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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三(20)全知

    

世界三(20)全知



    白莎她们这边是相对的平静,而在千里之外的SWAT的秘密实验室充当的指挥处中,却弥漫着一片山雨欲来的压抑。

    刚刚播放了即时传递过来的监视视频,从最早对着甜品店、白袍的几个阿拉伯人进入后,突兀血rou横飞的爆炸声、雪花黑屏;一个小时之前,一身白袍的先知刚刚以昏迷的崔斯夫人一行人为质,逼迫埋伏在神殿入口附近的人员退开,以胜者的姿态从容进入地下基地。

    爱丽丝在看清了那群人手中的人质的一瞬,海蓝色的虹膜蓦然收缩,然后死死地抿唇,示意潜伏的战队按兵不动放他们进入;视频画面最后的定格在那个男人抱着黑发沉睡的崔斯夫人,斜看向摄像的一眼中,温柔得如平静海面的澈蓝眼眸,眼尾睥睨地下垂,浅笑扬高的唇角,金发飘飞。

    像慈悲、纯净的神,垂视着罪恶深重的世人。

    一时惊骇、慌张、畏惧,形色各异的目光齐齐聚焦在有些平静得过度的爱丽丝身上,后者只是一手抱臂,一手尚平握着一个水杯。

    人们以为她会因行动失败而暴怒,而爱丽丝只是死死地仰望着最后定格住的画面中,同样金发蓝眸的男子,瞳孔有一瞬的放大。

    她感到抱在胸前的手臂上,炸起了的片片细微疙瘩。

    她听见自己骤然加剧的呼吸声,一声声在耳边被放大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甚至背脊间,冷汗滑落的轨迹都很清晰。

    那是……害怕。

    她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的,害怕。

    “mama。为什么每次爸爸来,你都显得……很害怕啊?”

    那是她五岁时,第一次懵懂地问mama,自己稚嫩的嗓音犹在耳际。

    可之后她自己也懂了,什么是真正的害怕。

    五岁半,第一次碰见校园欺凌,被嫉妒的高年级女孩抢走了午餐钱,还差点被划花脸;六岁多,晚上回家时碰到不怀好意的男人一路尾随,每每回头就能看见身后那人在路灯下被拖得长长的鬼祟黑影;刚满七岁不久,学校的心理医生约她在放学之后独自咨询,然后“啪嗒”地反锁上了门。

    男人的眼睛在黄昏的光线、黑框眼镜之后诡异地发亮,微笑着一步步走近,他说:“真是顽劣啊,爱丽丝。以这么漂亮的脸蛋,究竟是想要勾引谁啊。”

    可这些,丝毫比不上那个男人为她带来的恐惧,哪怕一点点。

    他是那次乐队演唱会时,长发的主唱被一枪爆头时满舞台横飞的血rou、脑浆和尖叫声;他是七岁半年,她有天回家之后在浴室里看见的,mama割开的手腕和一浴缸鲜红的血。

    她在进门前,刚刚在自家前院遇见了离开的那个男人,他整了整领带,在她面前半蹲下,笑着掐了掐她的脸颊。

    他问,“爱丽丝。为什么见到爸爸,你总是不开心呢?”

    他是在她潜意识中掩埋着的一切恐惧的根源,像噩梦最深浓的那处她的视线从不敢企及的漆黑,冰冷的深海中暂时陷入冬眠的怪物。

    不管多么噤声、不管多么害怕,它依旧被吵醒了,悄然地一点点浮出水面,显露出水下冰山般庞硕的身形。

    大脑有一瞬一片空白。

    曾无数次保护过她的,她能观察微表情读心、让她回避所有危险的本能,便源于她早早于那个男人看似一成不变的温柔和悲悯中读出的狠辣和疯狂,捕捉到那些轻微,却能让她恐慌不安的信号。

    她曾在满是鲜血的浴室里,一边哭着以纱布死死缠住mama流血的手腕止血,一边打911,自己尖利、颤抖的声音犹在耳畔回响;她仍记得在前院遇见那个男人时,他看似纯净的笑容中,那一瞬有些挑得过高的唇角、眼尾细微得意的皱纹。

    “爱丽丝,你从小就能看穿那个男人的伪装,而他是世间把自己的内心藏得最好、藏得最深的人,所以,你能看穿任何一个人。去SWAT吧,爱丽丝,你的天赋会让你成为这个世上最强大的测谎师。”

    母亲的导师,数学系的安布鲁斯·冯·诺曼教授在最初推荐她进SWAT时,曾这么说过。

    已事隔十多年,可那个男人的笑容仍像无数梦魇中反复出现、定格的一幕,再见时让她的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都在尖叫。

    它们在告诉她,“快逃!爱丽丝,快逃!”

    害怕……吗?

    逃跑……吗?

    就像小时候无数次一样,弱小到什么都做不到,看着门一点点关上,门后母亲苍白着脸、浑身颤抖地迎接那个男人微笑着一点点走向她;而自己只能之后哭闹着一遍遍去敲门,最终被人抱走拉开吗?

    无助到像那时,她曾双手颤抖着去缠母亲伤深到翻卷的手腕,而血迹依旧止不住、依旧在不断地渗出,染红了白色的纱布;最后她只能哭着握住母亲完好,却一点点凉下去的另一只手,一遍遍对她说,“索菲娅,别死,让我来保护你好吗。”

    “我会尽我的一切,让那个男人不能再伤害你,所以别死,索菲娅,求求你别留我一个人,别死好吗。”

    所以,开什么玩笑!

    她答应了会保护母亲,不让她再被那个男人伤害的啊!

    这一瞬,手中的玻璃杯被金发的美人捏爆成了碎片,“啪”地一声,突兀地在有些过于静的指挥间响起,带血的玻璃从她掌间哗啦啦地落了一地的脆声。

    尖锐的疼痛使一瞬的恐慌、愤怒的心跳平稳下来,下一时,爱丽丝垂望着自己手心的一道长长的血痕,突然展颜一笑,以舌尖舔舐去了自己的鲜血。

    咸的。

    “第二分队准备随我出发,强行突破。”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厉声指挥发令,“技术分队随时保持支持……”

    而下一瞬,卫星电话响了,打断了她的话。

    爱丽丝看了一眼姓名,然后接起来了视频,微微沙质感的嗓音沉冷,却死死压抑着一丝怒意,“阿蒙教授,您从昨天开始就在准备了,却一直未采取行动,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崔斯探员,我理解您的怒火,但我和您处在完全相同的处境。”

    “您大概已经知道了,除却我夫人白莎,人质中的冯·诺曼教授夫妇是我的,养父母。所以我的全部家人也在之内,我也不会让人质中的任何一个出事。”

    听筒中传来的那个清质的声线依旧出奇的冷静,视频里的浅亚麻发色的男人在黄昏的逆光中神色从容,可深邃的眸色、细微加重的呼吸声,仍说明了他此刻也正在强行压抑着满心口肆虐的怒气。

    他说:“所以,您也请冷静,仔细听好我下面说的事情。”

    “我之前按兵不动的原因是因为,每个月中,在16号完全日落之后到17号的24小时内,这个被叫做‘先知’的男人会有一种很奇妙的超能力,基本只要他想知道的事情,他都会有办法知道。”

    “我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也不知道极限在哪里,但这确实就是他作为‘先知’的最大依仗。所以如若在那时选择正面冲突,我完全没有能从他手中,安然无恙地救下所有昏迷不醒的人质的把握。”

    -----其实这边起要改的   但是懒   算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