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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仍旧是如开刃的刀锋一般锐利,只是一直端着枪的手却慢慢放了下去。随之而来的,一直徘徊于我胸口的疼痛感也稍有缓解。我终于得以喘息。“……你说他给你发了封邮件。”他握着枪的手垂在身侧,眼中光芒若隐若现,“给我看。”我慢慢直起因为疼痛而弯下的腰,慢慢点了点头。至于邮件……那是之后才需要烦心考虑的事情,现在先解决眼前的麻烦才是最主要的。只希望最后能说动吕叔。“我那个时候和顾文冰很聊的来,他没有告诉我他回了顾家,他只说找到了亲生父母亲,他回了大陆。”我听见自己牙齿摩擦的时候咯吱作响的声音,微微垂了视线便能看见自己的鼻尖,咬着牙继续说下去,“他说,他的生父是吕安,生母已经去世。”说完这句话,我却只觉得喉头艰涩干哑。吕叔怔怔地看着我,身体颤了颤,几乎握不稳手中的枪。他目光凝滞,整个人如遭雷劈钉在当场,看上去瞬间就又老了几分。我初回顾家的时候,四面楚歌处处被针对,那个亲生父亲对我不闻不问,对他身边人故意给我的刁难也是置若罔闻。他曾经对我说,要么挑下顾家这个梁子,要么就等着被其他人拉下去,死于非命。即使我逃走,这些觊觎权势的人也会在天涯海角找到我,然后解决他们的隐患。我于是只有在顾家挣扎求生。实质性的伤害在我那个爹在世的时候,所有人忌惮他几分,倒是不敢对我动手。但是无形之中的威胁却时时刻刻高悬在我的头顶,如同丧钟一般,落下之时便是丧钟敲响之时。在我那个爹死了之后,果然明里暗里的算计无数,防不胜防。唯有吕叔,最初便关照我,即便被我那个爹支走去了外地,却仍旧留下了一个他的心腹在我身边保护我。在我那个爹死后,也是他亲自回来安排事宜,为我保驾护航。吕叔对我,不是亲父却胜似亲父。我这句话,并没有任何造假。“我和你一起去容家。”吕叔张了张嘴,顿了片刻之后才缓慢地说到。我点头。“你父亲那边你能解决?”吕叔收好了枪,看了一眼十米开外的容冠山和保镖。他测过头的时候,我看见他后脑杂乱的头发中银丝明显,几乎占据了半壁江山。我心中算了算,他应当已经有五十三岁的年纪了。如果放在寻常人家,应该是快要退休,准备养老的年纪了。吕叔却仍旧在为顾文冰的事情cao心。“我会解决的。”我给出我声音沙哑的承诺。第十八章(新加了一千字)吕叔跟着我上了车。我从后视镜中能看见他若有若无的打量,却装作并没看见的模样,支着下巴看着车窗外面。车窗玻璃还没换,这样专注仔细地看的时候,还能看见曾经子弹刮擦而过留下的痕迹。“到了容家,你就把顾文冰发给你的邮件给我看。”车甫一停下,吕叔便在下车前撂下了这句话。我点了点头,看着他下了车。趁着他转身下车的空档里,我伸手拉住坐在副驾驶的容冠山,迅速吩咐了一句,然后也下了车。容冠山下车后则是立刻进了宅中。“吕叔,我先带你参观一下容家。”吕叔侧身看了我一眼,挥挥手:“不用了,直接带我去房间。”我沉默片刻:“我曾经最后悔的事情之一,是没有告诉顾文冰我是容家的人,如果我告诉他了,他在顾家就能够站的更稳了。我一直想着有一天我从父亲手里接过担子了之后,能亲自带着顾文冰参观容家。可是已经不能了。”吕叔的额角顿时一抽,猛地一个侧头紧紧盯着我,半响了却仍旧是咬着牙不说话。为了拖延时间,我趁热打铁:“吕叔,能给我个机会带你参观容家吗。”伪造一封电子邮件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材料和内容我都已经告知了容冠山,剩下的就是能够为他争取的时间了。不过我的私心里,也想借这么一点时间了解一下曾经的亲人的近况。吕叔盯着我的眼神仍旧是那么锐利,却并无厌恶的神色,眉头虽然紧拧,拒绝之意却也已经不那么明显了。明明我这么个大活人就站在眼前,却偏偏要借一个一死之人的名义才能同曾经的亲人相处,当真是讽刺无比。我转头先向花园走去。我知道吕叔一定会跟上来。保镖已经把管家带到,我走在稍前一些,管家走在我的后面,大概落后一点于吕叔,耐心地为我们讲解着容家的各处。如果不是管家介绍,我倒是完全看不出来容家在大陆的住宅竟然是民国时候就建好了的。我成长于英国,对于民国时候的文化并不是十分了解,不过是略知一二,容家在大陆的住宅在我看来并不算十分的现代化,带着一些独特的味道和文雅的气质,曾经以为是容家人的品位所致,如今才知道是时代所致。我余光中观察了一下吕叔,见他虽然神色疲惫,在这样的简单的参观中却也十分放松,心下稍稍放心了些。他眼底的黑眼圈实在是明显,手臂也新添枪伤——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疲惫狼狈的样子。只是我还不能放他去休息。疲倦的时候正是情绪最容易起波澜的时候,我等着他在疲惫的边沿的时候,想试着突破他的防备问出一些他的近况和如今顾家的情况。“荣少。”吕叔突然喊我。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我今天太累了,不如改天再参观如何。请荣少先把邮件给我看看吧。”吕叔从来都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待人接物很有一套,这个我从前是见过的。虽然我作为一个半路被发现的私生子不被待见,但是跟顾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甚至跟我爹认识的时候两个人都三十多岁了,却凭借着一身的本领和好手腕,稳稳地坐在了二号当家的位置。他此时这样说,一定已经是快到了极限了。我立刻点头,同他一起往宅子中去了。“吕叔,你的房间在二楼,待会儿会有人带你去,我们现在去三楼看邮件可以吗?”走到二楼,我停下了脚步。“……走吧。”一个伪造的日期,一个伪造的地址,一堆伪造的代码,却是如今唯一能让吕叔相信我的东西了。真正的信任,却要建立在一个全然虚假的东西上。我打开电脑,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贴着的纸条,不动声色在按下开机键的时候撕了下来捏在手心中,收回手的时候将它轻轻送进了垃圾篓中。帐号和密码已经记在了心里。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