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吃饭
88.吃饭
夏知小心翼翼地解锁，慢吞吞挪出去，十分心虚地跑到厨房里站着，等到mama一副奇怪的表情问她站那里干嘛，她才松了一口气，看来mama完全没听到任何异常，她跟mama不好意思地说：“妈，需要帮忙吗？” 曹蓉有条不紊，两个锅同时开张，趁煮的功夫又哒哒哒切丝，显然经验丰富，富有余力。 她咧开嘴随意摆了摆手：“不用不用，你去招待同学啊。电视怎么没开？” 她没听见电视声，还转身探头望了一下，就看见夏知同学也跟着站在厨房外边，盘靓条顺，扶着门边笑着夸，笑得露出整齐的八颗牙齿：“阿姨，感觉您做饭一定很好吃。” 小伙子怪个高人俊的，目光炯炯有神，站得和女儿离得不远，居然出现在这，就好像女儿在哪他就在哪，曹蓉莫名有种看女婿的般配怪异感，愣了一下，乐呵呵回道：“哈哈哈哈，还可以的！快做好了。” 孩子还忒有礼貌：“那我有口福了。谢谢阿姨。” 曹蓉心花怒放，“那待会儿多吃点哈！！哎呀，都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去坐着吧。” 夏知偏头和周炽对视一眼，示意，然后两人去沙发坐着了，夏知把电视打开，还拆了点年货，有瓜子花生等各种坚果和水果糖，放在茶几果盘上面，不然没个招待客人样，她mama肯定会发现怀疑的。 周炽就坐在她旁边，夏知和他保持着普通男同学应该有的距离，不过并不影响周炽偷偷摸，牵她的手，然后趁她mama不注意倒在她肩上亲昵。 夏知推说了一下别闹，往前倾捻起一颗糖，没想到mama居然买了这种糖。 周炽见状问她这个糖怎么了，她看着透明琉璃糖纸包裹的水果糖，说她很久没看见了。 她说眼前的这种小个的，糖纸包装和流动的彩色金属一样的糖，小时候经常看见出现在酒席的瓜子盘里。 还挺怀念的。 周炽可能没见过，听她这么说火速拆了一个隐约是黄色的糖，喂给她，夏知飞快推他手，让他自己吃，把糖纸給她。 周炽不爱吃甜的，这会儿送进嘴里，糖精味和香精味有点浓，但酸甜，他托腮道：“菠萝味。” 夏知却起身，去厕所洗干净了，回来，没坐下，反而蹲下在茶几上前，把糖纸抚平，这姿势感觉还挺虔诚。 他咬碎了咽下去，甜腻腻的，低笑道：“嗯？这是在干什么？” 夏知偏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我小时候就觉得这个好好看，每次吃完都要把糖纸留下来洗干净，但现在都找不到了，这回要好好留下来。” 夏知给他演示小时候的摸索出来的玩法，“你看这个要是放在手机前拍照会很好看的。” 夏知打开相机，把糖纸放在摄像镜头很近的地方，屏幕上所有的场景都蒙上朦胧的流光，奇光异彩，梦幻至极，像是一副瑰丽的糖果彩虹画。 “好看吗？”她问。 “好看。”周炽莞尔，他倒觉得她又把糖纸放在眼前，眨眼歪着头单眼观察他眉眼弯弯的样子更好看，像是挂满糖霜的一弯新月。 “你头发在发光！金色的，你等等我给你拍…” 咔嚓。 “你看，不过拍不出眼睛里的那种感觉。” 周炽点头，深有体会：“嗯，眼睛才是最好的相机。” 他笑着伸出手索要糖纸，“给我看看你。” 周炽学着她那样在朦胧中看见夏知自己也尝了一颗，然后擦洗干净又得到了一张新的。 抚平的过程中琉璃糖纸窸窸窣窣。 “你会叠小船吗？就用这个。”这就是第二个玩法了。 周炽别提小船，哪怕是他简单的千纸鹤他也不会，“我只会这个。” 他做了个手势，四根手指前后左右合拢分开，那恐怕是大多数同龄人童年都玩过的东南西北风，将正方形纸折成纸盒，在八面写上惩罚或者奖励，手指伸进纸下面撑开，按照玩家的口令翻转得到结果，玩家就必须履行选到的惩罚或得到奖励。 夏知顿悟，“哦哦哦我知道！东南西北！。” “我以前就用这么小的糖纸折小船，很好看。又迷你。” “这也行？”周炽看手里的糖纸这么小。 “其实是可以的，只要你有耐心，就会成功，我每次酒席有这种糖纸，无聊就折，折好很有成就感。” 夏知开始给他演示了，但塑料纸小，且皱巴巴的，不易折叠，根本没有普通纸来的那么容易，他学不太会，老是失败。 夏知折好了一座星光小船送给他，“你看，折好了，多可爱！超级迷你版！” 周炽看着手心里还没他拇指盖大的小船，不由感慨：“宝宝，你真牛逼。” …两人说着童年喝酒席的趣事，没过多久。 “可以吃饭了！” 周炽立即主动起身帮忙去端菜盘，比夏知还积极，曹蓉觉得这孩子也真是懂事，笑着递给他一个：“可以了可以了，快坐下来吧。” “也没什么菜，你尝尝看。” 两人都盯着他，周炽夹了一筷子醋溜包心菜，然后送进嘴里，真心夸赞：“真的很好吃，阿姨。” 曹蓉眼睛一亮，“好吃好吃就多吃点，把这些菜都吃光啊。” 周炽吃得十分自然，大方又从容，吃一盘菜夸一下，夏知在一旁眨眼惊奇，因为她mama真的很受用诶…嘴角就没停下来过…夸这孩子怎么这么会说话。 搞得夏知觉得自己才是客人。 简直了，曹蓉说得兴奋，站起身要给他盛一碗汤… “那你快尝尝这个排骨汤。阿姨用高压锅炖的。” 汤舀在另外一个碗里，她mama就递到周炽旁边，周炽站起身道谢接过。 夏知微微瞪眼，亲眼看着她mama把上面飘着绿色的葱花都舀进去，想制止说他不吃葱却开不了口，只能哑然张了张嘴，偏头看周炽全部喝掉。 周炽察觉到她眼底一丝丝担忧惊讶的视线，喝完冲她笑，认真地眨眼：“夏知，你mama手艺真的很好。” 哪怕他锦衣玉食，也没尝过这么好吃的家常菜。 她mama和她一样温暖，做出来的菜自然也带着家的味道，热情好客，特别是那双眼睛，关切地望向他的时候，他的眼眶会微热，这种感觉久违阔别了好多年，心里就和热汤一样，暖呼呼的。 是mama的味道。 外面天渐渐暗下来，冬天天黑得早，屋内灯火通明，饭桌上热气腾腾地往上升，在白炽灯下，渐渐模糊消去。 她mama和他相谈甚欢，但似乎忘了他叫什么名字，周炽重新介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因为曹蓉文化水平不高，就问他是哪个chi字。 他耐心比划：“炽，就是炽热的炽，一个火一个只，不是夏知的知，是只有的只。” 然后和她mama说叫他小周就行。 曹蓉好像对他很感兴趣，顺势聊起他的成绩。 “听夏知说你成绩也很不错。” 他颔首：“还行，但是没有夏知好，所以问她借笔记。” 夏知：“……”她看了她男朋友一眼，都不带脸红的，但是自带逻辑… 曹蓉想起周炽之前说要回去做饭，便问：“你一个人做饭吃吗？爸爸mama上班？” 夏知咯噔一下，急忙看他，周炽笑了一下，眼神示意她不要紧，坦然道：“我父母离婚了。爸爸做生意不经常回来，mama去国外了。” 曹蓉瞬间惊讶，有点尴尬：“哎呀，不好意思啊小周…阿姨没想到…” 她还以为，这么知书达理彬彬有礼的孩子，甚至还有点贵气，一定是很幸福的高知家庭培养出来的。 周炽摇头，莞尔：“没事的，阿姨。都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很早之前…曹蓉拧眉，这么好一孩子，那这么多年肯定很孤单，便开口：“你下次要是来附近的话，也来阿姨家吃饭好了，随时欢迎你。” “好啊，谢谢阿姨。”他翘起嘴角，这不正合他意。 夏知在一开始就默默扒饭，曹蓉觉得古怪，问：“怎么不说话？和你同学说说，聊聊天都可以啊。” 夏知有点心虚，因为周炽在撞她膝盖，似乎在调侃她怎么不说话，她撞回去，告诉她mama：“啊，因为刚刚都交流过了……” 她转移话题，“mama，你今天为什么提早回来了？” 曹蓉和她解释是因为提前放假，买年货，夏知点头。也说给周炽听：“那我们明天就可以回老家了……” 周炽有点意外，望向她：“你们不是这的人吗？” 夏知摇头，“我老家在临城，就是这边界的小县城，一个小村庄。” 周炽吃饭的速度慢了，心里思忖回老家过年的话，要有十天见不到她了… 不过这没办法，新年快到了。 曹蓉看他有点发呆，怕不是触景生情，关切小声问：“小周，那过年了…你爸爸总会回来的吧？” 周炽点头，说他们家族比较大，旁支多，到除夕的时候都会去到爷爷的老宅一起吃年夜饭，吃完饭，老人家的规矩就是要一起守夜，一起过春节，老人家也是农村出身，出来打拼成功的。 夏知听他说，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说，起码每年新年的时候，他还不算是孤单一人。 菜还有大半，曹蓉招呼：“多吃一点，菜都没动，小周，要不要再盛碗汤？” 周炽正欲说话，勺子对着夏知，她开口：“妈，我来吧。” 她起身给所有人盛了一碗汤，但曹蓉也没留意夏知给她同学盛的那碗，小心翼翼撇开了葱花，舀了三下才装满。 …… 饭桌上的菜一扫而光，周炽喝了三大碗汤，非常得饱。 又在夏知家坐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曹蓉让夏知送她同学下去，真会安排，周炽可太喜欢她mama了。 两人在夜色中的掩饰下搂抱，亲吻。男生还舍不得走，说没想到剩下几天都看不到你了，你要多亲我。 夏知笑着埋进他温暖的大衣里，抬眼看他，眼睛亮若繁星：“可以视频啊，这不是你最擅长干的事吗。” 周炽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夏知说可能是开学前一天吧，2月15号开学。 他搂紧她，抵在她肩上，“行吧。幸好今天多待了一会，宝宝，我很喜欢今天。嗯，每一刻。” 周炽笑着强调：“有家的味道。你mama很好，应该更喜欢我了吧。不错。” 寒风中，夏知脸热，手也热。 “喔。”他自鸣得意的样子好好笑啊，夏知没忍住弯起嘴角，埋进去不让他看见，只发出闷声。 夏知送走周炽，回家，他说得不错，因为mama在她一进门就拉着她各种夸周炽，长相，成绩，性格等等。 又说起他的家庭条件，觉得这么好的孩子一个人也挺可怜的，让夏知下次碰到她这个同学可以邀请一下，夏知心虚点头。 她觉得啊，以现在的进度，估计毕业之后，周炽就能直接站在她mama面前弯腰鞠躬说， “阿姨好，我和夏知在交往。” 也不知道她mama到时候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