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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里郁郁寡欢倒不屈辱了?你顾忌女儿身份不敢要,做哥哥的替你要了,有何不可?我只问你,你心里到底如何想的?你只消说一句‘我郑清宁心里绝无此人’,我便无话可说,乖乖放人。”传志回头看去,只见她将眼泪缓缓擦了,挺起颈子粲然一笑,明艳不可方物:“自见他第一眼起,我心里便想着方公子了,便是刚才,他拿刀逼在我颈上,我心里也只有他一个,这有何不敢承认呢?我想嫁给方公子,确是不假,这世上千千万万的男人,我只想嫁他一个。”此言一出,传志清欢皆愣住了。传志从未听过女子这样明明白白同他表露心迹,只觉胸口震颤,似给她笃定的、石头一般的话砸在身上,又痛,又苦,好像亏欠了她很多很多一样。“但这与方公子何干?那是我自己的事。他心里没有我,强求也求不来。”清宁笑道,长长舒了一口气,只觉身体都轻了下来,她望向传志,“我只有一件事想问明白。我原当方公子心里有秦姑娘,哪想只是meimei,才生出几分痴心妄想。公子,若是没有今天的事,往后你我朝夕相处,你可会有喜欢我的那一日吗?”传志不假思索摇头。他望着清宁的面容,只觉一股清风拂过,种种旧事浮上心头,过去他懂的,不懂的,似懂非懂的,在这一刻,全都被掠去了尘埃,心如明镜,那镜中映出一个人的模样来,越来越清晰;而另一张同清宁相似的面容,却在云山雾罩之中深深望着他。“你心里,分明只有阿笙一个,为何要去招惹旁人呢?”传志一手按在胸前,那里满满的,沉甸甸的,疼得厉害。“我喜欢的人,早已在心里了,除了他,我哪个也不要。”他满目哀伤,满怀歉疚,“郑姑娘,是我不好,不该同你走得那样近,害你伤心了。”清宁微微一笑,对清欢道:“哥哥,你听到了,快放了秦姑娘罢。”清欢面露不甘,终是悻悻然松手,搀起秦筝:“小半个时辰便会醒,不用担心。”秦筝像是睡着了倚在他肩头,脸色红润,神态安详,传志松一口气,只觉双腿发软,便坐下歇息,胸口愈发紧了。他俯低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脏急跳,体内流淌的真气骤然乱了,他开始咳嗽不止,额上冷汗直冒,豆大的汗啪啪打在地上。清宁原当他只是累了,这时才惊觉不对,忙跪下为传志顺气,却见他双目紧闭,猛咳出一口血来。“方公子?!”清欢亦是惊惧,赶忙拍拍秦筝,想唤她醒来看看。便在这时,忽听庙外一人笑道:“正正好十二个时辰,储兄诚不欺我。”“爷爷凭这个吃饭,岂会有差错?”传志抬起头来,只见常不逊与储忠义一同踩过寺庙朽坏的门板走了进来。常不逊在他面前蹲下,眨了眨眼睛:“储兄说他这味药,一日不吃便会发作,小生不信,便同他打了个赌。唉,你昨晚上本该吃点东西。小传志,你是个好孩子,分明是他们做的坏事,却要你来担,真是对不住咯。”传志勉强一笑,鼻孔也开始溢出血来。储忠义自袖中取出一枚药丸按进他口中,絮絮道:“现今的娃娃们行走江湖,也忒笨了些。真当你爷爷一代毒王,乐意做小厮天天给你们牵马做饭啊?”清欢恍然大悟,恨恨道:“姓王的用毒威胁,我爹爹才会受制于人,好卑鄙的手段!”常不逊扛起传志,哎呦一声:“将才郑大公子的手段,可是光明得很。”清欢脸上一红,慢慢站起身来。常不逊头也不回,同储忠义大步迈出庙外,笑道:“若是背后偷袭,可就更光明咯。”他敢将背心大大方方袒露于人,自是不怕人背后动作。清欢知晓利害,抱起秦筝,跟在两人身后。待他们走到大路上,王yajun与孙伯良正坐在道旁一家酒肆歇息,吴应简和他的弓箭手不知所踪,想是暗中埋伏。此地已近苏州城,四野独此一家酒店,门前一道酒旗在风中招展。两层小楼,店里店外坐了不少客人,瞧打扮多是武林人士,各自带着武器。见传志几人落魄而归,王yajun也不过问,吩咐店家再支一张桌子,那小二却面露为难,央他们与旁人拼桌,店里送碟小菜,又说这几日来往行人倍于往常,实在没有办法。常不逊笑说无妨,同传志、储忠义在另一桌坐下,郑家兄妹搀着秦筝,也拼了桌。好在江南气候暖和,清晨时分坐在道旁,也不觉寒冷。传志已恢复如常,伏在桌上歇息,眼睛始终望向秦筝,担心清欢再起事端。清欢察觉他目光,把手中茶碗在桌上重重一放,嚷道:“我若有心害她,何必抱这一路?”秦筝全无所知,靠在他肩头昏迷未醒,正睡得香甜。传志无言以对,只得低头喝茶。常不逊乐得哈哈大笑。不多时酒菜上桌,传志刚捧起碗筷,便听北道上一阵快马嘶鸣。两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为首的是个锦衣少年人,腰间挎着一柄窄长银刀。另一个三十来岁,身着短打布衣,体格高大。两人直奔到酒肆前,少年人才长吁一声勒马停下,高声道:“小二,给咱们备张好桌子!”他两人这番浩荡阵势,弄得是飞沙走石、尘土四起,道旁几张桌上的客人,顿时黑了脸。传志动作快,拿衣袖先挡了盘子,等尘埃散去,才小心翼翼拿开,见盘里牛rou还算干净,松了口气。常不逊笑道:“少侠好俊的功夫!”传志夹片牛rou慢吞吞吃,并不理他。那边清欢却坐不住了,拍案而起,怒道:“你几个眼睛长在脑后吗?”锦衣少年一愣,四下扫视一番,才赶忙拱手笑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们忙着赶路,这样好了,几位吃不得的饭菜,要小二收回去重做,我给钱,小公子莫恼,给在下个面子如何?”说罢便取出一锭银子,吩咐小二换菜。他态度爽快,清欢不好苛责,轻啐一口重坐回去。少年人不以为意,却听小二说没有桌子,蹙眉还未说话,他身旁那人便嚷了起来:“你可知道这位少爷是何人物,岂能跟这些庸夫俗子拼桌!不是有几桌还未坐满吗,快要他们自己拼去,给咱少爷腾张新桌子,擦干净些!”这一嚷,又引得众人怒目而视。在座的都冷冷打量着他们,无一起身。小二见多了这样的客人,上前将对王yajun几人解释过的话又恭恭敬敬说了一番。少年人倒也明理,劝那人莫令店家为难,环视一周,独王yajun这桌还有座位,便上前问他可否坐下。王yajun把玩着手中折扇,笑道:“实不相瞒,在下也不愿同庸夫俗子拼桌,敢问少侠又是何人物?”他这日着灰色布衣,头戴布巾,衣着远不及两人华贵。然他言谈举止不怒自威,折扇一开一合,便颇有气势。少年人看他不似常人,躬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