以和千金少见一见面，甚至以后也可以见到他的孩子了。离火无忌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他难以拒绝这样的好事，但这一天之后，他要去纷雪原，多少就有些来不及了。

    离火无忌刚刚静下来的心事又搅动波澜万丈，他走了几步，满腹心事的皱起眉，回过头去，颢天玄宿含笑看着他，那眼神之中，几乎不遮掩的透出看他如何为难的兴致。

    这天晚上，颢天玄宿又换了一个法子，他们只是厮磨，并不深入。这样隔靴止痒的法子让人很崩溃，离火无忌渐渐抓住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线索——颢天玄宿并没有原谅他，也不是轻飘飘放过去的视而不见，抚慰他的潮期，放任他服药避孕，因为他们并没有重新开始。

    他们仍在继续上一次的半途。只是这一次，颢天玄宿不打算静观其变，等他自行领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