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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关紧要的事,于你是无妨罢?如此想来,竟有诀别之意,又生欣慰:这样的夜里能见一见红蕖,而不是旁人,那也很好。红蕖微微一笑,道:“明日不知是怎样结果,你千万小心。”传志心生感激,向她略一拱手,便跃上房顶去了,身影很快消失在夜幕中。他若回头,便可依稀瞧见红蕖的影子,好像一抹白色的、若有若无的霜。他一路都没有回头,直朝着后园最北处,这座落梅庄中最深处的宅子赶去。那是庄敬亭的住处。独处一间窄小庭院,门前并没有点灯,庭院附近也没有家丁,他轻而易举便摸到了屋后,蹲在窗下候了许久,听不到丝毫声响,翻窗跃进房中。房中空无一人,传志打开手中的布条,上写道:“阿笙在庄敬亭处地宫中。”庄敬亭房中陈设颇简,里间一床一桌一凳,外屋一条茶案,一座方柜,再无其他,想是从不在此待客的缘故。传志里里外外搜了两遍,不曾摸到什么暗门机关,再看窗外,已是月到中天,不免心急。难道布条上所写有假?他看到那字便喜出望外,一心要到此来寻人,却忘了细思这布条是谁所写。他原当是常不逊,这时方觉不对:常不逊何必要托人将这布条给我?这人是谁?莫非要捉弄我玩吗?不对不对,眼下谁会拿这个同我开玩笑?彷徨中,忽听院外有人疾步而来,声音渐近。传志左右环顾,房中却无一处可以藏身,惶急之余心中闪念一现:上当了?!明日要滴骨认亲,姓庄的知道掩藏不住,故意引他至此,不知又摆什么jian计!来人已至房前,传志心下一横,大不了拼死一搏,却又想到阿笙。若就此死了,可还能再见到他?阿笙睁眼,先看到一点火光。太过微弱,以至于周遭都是漆黑。继而他察觉自己躺在地上,嗅到青苔的味道。末了,阿笙以手臂撑地想要坐起,双腕蓦地袭来一阵疼痛,使他一个仄歪滚倒在地。“醒了?”一人在黑暗中道。阿笙歪着身体,向后挪了两步,后背便抵上了墙壁。石头很凉,又带有湿意,他顿时明白了自己身处何处:这是地下。待双目适应了那火光,能稍稍视物,他看向声音来处,那是一团黑色的人,蜷坐在烛火下,满头乱发,瞧不清面容。阿笙贴紧墙壁,一面借力站起,一面问道:“你是谁?”尚未问完,他便又跌倒了。“你站不起来的。庄敬亭给你下了软筋散,又挑了你的手筋——你的腿本就不能走吧?”那人道,“听说你掌上功夫不错。他下手绝不会留有余地。”“果真是他。”阿笙并不意外。他试着握拳,双手却不听使唤,腕上是已经干涸的血迹。四肢略略发麻,尚可动作,想那软筋散已退去□□。继而爬至墙角,用两臂夹着,将双腿摆正,脊背贴着墙,再度撑起身体,“这里是落梅庄?我被抓了多久?”那人笑道:“小娃娃怎恁多问题,你要我回答哪一个?你装了一双假脚?我还当秦大哥会想法子治好它们。”阿笙脸色微变:“你认识我爹?”“不止认识,他还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那人叹息道,“我这一生交友寥寥,却个个都是了不得的汉子。你爹娘还好吗?”“我娘生了我们之后,没多久便死了。我爹六年前也死了。”阿笙依偎墙壁,缓缓挪动着,环顾这间丈许见方的暗室,“你的另两个朋友,狄松和谢慎山,却都还活在世上。他们恐怕想不到,你竟然没有死。”那人一愣,继而哈哈大笑:“庄敬亭同我讲,你是个绝顶聪明的孩子。不错,不错。你怎猜出我是谁的?这天下间,有谁见到我这副模样,会相信我是当年的空空妙手呢?哈哈哈!无人猜得出的!”他仰头大笑数声,又猛得咳嗽起来。庄敬亭为了得出藏宝图的下落,砍去他的双脚,将他一困十八年。地下阴冷潮湿,又不时受到庄敬亭折磨、威胁,他的身体早已不复从前,连普通人也比不过。阿笙摸到了一扇暗门,他想要在此做个标记,却无法控制十指。他甚至无法合拢掌心。阿笙看向那盏灯,心中算着两处的距离,口中淡淡道:“你不知我爹娘已死,再看你这模样,怕是困在这里许多年了。会被庄敬亭困在落梅庄中,又是我爹爹的朋友,那只有一个人了。我该叫你张叔叔?”张三不摇头笑道:“你怕是很不喜欢我,何必叫这一声叔叔?”这世上知道庄敬亭秘密的人已然不多,他白日里是江湖上炙手可热的落梅庄主,夜里便要到此处,同张三不讲些不可与外人言的事。自传志现身江湖以来,更是频频如此。是以张三不对近来外头的事很是清楚。“你曾见过狄兄和谢大哥吗?他们可还好?”“待我们出去了,你亲自问去。”阿笙又摸到一扇门。“我在这里多久了?”“你我如今都是废人,该如何出去?在此处,他倒是不会杀你。”张三不苦笑,在脚边捡起几根稻草,数了数道,“约莫六七个时辰。我在这里呆了十八年,几乎不知道时间为何物,恐怕估摸得不怎准。”阿笙喃喃道:“软筋散退去也需要差不多时候。现在是八月十六晚上……姓庄的可有说过外面怎样了?”话音一落,便见灯下暗门被人推开,庄敬亭款款而来,笑道:“你想知道这些,该问我才是。”这房间竟有三处暗门,不,恐怕还有一两个。阿笙倚在一道门上,绷紧了四肢。若以全身之力相撞,想来能到门那边去,只是后果如何,机敏如他也未可知了。庄敬亭将手中食盒放在地上,将碗筷一一摆开,问道:“我何处露了破绽,你不肯信我?江湖上的朋友,都称庄某仁义无双,虽非老爷亲生,胜似亲子。”阿笙道:“有人告诉过我你的真面目。而且我相信付九。”“傻小子莫嘴硬了,当年见过我面目的人,除了三不兄,都已杀干净了。”庄敬亭悠然笑道,火光的影子映在他面上,阴晴不定,“至于付九,哼,你又凭什么相信他?他就不能为了那天下至宝,也领养个孩子吗?”阿笙道:“如果付九在说谎,传志会很难过。”他稍稍停顿,又道:“所以他绝对不能说谎。”张三不奇道:“若他说了谎,你便要竭尽所能令谎言成真?”“付九是传志唯一的亲人。”若那呆小子知道自己被至亲之人欺骗、利用,恐怕会心如死灰吧?阿笙看向庄敬亭,忽替传志松了一口气。“亲人又如何?”庄敬亭冷哼一声,向阿笙走近几步,阴声道,“到得明日,他就该知道自己是如何被骗了。他会伤心成什么模样呢?可惜你看不到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地、详细地、事无巨细地告诉你,告诉你那小子是如何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