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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流连过很多事物,安静的,妖娆的,璀璨的,清幽的……这些都让他沉醉,因为他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家。但是尔雅不一样。尔雅……就是尔雅。所以别绪不能一眼看到尔雅的本质,因为他太过纯粹,他的本质,就是他。温尔很注重保护隐私,没有在视频中暴露过自己的个人信息。看视频的人也很识趣,不会想有意探究什么。除非技术干预,在城市化很普遍的当今,每个地方都差不多一个样,光凭几段剪辑的视频,也看不出具体是哪儿。但别绪可以,因为温尔录了个vlog。他去的那片山没什么名气,只有当地人知道,但那是别绪心中一个看日出的盛地。当画面出现在他眼前,别绪再一次认定,这个人,他需要遇到。温尔拍摄的角度选得很好,那个看日出的山顶,正对着两峰夹谷。如果时间赶得巧,就可以看着太阳从那个缝隙中,一点点地慢慢挤出来。温尔没有拍进任何路标,可凡是美而荒僻的地方,别绪都存在心里。他一刻也等不了,直接定了凌晨的飞机。打车去机场的路上,他在一遍遍地排演两人的初遇。第三章3.别绪赶了个红眼航班,落地时正是清晨。他熬了一宿,此刻一手拎着轻便的衣物,一手挎着沉重的设备,站在机场大厅,只觉得浑身舒畅。他掏出手机,准备叫个车。软件页面还在显示加载中,别绪突然后知后觉地愣住了。他认识那座山,可他不知道,尔雅的家在这个城市的哪个角落。别绪惊讶于自己直到飞机降落,都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把自己安顿下来。别绪有一瞬的懊丧,但还不止于否定这整趟行程的意义。他在网上订了一家四星酒店,要了一个标间。别绪从不在物质上亏待自己,他也积攒了足够挥霍的资本。但所有的需求,他都清晰地在心中划好了等第。在外漂泊的时间太长,住所要很舒适,但可以不用那么豪华。这个季节是旅行淡季,酒店的房大多都空着。别绪拿着会员卡直接免费升了个套间,把东西随意放好,他换了身衣服,去大厅向前台打听入尘寺。前台姑娘正无聊地补妆,看到别绪向自己走来,眼前一亮。先前给这个男人办理入住手续时她就有留心,这人虽然染了一身疲惫,但那股气韵,是寻常旅人所不具备的。这才多久的功夫,这人已经把自己收拾利落,正对她露出得体的笑容。别绪此刻表情站姿语气,都十分礼貌客气,但骨子里的散漫劲,可不是轻易压得住。这种若有若无的雅痞气质,特别能勾小姑娘。至少前台工作的这两年,扪心自问,没有对哪个客人像刚才那样细致耐心。入尘寺离这家酒店不太远,走过去四十多分钟。别绪没带那身笨重的行头,挑了个小相机挂在脖子上,迈开脚步,把自己浸在南方新鲜湿润的空气里。等他出了一层薄汗,已经到了喜乐街。按前台姑娘的指导,到了这片就得问人。那寺庙藏得隐蔽,外地人在七弯八拐的巷子里乱窜,只会绕迷路。不远处有一圈老人在练太极,别绪走过去请教路线,一开口根本问不清楚。老人们说着当地方言,甚至听不懂他的普通话。别绪在外闯荡过,鸡同鸭讲沟通几句,很快明白了关窍。他不说“入尘寺”,而直接指了指那边的巷子,说道:“听说里面有一座庙?”几个老人“啊——”了几声,拍拍他的肩,直接说带他去。这地方的确转得人头晕,别绪自诩方向感十分优秀,也怀疑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带他进去的是一位老爷爷,年级应该很大了,身子骨还很硬朗。把别绪送到门口,他双手一背,冲寺庙扬扬下巴:“就是这里。”“谢谢您。”别绪客气地道谢。喜乐街,入尘寺。都是很特别的名字。这地方还是他当年找那座山时,跟当地人聊天,听他们无意间提起。在他们口中,这就是一座小破庙,一直藏在那条街后面,没人打理,也没人在意。看着破破烂烂的,文人不屑光顾,香火搭不起来,游客也没兴趣。这地方有人来考察过,没找到什么历史记载,政府也就随便修了修,让它不至于成危险建筑,然后便任它自生自灭,再没管过。说者无心,别绪却知道,这个地方,他是一定要来一趟的。这座寺庙的确没什么人气,看着十分破败。门口的牌匾已经看不出原来的字迹,里面的草木也是杂乱无章,走进去看,整栋建筑都透着一种灰调。但比起那些山间野寺,面前的这个,明显地多了一种气质。这种东西形容不好,说来也玄妙,让别绪来写,他只能称道入尘寺有一股内蕴的灵气。别绪目光是散的,景却能凝在他的眼底。他看了好一会儿,没有得到他设想的那种感觉,但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的心太过于平静了。再往前走两步,离开草叶的遮挡,别绪在这一刻信了,什么叫缘分自有天定。温尔站在离他不过十步远的地方,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个陌生人。那样透彻的目光,只一眼便令别绪心跳如鼓。这座城这么大,别绪纵使再天马行空,也没想到他随便一逛,就能见到这个人。他本是做好了失落而返的准备,但他循迹而来,逃开了细枝末节的纠缠,直接切入最深处。别绪整理好心情,看对方不说话,上前几步,率先开口:“你是来这里求姻缘的吗?”“啊……”温尔愣住,然后有些窘迫,“不是……”别绪不知为何自信一笑:“我是。”“哦——”温尔面对陌生人习惯性地紧张。他不知该怎么回答,干巴巴地眨了眨眼,只好很真诚地回了一句:“祝你好运。”“有你的祝福,就很稳妥了。”温尔觉得这人十分莫名其妙。突然被搭讪,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但贸然离开终归是不妥。他和别绪对视了几秒,面前这人一直用一种毫不掩饰的目光,使劲地盯着他看。温尔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犹能感到对面灼热的眼神,赤裸裸地印在自己身上。温尔虽然不喜欢和陌生人接触,但也正因为这样,他能很敏锐地把控人与人之间相处的距离和分寸。他正准备生硬地用一句“再见”来打断对方这种堪称不礼貌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