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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这种情况,就算真的忙不过来,先放一放的案子也是灭门案。沈夜熙叹了口气:“这么着吧,怡宁,你让君子辛苦点,先去现场看看,你和杨姐继续研究爆炸的这个案子,我把浆糊送回去,回头去支援君子……”“我自己可以回去的。”姜湖说。“就你,不烧还迷迷糊糊的呢,现在还分得清东西南北么?”“……”本来也分不清。“那不就得了。”沈夜熙翻白眼。“我可以坐出租车……”姜湖说。沈夜熙噎住,安怡宁以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他们英明神武的队长,姜湖笑了笑,提起脚挥挥手往外走:“再说公交我也知道坐几路,盛遥不在,大家又这么忙,我休息半天就回来。”安怡宁嬉皮笑脸:“剥夺了你给人家献殷勤的机会,头儿,能者多劳,您就去那血淋淋的犯罪现场,候旨听命吧。”“去你的!”姜湖缩在大衣里,在警局门口等出租,人说“这倒霉的时候,喝口凉水都塞牙”,姜湖前不久在敬老院里做义工的时候,听一个老太太说过这句话,觉得挺有意思,现在才明白这句诅咒的真意。十分钟以后,他觉得手脚有点僵硬,萧萧瑟瑟的冷风真的开始塞牙了……十五分钟以后,他觉得小寒风已经把外衣给他吹透了,每一寸皮肤都处在麻木状态。每天这边来来去去的都是出租车,一辆接一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车都被大风卷跑了还是怎么的,偶尔来那么两三辆,还居然都是有人的。姜湖明智地决定不等了,坐公交回去又不会死人——不就是二路么,天天来回走那么多遍,还能不认识?有点路痴是有点路痴,又没真烧傻。其实浆糊同志是有点被烧傻了……要不然出门一看没什么出租车您就上公交呗,干嘛那么听沈夜熙的话,说等出租就一直等?公交车还是比较给面子的,起码不会消极怠工,姜湖上去一看,人还真不少,就剩下横排的那么一个座位。不知道是不是被冷风吹的,他觉得好像头更疼了,走路有点把握不了平衡,看东西颜色都发暗,晃晃悠悠地坐在那里,听着一站一站的报时。三站以后,一个老太太领着个孩子上来了,老太太年纪倒也不是特别的老,不过那孩子看起来也就是三四岁,正活泼的时候,老人拉着这么一个上窜下跳的皮猴子,站在晃晃悠悠的公交车上还真有点不大稳当。姜湖看了看,四周都是倦怠的上班族,补眠的补眠,装没看见的装没看见,于是站起来,轻轻地拍拍孩子的头,对老人家笑了笑,指指自己的座位。您看看人家这年轻人,一看就是不大舒服的样子,自己抓着公交车上边的那个扶手都直晃悠,还知道尊老爱幼呢。老太太感谢了他半天,才抱着孩子坐了上去。姜湖迷迷糊糊地想起来那护士的话,好像当时那辆车爆炸的时候,就是这么一情况,孩子坐着,一个大人站着,然后……然后他手机震了几下。姜湖一看,是沈夜熙的短信:“坐下车了么?到家了么?”不长,就那么一问,却让人觉得,这人好像一直在惦记着自己一样,心口特别暖和。姜湖回了一条,说外边有点冷,没等着出租,就上了公共汽车,已经快到了。没一会,沈夜熙短信又来了:“什么?!你在公共汽车上?坐的哪路车?哪个方向的?!”姜湖有点小郁闷,自己是稍微有点不认路,稍微有点不靠谱,稍微没了点语言天赋,可是怎么在这位沈大眼里,自己就跟个智商三十以下、生活不能自理的似的?又一站到站,附近有人挤来挤去,姜湖往旁边让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复,沈夜熙又来,这家伙拇指神功简直出神入化:“公交车四处漏风的多冷?还那么多人。没病的多坐两圈都能冻出病来!明天之前我不想在局里看见你,要不然,你就等着下个月的奖金给大家当加班的夜宵补贴吧!”姜湖笑了,回了一个“好”。呃……其实好像,天气也没那么冷了么。就在这个时候,姜湖觉得自己脚底下有什么东西发出了一声极细微的响动,好像是什么小机械“嘀——”地响了一声,然而就这么一点动静,却让他头皮一炸,有点沉有点晕的头刹那间就清醒了下来,猛地往旁边跨了一步,随后,一声不那么友好的爆炸声在他原来站的地方响起来,车上瞬间安静,随后尖叫声起,人们躁动起来,姜湖眼色猛地沉下来——他看得分明,那一瞬间,只有爆炸的声音,没有爆炸。怎么回事?人们拥挤着混乱起来,司机紧急刹车,车厢巨震,原本被老人抱在怀里的孩子吓坏了,老人被旁边的人撞了下,一个没拉住,孩子就从她手里跑了出去,被人一挤,眼看着就往地上摔下去。姜湖一把拉住他,紧接着,又一声爆炸声响起,这回他能感觉得到那股灼热的气流,和就在咫尺的爆炸声,巨响震得他耳朵生疼,连尖叫和人声喧闹都被遮过去了,姜湖只来得及把孩子死死地抱在怀里,背过身去,弓起后背,以自己的身体为盾护住怀里的孩子。天昏地暗一样——他能感觉到那股爆破的力量在把他往前推,背后处传来撕裂一样的疼痛,孩子大哭起来,力量和血液好像飞快地从他的身体里流逝,他觉得自己很快就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膝盖一软跪在地上,然后向前倒下去。意识失去的最后一刻,姜湖还记得被压在自己怀里的孩子,借着把孩子推开的力气,让自己向相反的方向倒下去,不要压到他……真正的绅士是什么样的呢?翩翩风度,谈吐优雅,相处起来让人舒服,周到体贴或者……也有人说,所谓的绅士风度不过是那些为了标榜身价的假面,追逐女人的伎俩,虚伪得让人恶心。然而它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种出于自身和内心的本能,做为一个成年人,保护老人和孩子,做为一个男人,保护自己的爱人。在遇到危难的时候,挡在他们面前,在平平常常的午后,体察到他们最细密的心思,用心呵护世界上最美的东西——灵魂。只有知道什么是美,什么是爱,才会懂得如何珍惜和守护。一滴眼泪,不知道从谁那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