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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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稽,准备好了吗?要出发咯~”她歪着头在门框旁眼带细碎的笑意的望着我。 我火速整理好乱糟糟的头发穿上鞋子就跑出去牵她的手。 她今天难得没有穿那个洗褪色的修女服,而是一套放到在大街上一下子找不到人的常服。 因为今天是交工的日子,平时分类好的垃圾会在这天兑换成食物和日常用品。 毒辣的太阳似乎想在人的身上烤下一层皮,克拉斯托着一大袋垃圾在不可直视的光线暴晒下走路都有些摇摇晃晃了,我担忧的提出要不去找个阴凉的地方歇一会。 “不,糜稽。”她摇摇头,干裂的嘴唇磕磕碰碰出一句话,“很快就到了,再忍耐一下好吗?”她似乎想对我笑,但是额头流下的汗水刺入她的眼睛使她笑得很牵强。尽管这样了她尽量用自己的身躯为我遮蔽阳光,不过都很热就是了。 直到她的的手掌汗津津的和我的血rou融在一起我们才到达交易所。 我好奇的观察起这里的设备,这里的贫乏再次刷新了我对流星街的认识。 克拉斯并没有多休息用衣角擦干净满脸的汗就和仓管交谈起来。 他们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谈话,我移开眼睛继续记录这里的物资,虽然揍敌客有在这里盘下几栋楼,但资金一直不太流通,只是用来选取和培养一些管家人选并没有过多念头,当然更多的是家里并没有在此发展的想法。 “你喜欢这个面粉吗?”她蹲下来询问我的意见,好像只要我点头她就会为我买下。 “不是,我只是在发呆,我并没有在看面粉。” “那糜稽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她把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放到背包里,放不下就用手拿着。 …… “我喜欢画画。”我随口敷衍了一句。 “嗯,这样很好啊,正好我那里还有一些没有用过的纸笔,你回去就可以试试看。”她柔声的领着我离开交易所。 这条路,我没有去过,她想带我去哪里?我一边留心起周遭环境一边跟克拉斯瞎扯。 “咚咚咚——”克拉斯敲了三声房门就打开了,迎面出来一个面色蜡黄的消瘦女子,身上虽穿的体面但脸上只有盖不住的倦态,她上挑眼睛里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窟窿。 “来了?这么早……”她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等一下啊,我得找一下。” 说完就伸了一个懒腰走回了房间,她翻箱倒柜半天才注意到我们还在门口,“进来吧,别傻站着。” 这个房间有一股腐烂的味道但被浓厚的香味掩盖了正当我快嗅出味道从来里传来时她咕哝一声“找到了!” “给你,真的是,差点找不到了。”她又嘟嘟囔囔抱怨几句将行就木的躺在沙发上表示自己要睡觉了。 ……可是现在才晚上六点! 我一脸震惊的听着她俩最后的寒暄直到克拉斯把什么东西卡上我的头发。 “糜稽,我第一次看到你时就注意到你的发卡了,是洛克兰宝石对吗?” 太阳好像才认识到自己的暴虐,用云彩编制成的衣物粉饰自己的暴行。底下的行人却以为太阳回心转意了,开始称赞它的仁慈。 我点点头,没有否认。 “第三天你的发卡就丢了,虽然你不说但你总会对着窗户发呆。” 她和我并排走着,以我的视角只能看到她瘦小的肩膀。 “你只有一个人的时候神色总是那么死寂,糜稽。” 我死死地捏紧她的手指,不明白她在讲什么。 ……? “我一直在看着你。” “所以,不要露出那种寂寞的表情好吗?” 她的阴影慢慢拢住我,我透过影子里的黑暗仿佛看到三岁的时光。 “mama,我不想训练了……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啊啊啊!”我眼泪鼻涕全都糊在mama的衣袖,背对着张牙舞爪的训练室大门牢牢扒着mama的手臂,我已经准备好得到一个拥抱或者满含歉意的吻。 我抬头却被mama无奈的眼神刺痛,好像不是我承受不住rou体的折磨而是小孩在耍无赖一般。 “好孩子,等你完成这个训练,mama给你买飞飞猫怎么样?”她连哄带骗的口吻让我本来微弱的泣声消失不见,我迟缓的点点头就这样僵立在原地,我凝望着mama热烈的眼神忽然感到一阵没由来的窒息。 我欲哭不哭的抽动着嘴角浑身发冷并开始颤抖。 mama,我不是在闹脾气,我真的好痛,我已经无数遍描述过我的痛苦了,为什么? 为什么你总是当做没看到。 你倒是看看我啊,看看我抽噎时眼眶里盈出来的泪水,看我半夜被脓水沾湿的被褥,看我被刑讯后刑具上擦不干净的血迹,看我不甘的眼神。 mama。 为什么? 我执拗的探究着mama的神情,mama又陷入自己的世界了,琐碎的念叨着什么。 “糜稽,”爸爸的身影不知何时来到身旁,“你知道家规的,去禁闭室吧。” 我并没有回答。 我还是执着的望着mama,mama终于低下头看了我一眼,她拿着手帕擦拭了一下自己本来就没有什么眼泪的眼角,赞同的点点头说,“糜稽,去吧。” 走廊的灯火依次摇曳起来是永不停歇的期盼,明明完整的穿着衣服却依然觉得自己还是mama手里的婴儿,脐带紧紧连着mama的胎盘。 厚重的大门吱呀一声就彻底闭合,我蜷缩着身体等待着时间的背弃。时间冰冻在我的身躯,我闭上眼睛不再抵抗禁闭室无边无际的黑暗。 门又被打开了,mama把我从凄冷的地面抱起,刺眼的光线一下子让我闪躲起来。 mama把藏在背后的玩偶抵在我的脸庞,“你看,飞飞猫!喜欢吗?” 我轻轻瞟了一眼埋入mama的胸怀,“喜欢,谢谢mama。” 我的躯体紧贴着这个玩具,一时竟分不清我和它的区别。 我触摸着头上的发卡,说实话,真的很劣质。粗糙的做工配着凹凸不平的材料一切都显得那么普通。 我这辈子没带过这种廉价的东西。 “糜稽,对不起,我现在只能买这种,以后我给你换个更漂亮的好不好。”她充满愧疚的拥抱着我,带着一点惴惴不安。 “你不要骗我。”我闻着她身上风尘仆仆的味道冒出这一句。 “我不会骗你的。上帝会见证的。” 这会我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黑夜吞噬了半个街道,灯光苟延残喘的闪烁起来。我看着路灯下她忽暗忽明的脸。 “你骗我的话绝不原谅你。”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夜晚的蝉鸣此起彼伏,光线越过她的瞳孔坠入地平线。 我揉捏住一丝灯光,明明是黑,夜,为什么这么耀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