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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看我都没那么细致。”女人青春不复的脸上镌刻着年岁的洗礼,埋怨的时候略显混浊的眼珠子却透出顽童似的狡黠。凌楠不知道该怎么应,望了望依旧守在那的董父,只能笑一笑,“您要什么料?”他晃了晃手里拿着的酱油和醋,问话的时候稍俯下了身子以便同人交流。“你放哪吧,我妈口味特殊,吃饺子的时候喜欢一口醋一口蒜,正常人接受不来她那个味儿。”董盛端着一盘大葱和剥好的蒜瓣,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凑在他耳边说话,温热的气息在他耳畔徘徊,过近的距离甚至让他听得清董盛一句话里的每个停顿。凌楠侧过身子,用手肘顶了顶董盛的肋骨,在董母的视觉盲区里对他做着口型。“你老实一点。”泛着水光的眼眸尤其勾人,哪怕在事实上这更偏向于是凌楠被他吓出来的。他眯着眼,吹了个无声的口哨,像个总爱在路边溜达的无所事事的流氓,“遵命夫人。”调笑的一句话被刻意压低了声调,可发出声的那一刻在凌楠听来不亚于响彻云霄。他绷紧了神经,没敢在和董盛有过多的交流,连本应该有的责怪都没进行。他飞快地扭头看了一眼离他不过一米远的董母,吞咽口水的声音超出了礼貌的范围,放调料的时候甚至没控制好力度,玻璃制的瓶底磕在大理石的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怎么了?”罪魁祸首被还在研究酒的董父叫走,凌楠面对董母的关切有些无所适从,只能竭力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笑这回答没事。她应当是没听见的,毕竟董盛说话的声音实在小,不至于让除他二人之外的人再听到。凌楠把配料摆好,飘忽不定的眼神在自我安慰下稳定下来,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接受了儿子爱男人事实的女人,董母的观察能力跃于全国女性观察能力平均线以上。顾及年轻人的薄脸皮,她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见,笑眯眯地帮着人把这个马虎眼打过去,全然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可对着自家两个不省心的男人又忍不住露了相,劈着个嗓子喊人过来。“你们这饭还吃不吃啦!磨蹭什么呀磨蹭,多看两眼能看出金子来是不是!”“来了来了来,”董父把眼镜摘下来放在衣服前边的兜里,捧着个厚实的白瓶子过来,后边董盛从柜子里拿了四个小杯子出来,进厨房洗了一圈才出来。“小凌第一次来咱家,怎么说也得开瓶好酒招待不是。”董父敲了敲瓶身,发出咚咚的闷响,是理由正当的硬气。董盛把洗好的被子搁在桌上,跟凌楠撞上眼的时候不躲不避,甚至还笑了一下,完全没有有做错事的自觉。凌楠挑了挑眉,隐隐约约觉出了不正常,但一打开盖子就溢出的酒香不容他深思。他用左手的前掌撑了一下宽厚的桌子,上半身倾斜出去,过了两秒又恢复成那个乖孩子的标准坐姿。他不大能喝酒,两瓶啤的就能让他头昏脑胀,何况是度数成倍翻的白酒。但他最终没说什么,他不善于跟长辈打交道。尤其不善于拒绝来自长辈的好意,因为太来之不易。第6章第6章一顿饭下来气氛很是融洽,概括起来就是董父胡天海地地侃,董母间接性地爆料,董盛无可奈何地应和,凌楠啧啧称奇地聆听。说到兴起董父又举着酒去敬凌楠,凌楠杯里空了好一会儿,连忙拍了拍董盛的手臂让他把酒递过来,董盛望了他一眼,伸过来的手把嘴里的话给堵了回去。他还是替凌楠斟了小半杯,是一口就能喝完的量。董父从酒杯后瞥了自家儿子一眼,看他那副眼睛都粘到对方身上去的样子,暗骂了一声没出息。心却涩涩的,虽说拱了白菜的是自家的猪,但这猪有了白菜不要饲主的行为也颇令人心酸啊。一餐接风宴硬是从傍晚六点出头给吃到晚上十点半,如果不是董母一巴掌把董父拍去了厨房洗碗,这没半点血缘关系的小爷俩儿怕是能喝到午夜新闻开播。董父是真正大口喝酒大口吃rou的北方汉子,刚刚饭桌上的酒有一半都是他一个人喝完的,凌楠本着一个小辈的自觉,但凡董父举了杯他就跟着喝,纵使董盛有意护着控制他杯里的酒量,凌楠也喝出了自己的最新记录。小伙儿见老丈人,打肿脸充胖子,后果自然显而易见。凌楠是被董盛给抱回来的,窝在人怀里像个焉了的兔子。他喝的七荤八素,羞耻心和精气神一起被丢到了九霄云外,要不以他的性格,董盛在家长面前多碰他一下他都得使降龙十八掌给拍了。董盛抱他的动作已是熟练至极,膝弯搭在手臂上,手肘内侧的肌rou线条明显却不夸张。进房之前他先同还在厨房那块的父母道了个歉,说辛苦他们做了这么丰富的晚饭还要他们收拾,明天出去下馆子,让二老放松放松。他站在半敞开的房门前,阴暗覆盖了他一半的身影,柔柔的暖黄色灯光斜斜地倾下来,像是一层朦胧的纱,也像是正常情况下只有彩超里才能看见的景象。董母从他低头的动作间望见自己曾日日抚摸的柔软发顶,恍惚中感慨着逝去,怀念着彼时不过及腰高的孩童。“去吧,都跑一天了,小凌早累了,你给他换身衣服,好好休息吧。”她瞧见董盛平顺的眉目是平淡的,也瞧出主人并未刻意显露的愧疚。但她始终微笑着,不劝解不安慰,不发一言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同性进了房间。“砰”董盛手脚轻,锁芯擦着门框过,但董母总觉得这一扇门关的震耳欲聋。凌楠躺到一个并不柔软的床铺,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过冬的棉被足够松软。他并不习惯平躺,加上今晚是被酒精宠坏的孩子,他选择释放自己的四肢,享受肆无忌惮的翻滚。或许还有一个优点是床很大,迷迷糊糊的凌楠在搅成浆糊一样的脑子里搜刮合适的词语,试图用自己并不丰厚的文学底蕴来夸赞这一张优点缺缺的床。宽敞。这是一个来之不易的词汇,所以凌楠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但乍起的灯光恍惚了他的双眼,并将他本就混沌的脑袋往智力障碍这个深渊里踢。董盛在开灯之前先把窗帘给拉上了,深蓝色的窗帘阻隔外界的光亮,身后是醉鬼口齿不清的呢喃,他没有试图让凌楠安静下来,毕竟这是一场难得的演出。凌楠现在已经喝得时间线紊乱,偶尔高亢的喊叫也是高中大学混杂着来。那是天南海北的名字,大多是董盛没在凌楠嘴里听过的曾经,时不时也嘟喃着喊他,用一种柔和至极的嗓子来喊,被酒水滋润过的嗓音带着勾人的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