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毒毒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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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莱雅，作为我们营所配备的专司魔力攻击的213队队长，她虽然年纪很轻，却率领213小队屡立战功，这一队在整个军中都是颇有名气的。 作为队长，她实在算不上擅于谋略，但是其爽朗的气质与一往无前的态度，每每让人见之难忘。 你问我是谁？非常荣幸的，我于两周前，正式成为了213小队的新成员。是的，弗莱雅现在是我的队长，直属上司。 初次见到她的场景，我现在想起仍如在目前。 “新来的？你叫艾尔？” “是的，队长！”听见队长的话，我即刻出列，立定站稳。 “看起来是个听话的孩子，”她端详了我一阵，“我们这边没什么新规矩，我只强调一点：不许当逃兵。” “是！” “好了，归队吧。” 作为队长，她说的话自带一些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本是这么以为的。 谁知道，下一秒，她笑了起来，仿佛破功的小孩子一样肆意地笑着。 本来严整的队列气氛也似乎放松了很多。 “又该我们登场的时候了，去大干一场吧！” “哦！”大家气氛高涨地齐声应着。 “队长，我们这次的战术？” 队里，一个梳着平头的男青年提醒道。 在行军中竟然是可以说话的么？ 正当我如是疑惑的时候，“这次营里的意思，是让我们随便闹，”队长浑不在意地笑道，“所以，我觉得大概用不着什么战术。伊尔你觉得呢？” 看来这个叫做伊尔的青年是担当队中参谋的角色。 “……好吧，队长。请您下次要带我们出任务时，还是事先找我商量。” 伊尔似乎依然是对队长这种莽冲的态度不甚赞同，但时间有限没法拟定更好战略，只好默认队长的做法。 “当然了，伊尔。”队长对伊尔的态度毫不在意，上扬的嘴角就没有下来过，仿佛在战场上大闹一场是十分令人期待的一件事。 她提高嗓音道：“听见了么，大家？依照我们一般的猛攻战略来就好。”在收到肯定的回复后，她将视线转向我，“艾尔的话，暂且和伊尔他们一起断后支援吧。听说你挺擅长水系的？” “是的队长，发动一次大概能击退普通士兵五十人左右。” 不是我自夸，这个成绩放在军校里算是比较出类拔萃的，基本一届也许会只有一两位能达到这种程度，但她并未对此感到丝毫惊讶，只是点了点头，“看来确实蛮擅长水系的，正好帮着断后的他们助推。涌浪熟练吧？到时候你就发动它就好。如果这一步做得好，到时候我们可以速战速决。” “好的，队长，我会尽力的。” 在队长轻松的语气中，我再次深切地感到大家实力的强悍。 在编入213小队之前，作为士兵，我也上过一些战场。但作为该队的一员，第一次置身其中的战斗，我还是感到了无与伦比的震撼。 在离战场还有大概一千米，只遥遥听见战斗的呐喊声时，弗莱雅队长就随手凝出一颗火球，向上一送。 只见那凝成时只如巴掌大的火球冉冉升空，越变越大，待我们走近战场，那随我们前进上升的火球竟若一栋房子一般，高高悬在刀戈相接的人们的上空。 她呼喝一声，抬手一扫，那火球便如烟花一般“砰”地绽开，如雨般纷纷落下，轻易地破了敌方专为之而设下的冰结界。 战场上顿时响起被火烧灼鬼哭狼嚎般的惨叫。 若只是这样，倒还罢了。更令人惊讶的是，这样大规模的术式，竟没有伤到任何一个友军。 “上呀！”弗莱雅队长畅快淋漓地呼喝着。 结界破除的当刻，早已摆好架势的猛攻便接踵而来。 队士们毫不吝惜术式的魔力消耗一般地，采取伤害最高的攻击方式。 作为后援推进术式前进的我，从一开始目瞪口呆手忙脚乱地助势，到战争暂且划上句点的时候已经几乎成了一个不断发动支援术式的机器。 “接着，艾尔。” 弗莱雅队长将她手中的水壶抛给我。 “谢谢队长。”我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渴极，旋开壶盖饮了一大口。 “你似乎格外容易出汗？” “嗯，我故乡在北方的德萨。” “怪不得，”她拿过我手中的水壶，“回过神来了？下次记得自己带水壶。” “啊，抱歉，队长。” “没什么好抱歉的。去吃饭吧？大家都去了。” “哦，好。” 她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我。 “你不吃么？” “不是。”我连忙追上她。 明明在战场上颇为豪爽的队长，吃饭的时候却慢条斯理。 “斯兰特和克雷因国如今开战，局势相当严峻，两国的料理风格却极为相似呢。” “啊，是这样的么？” “是吧？有点讽刺呢。” 我没有接话，埋头吃饭。 等到我们饭毕收拾好的时候，队长偷偷塞进我手里一块糖，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知道，队里不让吃糖，这块特意给你留的。” 她的声音很低，我只勉强能听清。 对上她略带狡黠的眸子，正要拒绝的我不自觉地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这个弗莱雅队长，真的是让人看不明白。 一个月后。 “做得不错啊，艾尔！”一次战斗结束，回去的路上，弗莱雅队长笑着拍拍我的肩。 此次战斗似乎取得了令她满意的结果。 不停的破除防御与猛攻架势，到底造成了多少敌方伤亡，身处战场毫无闲暇的我无计估量。 不过，敌方在这次只进行了一天的战斗中，似乎损伤了足足五成兵力，这其中有不少都是213小队的手笔。 想也知道，会有比这种打法更容易地取胜，也不必造成这么多伤亡的方式。 但是，弗莱雅队长为什么会更偏向于采取这种战略呢？ 我终于鼓起勇气问起队长这件事。 “队长觉得，敌方的伤亡越多越好么？” “当然了，艾尔，你不这么觉得么？” 我沉默了下来。 “我个人可能觉得，只要取胜就好……” “留手也不过是会给他们卷土重来的机会罢了。而且，那些人实在可恶，我与他们势不两立。不过，队里也有不赞成我的态度的人，所以我大多数情况下的战术，还是尽量按上面的意思和战争形势来。” “那伊尔副队长呢？” “你问他怎么想？”弗莱雅的嘴角上扬了一个弧度，“他感情上倒是赞成我的意见，猜不出来吧？但是，不论他心里怎么想，战术上可还是一点不饶人，简直死板地跟机器一样。不过，要多亏了他能这样，我这个任性的队长，可都依仗这位参谋了。” “队长您还是有自觉的啊？”我不禁失笑，将话题转回与敌军斯兰特人的恩怨上，“您是为什么讨厌斯兰特人呢？之前发生过什么么？” “艾尔，你这样问，那你大概不恨斯兰特人了？” 我心下一惊。听着队长放松的语调，让我几乎忘却了她其实是多么敏锐的一个人。 “……我的父母还是很讨厌斯兰特人的，但是我……可能因为当时还小，对那段历史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克雷因国与斯兰特的恩怨，大部分都源自大约十五年前的大战。 当时的战况可说是生灵涂炭，惨不忍睹，亲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们，即使到了现在，对这件事往往还有些讳莫如深。 “原来如此。不用担心，我不是那种因为私怨给你使绊子的人，”弗莱雅队长笑了笑，“你这样的态度在如今其实挺常见的，要说起来，也是无可厚非的一件事，”她微微皱了皱眉，“我的父亲在那场战斗中牺牲了。” “哦，我很抱歉。” “没关系，毕竟是我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了，”她的目光似乎投向不见尽头的远方。 “若不是那些斯兰特人总是来打啊打啊的，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丧命了。” 我默了一瞬，终于还是开口了。 “您有没有想过，其实，原因可能不只在斯兰特人呢？” “你是说，原因在我们克雷因这边？”弗莱雅脸上的笑意在我出口的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仿佛面对对手一般的压迫感。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是战争的双方，那场战争并非单方面的侵略，而是双方的事情。即使是现在的这场战争……” “艾尔，你该去吃饭了。”弗莱雅打断了我的话。 好险，多亏了弗莱雅队长打断了我，若是我方才那番话说完，怕是不能再待在这个小队了。 “好的，谢谢您，队长。” “艾尔，你在军校里的历史成绩怎么样？” “是A————只是队长，历史教材上的描述，您也知道，一定是有些偏颇的……” “好了，够了，”弗莱雅似乎不愿触及与之相关的话题，再次打断我，“你去吧。” “好的，队长。” 作为斯兰特混进来的间谍，我几经周折混入了克雷因颇有名气的213小队，其中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尽量策反弗莱雅队长。 在一段时间的接触之后，我发现，弗莱雅对本国的情怀十分赤诚，几乎是不可动摇的；所以我只能从她对克雷因的态度入手，尽量瓦解一些她的战意。 若是能起一些效果就好了。 艾尔离开之后，我在原地愣了好久，直到伊尔来叫我吃饭，我才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呢？弗莱雅？” 我的青梅竹马伊尔在没旁人的时候，依然会直呼我的名字。 “伊尔，你觉得斯兰特人怎么想？” “你指这次的战术？难得啊，你竟然会cao心这种问题。” “不是……我想知道，他们怎么看待我们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猜，大概和我们差不多吧。” “真的么？” “我不知道。也许你去战俘营问问？” “战俘嘴里会问出什么来么？” “你指望得到什么回答呢，弗莱雅？” 我想不出一个回答来。 他握住了我的手，直视我的眼睛。 “弗莱雅，告诉我，你刚刚在和谁聊天，都说了些什么？” 我摇了摇头，推开他的手，扯出个笑道：“没事的，伊尔，我不过是在一个人胡思乱想罢了。走，我们去吃饭吧，”我将声调提高了一些，“今天的晚饭会是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好吃的么？”伊尔兴致缺缺地回着，和我一起向食堂走去。 艾尔么。 回到办公室，我又重新翻看了一遍他的履历。 他的身世干净地像是一张白纸。 若是因为这一次随意的谈话就怀疑上他，未免过于草木皆兵了，但不可否认，他才入队一个月，我还不能交托予他完全的信任。 才入队不久，和顶头上司谈这么敏感的话题，是极为冒险的行径，但任务的期限紧迫，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很想暗杀掉弗莱雅或者伊尔，但这些队士们几乎全天24小时张着自身的结界，且即使睡梦中，也处于极度警觉的状态，纪律严明而没有近身的空隙。 我的术式也许和伊尔有着一战之力，但伊尔这些负责支援的队士，身上都时刻带着防身的高级宝石。克雷因军对这个小队是真的很上心。 总之，和弗莱雅队长聊过这些之后，我在队中八成是已经被怀疑上了，接下来的日子大概不好过。 我本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 但接下来的一周里，大家的态度并没有任何改变的征兆。甚至连队长弗莱雅本人，也会如往常一样，直视着我的眼睛，露出爽朗的笑容。 虽然已经几乎对这些靠伪装的身份得到的情谊感到麻木，但与她坦率的视线相撞，我还是有一种想要躲开的冲动。 我固然很想确认一下弗莱雅的态度，但是目前来讲，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 于是，这样正常到开始消磨人的危机感的状态持续了一周，直到弗莱雅因为我战斗中的一次失误，把我叫到办公室。 “艾尔，你也知道，决战快要开始了。你才来一个多月，紧张是很正常的。” “非常抱歉，队长。” “你没什么好紧张的，因为出现错误才是正式步入战场的一个里程碑，你不觉得么？” 她那仿佛看透一切又仿佛极近单纯的爽朗让我摸不清，她到底是在安慰我，还是看透了我为了营造和她见面的机会而故意失误的伎俩。 “队长，您是如何应对这些失误的呢？” “我们性格不怎么相像，所以我不知道我的方法对你有没有参考价值呢。不过，我一般都会无视那些错误。” “只是无视么？” “错误会带来局势的转变，只要在已经转变的局势下，顺势继续前进就好了。” “您该如何避免不再犯这个错误呢？” 也许是弗莱雅队长的话让我太过惊讶，我直接反问了出来。 “队长不会这样做。”伊尔带着略有些嘲讽的语调走进办公室。 伊尔也真是够了，揭起我的短来可真是一点不手软。 “在我们要走的路上，很多错误是不可避免的。我更习惯接受这些所谓的错误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哦，原来是这样。”艾尔一副虽然不太接受，但勉强能够理解的表情。 “多谢队长，我才知道知错不改和将错就错也是能有一番说辞的。” “对不起嘛伊尔，战术上我会尽量注意的，”我皱着眉头笑，“你来拿档案的？” “嗯，”他从我手上接过牛皮纸袋，“我先告辞了。” 伊尔对艾尔点了点头，离开了。 “多谢队长的指点，我会尽量快地调整好状态的。” “嗯，不着急，这种事急不来的。”弗莱雅队长这样说着，手指的指节却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 她在着急么？ 弗莱雅队长确实是个急性子，但是，面对猎物却也能有强大到惊人的耐心。 我曾经听同舍的队士们提起过她的一件轶事。 弗莱雅队长从军之前，曾是个杀手。 有一次任务中，只因为等待一个特定目标人物的破绽，她孤身一人在暗处屏息凝神了七个小时，最后成功将目标斩杀。 队士们曾经就这件事询问弗莱雅是如何做到的，她翻了个白眼，道：“你们傻啊？我是去杀人家的，可不得等到能杀得了的时候再动手么？” 于是大家皆叹气，看来从她口中是问不出什么方法论了。 “艾尔，我决定和你再聊聊那件事。” 我心中警铃大作，只得故意反问：“什么？” “我对斯兰特的态度。” “好……” “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 “您尽管问。” “你半年前，还是个斯兰特人吧？供职情报部的艾森中尉，我想问问，你对我们克雷因人的态度如何？” 我看向她的脸。 她并没有在笑，但眼神温和，与素常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仿佛我的间谍身份，于她并不是多么需要在意的一件事。 我曾猜测过，她也许早已知晓，或者说未曾觉察，但从未料到她会这么开诚布公地谈。 让我心中增添几分无措，又莫名多一些奇异的安心。 “看来我今天是逃不开这个办公室了。”我看向窗外，那些看似随意实则成围城之势的兵士们，笑道。 她也笑，把玩着桌上的魔导灯焰，道：“您真的有过回去的打算么？在我看来，这大概是斯兰特军打算给您安排的最后一个任务。” 她说得很对。克雷因的魔力攻击部队，无论是入队的魔力标准还是履历要求，都比一般士兵高出许多，能把人安插进来，说明斯兰特人在克雷因的军中已经有相当的渗透了。 即使被发现，也可以对克雷因军方起一定的警示威胁作用。如果能以此影响到军方对魔力部队的态度，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斯兰特那边的想法大抵如是。我的上司也足够坦诚，在我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说会照顾好我的姨妈。 似乎怔愣太久了。我转移了个话题。 “我来回答您的问题。我不喜欢克雷因人，但也没有多讨厌。归根到底，我们甚至都是同一个民族的人，追溯到百年之前的话，我们的土地之间根本没有那条分界线。 大概只是立场不同罢了，至于两国的人民，本质上没有什么不同罢，不然我也不至于成功混进来了，不是么？” “您虽然这么说，却依然坚定地效忠斯兰特呢。” “毕竟那是我的故土嘛。” 他说起“故土”二字的时候，眼神中多了一分温柔与眷恋。 我看着他，不禁怔愣了片刻。 在这种状况下竟然走神，可谓是莫大的失误。 “我明白了，艾森中尉。我也来聊一下我的态度吧。正如前面说的，我从小就对对斯兰特国没有什么好感，即使现在告诉我，其实没必要讨厌他，我也还是会心存芥蒂。 你如果从小就一直不爱吃通心粉，很讨厌它的味道，长大了，就算逼着自己吃下一些，即使喜好、接受能力都改变了，也会下意识产生反感吧？我感觉我就是这样的状态，”她话锋一转，“不过， 参军这些年，我也见过不少斯兰特的普通人，确实，对国家的态度怨不到民众身上来，所以我并不讨厌他们。只是，战场上，我依然丝毫不会留手。” “我明白您的意思。” 她的态度，我简直不能再赞同了。 只是，决战就在一周之后了。 如果213小队维持这般毫无保留的战法，彼时斯兰特的军队很有可能会陷入溃败。 “艾森中尉，聊聊你的任务吧？你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呢？” 她打断了我的思绪。 “和您的推测八九不离十。” “哦，艾尔，你甚至都不知道我的推测是什么。” 她的笑容无比明艳，起身搭在我的肩上。 “难得相识一场，我实在不想对您用上全套刑具再送您上路。” “弗莱雅，我没什么好说的。” 她也不再坚持，只是在我手腕上嵌了魔力锁。 我不是没有反抗，只是她动作太快，胜负片刻即分。 之前的战场上，她的招式威力都相当强悍，我便想当然地以为，她的速度可能有所欠缺。 看来是我太想当然了，常识在这个地方并不适用。 “伊尔。”她朗声对门外呼唤。 “队长。”听到她的呼唤，早已在门外不远处候着的伊尔进来了。 “你看着办吧。” 伊尔似乎觉得大战在即，问我只是在浪费时间，稍微用了些一般的刑具无果之后，就把我直接关到了战俘营里，为我专门设了一间牢室，单独看管。 若论起来，这一周里，战俘营的待遇甚至可以算得上不错。 虽然不听话会被体罚，但好好干活的话，监管的狱卒也不会随便打人。 饭食只有麦片粥实在是让人吃不饱，但起码每天能保证稳定的供给。 这几日，我一直在谋划越狱的计划。 战俘营里我被单独看管，那些狱卒恨不得隔着五十米给我送饭，无论如何不肯接近我一点。 现在这样子是没法向本国求救的，更何况本国几乎等同于将我放弃了。 只能凭蛮力了么。 魔力锁每三天会需要重新加固，所以加固之前的那一段时间，是它最脆弱的时候。 伊尔在三天前的晚上，曾给我的魔力锁加固过一次，我没聊错的话，他一会还会过来。 次日晚上就要展开决战了，如果我要逃走，这是最好的时机。 这三天我一直在运转魔力对魔力锁进行冲击，如果伊尔会按时到来的话，我会在伊尔到来的那刻解开魔力锁。 只是，直到我的魔力锁彻底解开，伊尔也没有到来。 我心中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但如今只能向外走。 我没有犹豫，冲破关押战俘的结界，向外狂奔。 一路上我没有遇到狱卒，也没有遇到其他人，四周安静地要命。 等到我摸到战俘营的后门时，看到了挡在门前的人——弗莱雅。 弗莱雅看到了我，先对伊尔通了一下讯，然后转向我。 “伊尔猜得不错，你果然会从后门来，”弗莱雅笑道，“你怎么知道往这边走？” “猜的。” “看来斯兰特人的建筑风格也和我们很像呢。” “确实。” “亲爱的，逃跑的计划泡汤了，你打算怎么办呢？” “看来只能硬闯了。” 我祭出水剑，向她刺去。 她挥手召出火盾，击退了我的水剑。 按理说，水应当克火。但与她的战斗，却像是反过来一般。 我转变策略，试图从外包围。 但她的火盾竟硬生生受住了大规模水的封锁，甚至借机扩张为火罩，将我包围了起来。 仿佛太阳烧灼地上残存的水分一般，我的水盾威力在逐渐减弱。 我孤注一掷地纵身一跃，跃出她的包围之外。 衣服上多了些烧灼的痕迹，但所幸并未受伤。 水的攻击威力不如火高，但应当是能克制火的属性的。 应当如何是好呢。 怕是打不过了。 她的招式光明坦荡，但是我根本找不到耍阴招的空隙。 用不停歇的进攻吸引住敌人的全部注意力，不留给敌人一点反攻的机会，这就是弗莱雅的攻击方式。 我放弃了杀她，趁机向门口一点点转移。 弗莱雅似乎打得酣畅淋漓，对周围的环境并无甚关注。 我趁躲她一发火球的功夫，跃出了门外，却触上了仿佛蛛网一般的藤萝。 一瞬间，我被网擒住起来，吊了起来。 “哈哈哈哈……” 看到艾尔的这副模样，我不禁大笑起来。 “队长你还有空笑，你差点就把它放走了。” “对不起，对不起……哈哈哈……”我笑得直不起腰来。 伊尔给他重上了一层魔力锁，又加了一层结界。 “我得杀了他，带他回战俘营吧。” 我的语气大抵是很平静的，只是说到杀这个字的时候，颤了一下。 我的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他。 他并没对我的话有什么反映，只是任队士们动作，不发一言看着前方。 他总是在发呆呢，在想些什么呢？ 我们不过三两步就到了战俘营。 “弗莱雅，你要动这个手么？” 伊尔在要离开的时候，转过身问我。 他知道，我这几日正因着斯兰特与克雷因的事纠结烦心，现在要杀了他，我的心里必然不好受。 伊尔总是极体贴的人。只是，这是我得过的坎。 初上战斗的时候，都说杀人是要过的第一道坎。 因为cao纵的是魔力，实际上我并没有多少的实感，更何况我当时又是个听话的，杀第一个人对我来说并没像一道坎。 到他这几日所处的战俘室，我请他坐下来。 “艾尔，你要吃糖么？” “嗯。”他点了点头。 我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块糖。 他将糖含入口中，舌尖在糖块上滑动。 我要移开视线时，他站起身来。 “怎么了？” “你想尝尝么？” 我们闭上眼睛，任彼此的舌尖交缠在一起。 糖的甜意不断沁出，在此刻就仿佛麻醉我们的迷幻药一般，诱人沉沦。 他的手顺着我的脊背下滑的时候，我抓住了他的手臂。 他会意，收回了手。 我渡过他的糖块来，将它咬碎咽下，退开他的怀里，将身上的制服脱下叠在一边。 他也如我那般，将制服叠好放在一旁。 我的指尖攀上他的胸膛。 我多少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但是，我依然无计抵御他的诱惑。 “弗莱雅队长，您可真喜欢带我犯军规呢。” “怎么，你不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呢。” 他的声音浸着情欲的味道，让人听着心尖发痒。 虽然嘴上仿佛在撒着娇，但他的手却力道不减。 做间谍，是不是床上功夫也得有一定要求呢？ 我胡思乱想着，睁开眼睛，迷蒙的水雾中映照出他的脸。 他长得很好看，是那种骨相很好，不会让人第一眼惊艳，却很耐看的好看。 没有懈怠过训练的身体。 平常掩藏在严整的制服下的，都是这样的身体么。 我的指尖顺着他肌rou的线条描绘着。 “弗莱雅，你不专心呢。” 他环住我的腰的手，一路下滑，包裹住我的臀捏了两下之后，来到我那敏感之处摩挲起来。 摩挲了两下之后，他的指尖就轻而易举地滑了进去。 “您禁欲多久了？” “记不清了。”我迷迷糊糊地回答。 在他的指尖不算轻柔的动作下，我轻而易举地到达了第一轮高潮。 “我不怀孩子。” “嗯，当然。”他点点头。 我压抑着些微的喘息，将他挺立的部位对准我的下身，缓缓滑了进去。 他闷哼出声。 我非常享受缓慢律动的感觉，它不至于让人过度丧失理智，能延缓结束的到来，又能体会到快感，同时能诱起双方对更进一步的欲望。 一步步向极乐之地的登攀，总不想过早地跌下来。 只是，我们拖不了多久。 过不了一会，值夜的就要过来巡查了。 在我的动作下，他的下身愈发涨大。 他似乎已经忍耐地颇为难受了，但却没有出声制止，也没有提出转换姿势。 我带着他转过了一个身，让他到上面来。 “你来吧。” 他的喘息慢慢粗重了起来，动作渐渐变快变重。 这种力气活，果然交给他会相当轻松。 已经按捺很久的欲望，忽然经受如此剧烈的刺激，我们两人一时都有些压抑不住声音。 理智仿佛在一瞬间崩盘，我只会无意识地攀着他的脊背，吻着他的唇，他的脸颊，他的下巴，他的喉结，他的脖颈，他的锁骨。 我迷蒙着，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在漩涡中挣扎着，想要抓住那块若即若离的浮木。 忽然一瞬间，那块浮木到了我的手边，我仅仅抱着他，任凭他带着我，以超乎重力的速度沉入水底。 这样长时间的沉沦与意识迷蒙，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了。 以他为对象，又莫名有一种拿命来赌的危机感。 在我不断沉溺的时候，他将不知藏在身上何处的匕首，刺向我的胸口。 我抓住了他的刀刃，慢慢将其融化，将火焰缠上他的两只手腕，喘息着开口：“你真是的，非得趁这会动手。” 不过确实，对他来讲，我意识最迷蒙的时候，方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他没有了别的动作，伏在我的肩上喘息了一会后，从我身上下来。 我也坐起身来，拿手揉着太阳xue。我的头还有些昏昏的，也懒怠动弹。 “我要动手了。” “嗯。”他点了点头。 月光透过窗子，洒在她的发上，仿佛为之镀了一层光华。 我的心中又升起了吻上她的冲动。 她并没有推拒开我的吻。 今夜的乱情，大概是我情到深处的顺势为之。 到了这份上，能不能逃出去，我已经不愿去想了。 至于杀了她，会不会有什么意义，我也不愿去想。 我的肌肤与体内，处处仿佛被烧着一般，灼热地痛着。 我下意识地抓紧她的身子。 明明是我这一身火的源头，她的身子却是冰凉的，仿佛玉石一般。 她的吻分走了一些我口中的热气。 涸辙之鲋尚且是缓慢地等待死亡的到来，我的渴与热则到来地如此剧烈。 不知道是不是我疯了，这样剧烈的痛楚，竟给我带来了愈发强烈的，情欲的欲望。 我将扣了一半的扣子扯开，贴近她的身子。 她温柔地用双臂环住我，双腿自然地缠了上来。 死神或许就在我的身后追赶着罢。 我已不知压抑为何物，猛烈地冲撞着。 我是在将自己的痛苦发泄在她的身上，我知道。 但是我似乎如开弓的箭一般，完全找不到回去的方向。 每当我的理智回笼一些，即刻就会被她的吻击溃。 与她如水的吻，仿佛饮鸩止渴一般，每每引我走向烈火的更深处。 而我几乎毫无抗拒地，亦步亦趋地追随着她。 我感到自己的身子似乎从炽热的牢笼中，被一步步解放出来。 方才的热意渐渐散去，消失不见。 我仿佛来到了一片莲池。 沁凉的水，润足的淤泥，不染一丝一毫污浊之色的白与红的莲瓣。 远处似乎有人过来，轻盈的水声渐近。 我抬起头来。 艾尔已经化作了灰烬。 一般，有魔力的人如果死去，他残存的魔力会化作晶石。这也是战场上的战利品之一。 因为我一直在用火逼他的水系魔力消耗自己来延续他的生命，他死时，魔力已经消耗殆尽了。 我坐起身来，凭着身体的惯性穿好制服。 我穿好制服的当口，值夜的人进来了。 “弗莱雅队长？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掩手打了个哈欠，苦笑道：“伊尔嫌我独断主张，罚我来这里睡一晚。” 于是那兵士便颇为同情地道：“现在他们大概已经睡下了，您要不趁现在回去？” “算了，算了。”我摆摆手，“拜托你帮我把这事保密呀！我可不想之后在队员面前立不起面子来。” 他果然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您放心吧，弗莱雅队长，我会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的。” 我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目送值夜的兵士们离开。 “我罚您在这儿睡？”伊尔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对不住了，伊尔。”我笑着，笑容又不自觉地收了回去。 “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有点吧。不过我伤心，倒不只是因为这个。” “你说斯兰特人的事？” 我没说话。 “看来这个男人，可比我想象中的还厉害呢，”伊尔的声音带了点讽刺，似又带了点激赏，“连着他的份，一起活下去？” “连着他的份一起杀敌？他怕是要气死了。” 我们于是都笑。 伊尔收走艾尔那叠军服，拍了拍我的肩离开了。 艾尔留给我的这个课题，会给我以后的态度带来什么影响呢？ 算了，不想了。不明白的事，就在前进中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