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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部的官员们被绳子捆着,圈成一圈,个个狼狈不堪,游淼被推到队伍的最后面,拴在一起。前面的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回头,排在游淼身前的正是榜眼陈庆,诸人闻到游淼身上的恶臭,都是纷纷皱眉。“各位大人好。”游淼冷笑一声,拱手道:“参见陛下。”太子排在第二个,微微侧头,看了游淼一眼便转过头去。“游大人怎么落得如此狼狈?”陈庆小声问道。游淼气得浑身发抖,嘴角牵了牵,说:“你们三十六计的时候,我在守城,自然狼狈。”游淼算是明白了,面前这群人,都是那天晚上仓皇出逃的,当时李延正在敌军营中交涉,这些混账们不逃说不定还没事,一出城去便被鞑靼人发现,分出一部分兵去追,剩下的大部队则尽数攻进城来了。而赵超则在当夜一见太子要逃,便火速派兵过来保护游淼送他出城,鞑靼人却来得实在太快,几乎把所有人都一锅端了。抓住游淼与赵超的是鞑靼人的一队,而擒获太子与帝君的,又是另外的主力部队。如今他们都被押到大安城中,几乎是天启的大半个朝廷,外加天家所有的成员……对了,怎么不见皇后与皇太后?游淼打了个冷战,不敢多想,眼睁睁看着那鞑靼将领过来,坐在校场中间。接着,队伍动了起来。以天启帝赵愗为首,诸人一个个走过去,先是赵愗行了个跪拜叩首的大礼,说:“给大将军请早,愿将军万寿无疆。”那将领正是贺沫帖儿,闻言哈哈大笑道:“也祝天启太上皇万寿无疆哈哈哈。”游淼:“……”游淼气得浑身发抖,赵愗磕了三个头,贺沫帖儿便一挥手,身边的士兵递给赵愗一个面饼,赵愗双手接过,站到一旁便啃了起来。轮到太子了。太子双膝跪地,两手上扬,俯身跪拜,朗声道:“给大将军请早,愿将军所向披靡,战无不胜!”124、卷三满江红贺沫帖儿豪爽地大笑道:“也祝天启皇帝千秋万代哈哈哈——”周围的士兵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太子也领到一块饼,侧旁却一声怒吼道。“赵擢!你的国家亡了!气节也亡了么?!”那声怒吼正是游淼发出来的,瞬间队伍全静了,鞑靼人面面相觑,继而爆出一阵怪笑,其中又以贺沫帖儿笑得最大声,太子的脸色阴晴不定,朝臣们却是“呵呵呵”地附和着贺沫帖儿,与他一起笑。太子也笑了起来,看着游淼,摇了摇头。游淼却冷冷道:“三殿下已逃了,等他来给咱们报仇罢,陛下,你不能再跪了。人都是要死的,痛痛快快一死,比起苟且偷生如何?!”太子不敢说话,别过头去,贺沫帖儿却看着游淼,吩咐道:“让他站到一边。”李延深吸一口气,连忙摇头,游淼不知道为什么,受了这么多日的折辱,火气全上来了,被再抓回来一次便不再有苟活的念头,唯一的希望就是赵超回到南方,带领兵马,他日卷土重来给自己报仇则以。如今看到一国之君竟如此受辱,实在难以下咽。但贺沫帖儿却不吃这套,让太子又拜,太子再叩头后也领到一块饼,站在一旁吃着。接着是大臣们过去跪拜,每个拜完后,贺沫帖儿都赏他们一块饼吃。所有人领了早饭后,贺沫帖儿看了游淼一眼。“你为什么不拜?”贺沫帖儿问。游淼看着他,眉毛动了动,不料这厮说汉话倒是说得流利标准。贺沫帖儿一副彪悍面相,虬髯满面,眼里却带着犀利神色,说:“你跪不跪?”“你等死罢。”游淼嘲笑道:“哪天等你们的皇帝落我手里,我让他吃屎!”贺沫帖儿笑着说了句鞑靼话,游淼先是一怔,继而被推在地上,四名鞑靼兵围上,先以铁棍猛敲游淼的踝骨,游淼便闷哼一声摔在地上。然后是皮鞭没头没脑地一顿猛抽,抽得他全身皮开rou绽,再来则是铁棍把他挑起来,摊开,令他手臂一分,两把长矛朝着他的手掌一刺,钉在地上。“啊——”游淼竭尽全力地惨叫道。“跪不跪?”贺沫帖儿说。游淼呈大字型被钉在地上,浑身不住抽搐,眼眶爆裂,微微抬头仇恨地盯着贺沫帖儿,胸膛气血翻涌,喉头吐出一口血,连着唾沫喷向贺沫帖儿。接着铁棍又是没头没脑地打了下来,游淼被打得腹腔中的血不受控制地呕出,四肢疯狂痉挛,被钉在雪地上的手指揪紧又放开,放开又揪紧,最后安静了,身下漫出一滩血。长矛起,游淼被拖着离开了校场,拖出一条血痕,扔回了囚牢里。太子与朝臣们麻木地看着,贺沫帖儿又说:“今天玩点什么呢,天启皇帝?”太子忙满脸赔笑走出,说:“全听大将军吩咐。”当天傍晚,游淼全身都在痛,五脏六腑直是要从喉咙里涌出来,这一次,他知道自己绝对得死了,他蜷在角落里,一口气断断续续,只求速死。囚牢外李延的声音道:“游淼!你怎么又犯浑了!还活着么?”“你他娘……给我滚……远点……”游淼艰难道。李延:“你听着,游淼,老子好不容易把你给救下来!你就当是为了我,不能就死了!你肯定会被赎回去的!现在小爷就全指望你了,大家都在忍辱偷生,你就不能忍着,以后再想法报仇吗?!”“回去告诉那狗……狗皇帝……”游淼提起最后一口气,说:“就凭他那孬样,还……还……上启天命,下御……万民,还……还敢让小爷替他……替他战……为他死?休想——!”游淼提起最后一口气吼出了他的愤怒,重重倒在地上,外头传来鞑靼人的喝骂声,李延闷哼,鞭子响,李延忙不迭讨饶,连滚带爬地逃了。小黑屋的门又被打开,伤痕累累的游淼被拖了出去。他仅存一点模糊的意识,感觉到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口袋里,外头铁棍击打落下,他下意识地用受伤的手护着头,铁棍把他翻来翻去地打,打得他呼吸减缓,瞳孔微微扩散,大小便失禁了,尽数拉在口袋里。鞑靼人打了一会闻到恶臭,知道他撑不住了,又把口袋拖了一路,把他倒出来,用绳索捆住他的手,系在马后面,让马在校场上拖着游淼跑。游淼面朝天空,只觉这天真蓝……按日子算,今天是大年夜了。明年开春的时候,李治锋不知道还会不会记得种他们的那块地。水车会不会转……明年,应当又是个好收成马匹停下。“……三殿下来找他从前的一个汉人奴隶……”“抓到的汉人都在城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