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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由晟笑了,他笑得阴冷,笑得秦二发冷,他说:“我警告过你们,陈郁是我的人,谁找他麻烦我找谁麻烦。”“跟我无无干,不是我推他下水。”秦二秒怂,鬼知道赵由晟跟在他们身边多久,听他们谈了多久的话。他本也是条好汉,奈何上次被整怕了。秦大突然跳起,一把拽住赵由晟的木浆,他看得出来,对方是来打架的,十分危险。他们和赵由晟也算得上是同学,由晟曾在魏先生的书馆读一段不长的时日,秦大知道论横,他们秦氏兄弟排第二,老赵能排第一。赵由晟抢过木浆,挥起就朝秦大的身上劈,他使了大力气,秦大忙逃避,木浆拍在船桅上,拍断了。满船的人顿时吓得惊叫乱跑,亏船还没离岸,要不真得跳水躲避。秦二仓皇往外逃,他惊慌失措,滚下船,掉在滩地上。赵由晟手里握住半截船桨,追起他们兄弟,秦二嚎叫一声,吓得屁滚尿流,努力逃窜,秦大抱起一筐水果往赵由晟身上抛,赵由晟躲开,篮筐在地上砸歪,金桔蹦弹,伴随着果贩的叫声。赵由晟扑上去,揪住秦二的衣领一顿胖揍,秦二挣扎,试图逃脱,跟老哥求救。此时的赵由晟显然控制不住自己怒火,盛怒之下,他忽略了秦大朝他扫来的扁担,那条扁担直打向赵由晟的左臂,赵由晟吃疼放开秦二,他忍住疼,硬是抢住扁担,抬脚踢向秦大。秦大沉着,不似秦二面对赵由晟只有挨打的份,扁担被他抢了回去,抽向赵由晟的脚,却不想对方突然暴起,挥臂直撞向秦大,一肘子照他的脸劈去,秦大身子往后仰,倒地不起。“杀人啦!杀人啦!”秦二蹦跳起来大叫,他脸糊鼻血,披头散发,说不出的狼狈。围观的人许多,因都不相识,且见他们打得狠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敢劝架,等赵由晟息兵,这才有人去搀扶秦二,看视秦大。秦大昏了,沙地潮湿柔软,他后脑勺着地,撞得不重,使他昏迷的是赵由晟那一肘重击。有人喊打死人了,有人去掐秦大人中,说还活着。赵由晟以一打二,且打昏一人,众人怕他再突然发作,不敢挨近他,他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拍拍袍摆,裤筒上的沙土,淡定得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秦二抓人哭诉,大喊宗子杀人啦,宗子欺负我们平头小老百姓。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此时,有一队人从山上下来,为首的是陈繁,陈繁身边还跟着仆从,他们气势汹汹而来,随从又多,人群自觉让开。秦大本来已经被人摇醒,见到陈繁一干人等,干脆又装晕,秦二叫苦不迭。陈繁没理会秦氏兄弟,反倒朝赵由晟走去,瞅见他一身熟悉的衣服,问他:“是舍人把这俩蠢材收拾?”赵由晟不置可否,只是说:“人都在这里,你来处置。”他额上有冷汗,左臂疼痛,适才秦大挥扁担抽他那下,绝对不轻。陈繁心里对赵由晟有怀疑,陈郁落水被他所救,他还找到并拦住秦氏兄弟,让他们没能搭船逃走,似乎,都太凑巧了。等陈繁处置好秦氏兄弟,带仆人返回船上,陈家船终于摇摇荡荡离开渡口。船夫们用力划动船桨,十分急促,赵由晟知道这必是陈端礼的命令,却不知陈郁现在怎样?站在船尾,看着远去的山庙,听着桨声,赵由晟让自己的心静下。现在回想暴揍秦氏兄弟的情景,他都惊诧于自己难抑的怒火,溢满胸臆,下手狠厉。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便是这只手扳动扳机,射伤夏千山,也揍了秦氏兄弟。这是只少年的手,还不够有力量,在暴怒下痛殴别人,却也给自己留下伤痕,指骨关节破皮,渗血。指关节上的伤是皮rou伤,手臂上的伤,相当痛楚,赵由晟挽袖,低头查看,手臂果然红肿一片。“你的左臂?”陈繁的声音,在身旁响起,赵由晟没抬头,也知道是谁。赵由晟放下袖子,淡然:“被秦大打伤。”陈繁似乎嗤笑一声,他说:“看来还是舍人打他打得更狠。”秦大是被秦家人用担架抬走的,他头晕目眩,还狼狈吐了一地。“你们宗子,当真杀人都不用受惩罚?”陈繁似乎是随口问问,不过听他口吻,似乎他在宗子身上吃过什么亏。赵由晟像似在追忆什么,眼睛眯起,许久才缓缓道:“杀人确实不用偿命,不过会被终身拘禁。关在宗正司里,不能见亲友,到死才能出来。”陈繁没再说什么,转身要回船舱,赵由晟在这时将他叫住,似有讥意:“陈员外怕不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怎说?”陈繁抬起头,一副洗耳恭听模样。“有掠人舟货、欺行霸市的宗子,也有清明刚正,修桥造路的宗子。”赵由晟的左臂疼得厉害,额上渗出的冷汗染湿发丝。陈繁被他的话勾起兴趣,他驻足,端详赵由晟,原来他还知道他们宗子惹人生厌,也算有自知之明。“赵端河的曾祖任泉州知州时,不惜捐俸,主持修建了安澜海桥,造福一方百姓。”赵由晟突然提起这么一件事。“哈?”陈繁难得有迷惑神情,他察觉到此时站在跟前的人,似乎换了一个人,不是以往熟悉的那个刚戾的宗室子弟。“随口说说。”赵由晟脸上浮现些许谑意。陈繁拂袖离去,赵由晟坐下身,将伤臂搁在大腿上,他想起上一世的事。在安抚使和郡守下令杀死所有在泉城的宗子时,赵端河是为数不多逃出官船厂的人,不过他最终还是被杀死在安澜海桥上,血殷石桥。自己得以“活”下来,因为陈郁的一枚海玉魄。赵由晟吹着海风想,陈郁此时应该很恐惧,也很无助,他身上披着鳞片,身体和容貌都被改变了。前世,赵由晟见过陈郁崩溃痛哭的样子,冰冷的泪水,在他脸上不断地淌,洗去赵由晟脸上的血迹。陈郁不让人靠近,他仍穿着一身潮湿的衣物,裹着因吸水而沉重的风袍。冬日里,哪怕他比普通人耐寒,这样下去也要受凉生病。陈端礼在房中陪伴儿子,他听到儿子细微的啜泣声,看见儿子微微颤抖的肩膀。他不过是个小少年,从小虽听说过那些关于自己是鲛女之子的传闻,但从未觉得自己和其他人不同。今日这般经历,如同场噩梦,可这并非梦,也不能醒来。蜷曲身子的陈郁,裹着厚重的风袍,水渍从他身上的衣物淌出,聚积一滩。陈端礼坐在床前,他伸出的手,在几乎要碰触到儿子肩头的时候,又缩回。他一度觉得,关于身世,随着年龄增长,陈郁会慢慢明白,措手不及,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让陈郁面对。房门紧闭,陈繁没有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