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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跳。——莫不是被雷劫劈傻了?倒也不能怪他作这样的猜想,丹修的修行不同于其它的道者,每炼成一炉丹就要渡一次或大或小的雷劫,渡劫几乎是家常便饭,而至于其它的道法,无非是在得了机遇之际才须渡个劫——然而早前这道友对着劫云面不改色,也不像个没渡过几道劫。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你,你把阿咕吃了是不是?”那哇哇大哭的道友极为勉强地止住了眼泪,哽咽着问了个让李清尚摸不着头脑的问题。“阿咕?”“你身上有它的……味道,”白长生顿了会儿,补充了一句,“苦的。”苦的,能与眼前这人联系起来的东西……也只有那株别山石了,不过阿咕这种名字也太有童趣了点,令人无法把它和一株三十多年的草药联系起来。“它在这儿,”清尚掏出一个玉瓶,从里面倒出一粒丹药来,“你吃吗?”反正生草已成熟丹,救也救不回来,倒不如物尽其用,以登上境。而那白长生却变本加厉地大哭起来,与此前雷云浩大之气势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清尚终是在闻讯而来的弟子的诡异目光和这人连绵不断的哭声双重施压下,不由分说地把丹药塞进了这人嘴里,全然不顾这是否会把一个大好青年给噎死。噢……得了吧,能挡下天劫的“道人”,能是个“青年”?——可别忘记他还种了一株三十多年的别山石,还给它起了个有趣儿的名字呢。清尚缓慢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而白长生吞了那丹后,倒是没了什么反应,只是眼里晶亮的泪花儿愈发地夺目,李清尚被这人与其外貌极不合的表情惊到,仔细看看,却又觉得,这人的表情与其面容的搭配,和之前被门中弟子围住时,并无甚不同。大约是得了不同于常者的道,因而有了不同于常人的不变。他怔愣地看着白长生怔愣的脸,直到之前被难得一见的紫雷惊得鸡雏般离散开的弟子又围聚到这地方来。“祝贺清尚师叔又成一丹。”“贺喜贺喜!”“师叔得大道之日可待矣!”“雪山之福者也!”抱雪派小家小户,平日里清静非常无甚争端,一时有了大事,便十分热闹。不过没多久这热闹便从李清尚转到白长生身上来了,一群弟子杂役叽叽喳喳地吵着,眼见着是不能有个停下来的时候。“都停下,”清尚言简意赅,让他们都闭了嘴,“这位是……难得的客人,不必多虑。”他还是低估了这些平日来无甚闲事可供论谈的人们对一个未尝谋面之客人的热情,尤其是在刚来了一位小师弟,群众的热情尚未完全散去的时候。于是白长生便被人群围住了——这可怜的道人还没能回过神来呢。“道长可是之前便与清尚师叔相识?”“在下深觉道长一表人才,不妨与在下一同论道片刻?”“道长这衣服真是同雪花一般的白!”“不知道长可曾嫁娶?”未曾相识,倒是曾有一仇,约莫算来此恨足有三十七年,李清尚在心中对自己同门者们的问题做了点评论。与此同时,却又感慨万千,深觉自身与同门们的关系还抵不上初来乍到的白长生。他倒不想想,一位助自己人渡劫的陌生道长,和一位刚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由分说往嚎啕大哭的恩人嘴里塞了颗金丹的自己人相比,究竟哪位更值得关怀,并不能算作一个难题。“在下倒是……未嫁亦未娶……”白长生刚回过神来就只听见那一句“不知道长可曾嫁娶”,下意识地作了应答,话才出口,却又自己觉出些不妥来——若说娶便也罢了,嫁又算是怎一回事?“闹便也闹够了,该做事去了吧。”李清尚也有些被惊到,倒不是为着那个问题,也不是为着白长生那个回答,而是为着他自己听着白长生那句“未嫁亦未娶”时心中突兀浮出的一句话。——在下亦如是。当真是个,劫数。第5章第五章五、此生苦短,无事唐突白长生于此刻觉得自己的元神异常冷静——简直要冷静得都要出窍了。“……道友曾说有重谢?”“是。”李清尚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不过刚刚阁下已经吃掉了。“阁下可是指刚才那东西……丹?”“道友当真高见,在下十分佩服。”这贼倒是面不改色。白长生腹诽着——他连自己刚才吞了什么都不知道,万一是什么隐毒,到时候他可找何方大能说理去。……虽然也不知道为何,他直觉对方不会这样做。“——道友若无事在身,也可与在下一览本门风光,也不算空手而归。”话虽如此,李清尚得承认,他是有私心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抱雪派除了漫无边际的茸花以外还有什么可看,终其所述,他只是希望白长生能多待一会儿罢了。“道友想带在下去看什么?”白长生倒是一介闲人,无事一身轻,便也答应了。可眼前这李清尚却不像是要带他寻景访花,二人只是在这山中往复绕行,正值茸花花期,二人穿行其间免不得沾些白软的茸屑,或是夹在发间,或是留于袍袖,以至于稍有了点狼狈之意。李清尚转头去看身后的对方,做了个略显尴尬的表情。“……离山太久,一时忘却了胜景何处,望道友莫要责怪。”白长生倒像是真信了李清尚这些连其自身都不信的“鬼话连篇”——可笑,他李清尚虽于修道一途颇有天赋,以修道者而言,年纪尚轻便已是筑基,可百岁之中足有七八十之久是长居抱雪派之中,离山太久又能有多久?然而白长生,这一介不称职的闲散道人是不会知道这些的,故而他只是沉吟片刻,对李清尚说了一句话。“依在下所修之道以见,此山中倒有一处奇景,虽不知详细,但总归灵脉极盛,应是个宝地,就不如让我来为道友引路?”这话听在耳朵里总有那么点越俎代庖之嫌,幸而李清尚也不算是个惯于循守礼数的人——虽然他对待师侄稍有些严厉,但总还是个乐于耍嘴皮子的师叔不是?嚯,这话要能让他那小师侄听着了,心里可不知道得驳上几回。于是他便由着白长生带路了。那人应是从未来过此山的,却像是在这茸花之海中来回过不知多少次一般地熟稔,分明是未曾小心翼翼作态,可不经意间却避开了所有茸花的茎干,只是在它们之中带起一阵小小的微风,如同漫山的茸花共他一舞。李清尚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与此同时心中不免有些好笑。他是个在这座山中修道七八十载的道人,却为何那位初来乍到的道友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