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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9

    得成,快些翻山吧,再不然就追来了。”

仲崇堂正说着,林间响起了一阵四蹄哒哒的脆响,不紧不慢,悠悠地往山岩下赶过来。仲崇堂推了一把初五,把他赶去小道转折的一块大石后头,自己回身站住。手里的树枝往外一丢,仍有些站立不稳,索性就在岩壁开凿的石阶上坐下,静候来人。

初五抱着平平趴在大石下,偷偷探头看。

林中走出来的是一头青骡子,骡背两侧挂两个大竹筐,筐中似乎空空如也没什么重量。赶骡子的行人身量细瘦,一身粗布衣裳,头戴斗笠,腰间挂着一个竹筒。

看起来不是仲家的人。

仲崇堂心下明白,这是放蛇的人,却不知是敌是友。

这人走到近前,抬起头来,斗笠底下却是一张十分标致的面孔,瓜子脸,樱桃口,点漆似的一对眼,只是神情浅淡不像个活人,深山密林中看着更觉得是路过的鬼魅精怪一般,只有那骡子给她添了些人间烟火气。

她牵着骡子走到仲崇堂跟前,一伸手,道:“给我吧。”“给什么?”仲崇堂奇道。

这人也不报名姓也不道来意更不寒暄,说话不止没头没尾还没有语气起伏,仲崇堂有些昏晕的脑袋里想了又想,想不起见过或是听过江湖上有这么一个能御群蛇的人物。

“孩子。”又是没头没尾的一句,听来她是不肯多说一个字。

“什么孩子?”仲崇堂笑道。

她伸手一指,大石后面的初五忙抱着平平往里头缩了缩,不知怎么又吓到这个笨孩子了,他放声就哭。初五伸手捂他嘴巴,他闷声尖叫起来,哭得要断气一样捂也捂不住。

仲崇堂听得苦笑,他面前的女子听得皱眉,难得有了些许神情,还多说了一句:“这孩子见我就哭,实在讨厌。”

“那你还要抢走他?你是不是脑子不好?”初五探头出来问。

“封不闻交代我照看他小儿子,我也不愿意,他用一味药、一条蛇、一根绳换我答应,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你们攻进殷鉴山庄的时候我还在深山采药,等我赶到三尸门一门都烧杀干净了,这孩子倒没死,也是麻烦。既然答应了总要做到,把他给我吧。”女子听了初五说话也不生气,仍是毫无语气地说道。

“你是三尸门的人?”仲崇堂伸手按上刀柄,问道。

“不是。”那女子道。

“嗯?”仲崇堂有些意外,追问道:“那你跟封不闻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把小儿子托付给你?”

“他是我师兄,我也不愿意,不过师兄就是师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担心这个小儿子,他生了那一窝孩子,光是这孩子的娘就生了五个,生这最后一个的时候死了。封不闻去年新娶一个老婆,非要叫我去观礼,去了反倒送我三份大礼,一定要我答应,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务必尽心尽力照看这孩子。”

“去年?去年什么时候?”

“春分时节。”

“嗯?”仲崇堂听得惊疑不定,暗道:“还在劫走灾银之前,也在水患之前,封不闻难道早知道自己有此一难?”

“能说的我都说给你听了,”那女子并不理会他思虑翻覆,自顾说道:“我看你尚算好心,把这孩子抱出殷鉴山庄一直护着他,这次不杀你。你把他交给我,我给你这个。”

那女子抬起手,两指拈着一粒药丸,道:“解药。”

第四十八章

“姑娘给我解药,莫非不知道封不闻是怎么死的?”仲崇堂笑了笑,又问道:“还是拿毒药糊弄我?”

“封不闻是被你杀的,你,侯府的苏自殊、孙四壁,你们合力杀了他。”那女子说得甚是平淡,全然事不关己还嫌他啰嗦一般,皱眉道:“我答应师兄照顾他小儿子,没答应帮他报仇,不是我的事。你尽可以放心,换吧。”

“姑娘说话行事真是不拘一格,”仲崇堂微微咂舌,也不知是佩服还是诧异,问道:“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覃中吕。”她干脆答了,又道:“问完了吗?能给我了吗?”

“覃姑娘不是三尸门的人,看你年纪尚轻,又有师兄照拂,大约也没有什么昭著恶行不得不投奔三尸门,只是这一年多来也都在殷鉴山庄小住,是不是?”仲崇堂问得仔细。

“你怎么那么多话,再拖延一阵你家里人要找上山来杀你了。”覃中吕道。

“也是……”仲崇堂话说到一半,伸手去接她手中解药,覃中吕更近前些,弹指轻抛交到他掌中。初五在上面几阶大石后瞪大眼睛看着,不自觉地将怀里的小哭包搂紧了些,轻声喊道:“崇堂先生,真要把臭平平交给她吗?”

仲崇堂手中托着解药,细看一眼,抬头向覃中吕一笑,道:“这一年来殷鉴山庄方圆百里总也有几十号人无故不见,其中有几人被发现七窍流血弃尸山中,还有几人尸身干枯焦黑,还有的周身血脉凝结……众人纷纷传说有厉鬼山妖作恶,传得离奇。说来虽是惨事,在三尸门累累恶绩之中也不算什么,不过是给封不闻多记了一笔……现在想来,这些个枉死的人可是覃姑娘捉去试毒了?”

“毒死过一些,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我不管埋。”覃中吕道。

这位覃姑娘不止不在意她师兄封不闻的生死,更全然不在意他人性命,毒杀许多人只视如寻常。看她一副娴静娟秀的模样,内里却如活鬼一般了。

仲崇堂点点头,偏头向高处喊道:“初五你放心,咱们不换!”

覃中吕微微抬起一只手,凝目望着他。仲崇堂翻手捏碎了那一颗解药,跟她露齿一笑,朗声道:“覃姑娘,孩子我是不能给你,你方才帮着我们逃出仲家,我也放过你一次。如有再会,我必定杀你。”

“你这人言而无信,可憎得很。”覃中吕皱眉道。

“我可从来没说过要跟你换,你的解药我也没要,憎就憎吧,可别冤枉我。”仲崇堂笑道。

覃中吕更不多说,双掌一翻,一蓬水红的毒雾漫天散开,氤氤氲氲,桃花瘴一样笼罩住了一片山岩一条山道一个仲崇堂。她到底忌惮仲崇堂一身武功,借着毒雾遮掩,轻飘飘沿一旁山岩飞身而上,一手前探,去捉那小婴孩。

“初五躲开!”仲崇堂闷声一喝,一刀破空之声跟着响起来。

他原地坐着一刀向身后挥出,竟生生斩开了毒雾,散出一道清朗空隙。覃中吕惊得纵身一跃,避开刀势,足尖轻点站到初五躲藏的大石上,俯身探手下来再捉。

初五原本抱着平平往石阶上爬,眼看她堵到前头去了,匆忙倒退,连跌带滑落下石阶摔到仲崇堂身后。仲崇堂伸手拿住他腰带捞起来,放到身边。初五惊魂未定,听着怀里平平也不哭了,赶紧低头查看,他正一噎一噎地吸鼻子,似乎哭累了歇一歇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