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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指指房外,说,“你身材瘦,余下的布料我就又做了一身。”“赵子龙——!”鸿俊拿着那小浴袍,顿时狂叫道。“什么什么?”赵子龙马上飞奔过来,它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穿衣服,看见李景珑居然没忘了自己,当即欢呼起来,接过浴袍摊在地上,一条毛腿就往里抻。穿上那浴袍后,扎紧了腰带,后襟恰好盖着尾巴,李景珑又给它一个小挎包,让它背着,里头想必是装离魂花粉用的。众人忍不住大笑,鲤鱼妖又说:“让我看看……”于是在穿衣镜前不住蹦。李景珑说道:“今天大伙儿就一起行动,这是关系到生死存亡的一天,离魂花粉没事不要乱用。”众人纷纷响应,带上武器,预备出门,鸿俊一颗心不禁怦怦跳了起来,想起那夜李景珑所言“若驱魔司无恙”,仿佛明白了什么,再看李景珑时,李景珑瞥向他的目光中,隐约带着笑意,似在安慰他: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清晨骊山云瀑倾泻,沾湿了登山之人的衣裳,车马道畔,神武军卫士慌忙道:“将军!请上车!”封常清拄着拐,吃力地一步步登上骊山,往天子行宫走去,同时摆手,说:“不碍事,你们这是瞧不起本将?”士兵们只得不多话,看封常清沿着官道,佝偻行走。封常清自幼父母双亡,其外祖父受李林甫陷害后流放安西,一生颠沛流离,戎马倥偬,一介残疾之身,却于高仙芝麾下发挥了惊人才华,接连破小勃律、大勃律国,十三年间一跃成为堪于哥舒翰等老将比肩的猛将。封常清屡战屡胜,对西域战事几乎算无遗策。大伙儿都嘲笑李景珑,却从不敢嘲笑这孱弱瘦小的封常清,统御万军之人,言语间自然带着不怒自威的力量。封常清虽赋闲在京,却在班师回朝当日,向李隆基呈上近万字的奏折,要求边疆田地整改,以怀柔为政,放远征的将士们回家。是以在武官阵营与军中有极高的声望。太监带着一身雾气匆忙进了华清宫,其时李隆基尚搂着杨玉环酣睡,太监既不敢叫,又恐怕封常清挥舞着拐杖冲进来,外头守卫无人敢拦他。太监张了张嘴,不敢发出声音,焦虑无比。“有事儿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帐内传来李隆基之声,却是醒了。“什么时辰了?”杨玉环慵懒问道。“封常清封将军,在外头等着,说有十万火急之事,要禀告陛下……”听到这话时,李隆基瞬间就坐直了,喃喃道:“又出事了?不应该啊,这不是还没派常清差使么?莫非是兵部让他来的?”“是军情?”李隆基想了想,问道,“国忠呢?怎么不先往国忠处去?”太监道:“说是与大唐国运……息息相关。”“这搞什么。”李隆基不耐烦地挥手,说,“告诉他,朕知道了。他什么时候来的?”“昨夜二更时到山下,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太监答道。杨玉环说道:“封将军腿脚不便,怎么是走上来的?陛下。”李隆基无奈,裹上龙袍,披头散发朝寝殿外去。侧殿内,封常清拄着拐,不住喘息,与一脸凝重的李隆基对视。“别着急。”李隆基反而安慰道,“赐座,给封将军一口水喝,慢慢地说。”封常清不住发抖,抬头看着李隆基。李隆基老了,平素虽养颜有道,但年过六旬之身,终究不可避免地呈现出衰老之态。封常清未及耳顺之年,看上去却还比李隆基老态了些。“今日臣爬这骊山时……”封常清接过太监递来的布巾,擦了把汗,喘道,“不知为何,就想起陛下当年……当年英姿。”“哪一年的英姿?”李隆基反而笑了起来。封常清看着李隆基,说道:“唐隆元年,凌烟阁前会师的那一年。”李隆基大清早起来,听封常清竟是与自己叙旧,当即啼笑皆非,但长期为帝的直觉亦告诉他,开口先叙旧的事,接下来定不简单。“若不是你说,朕险些也忘了。”李隆基笑道,接过太监递来的参汤,喝了一口,说:“唔,给常清也端一碗去。”那年李仙凫、葛福顺策反羽林军,诛杀欲仿效武曌而登基为帝的韦皇后。李隆基与太平公主在凌烟阁下会师,誓死捍卫李家天下,杀进宫廷,杀安乐公主、武延秀、上官婉儿诸人,夺回了李氏江山。往事恍若隔世,然而听到封常清旧事重提时,李隆基仍不禁想起当年的一腔热血。“还有开元元年。”封常清又说。没记错的话,那是李隆基再次发动政变,诛杀太平公主的那一年。从此之后,大唐的一场盛世正式拉开了繁华序幕。“常清,你要知道,如今太平盛世,”李隆基说,“乃是苍生之福,朕这把刀,能不用,反倒是好事。”李隆基听出些许封常清口中暗示,他同样也在回以暗示——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希望朝廷有大的动荡。“陛下圣明。”封常清马上答道,“常清想了陛下,又忍不住想自己。”李隆基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封常清问道:“常清只不知自从入高仙芝将军帐中,这些年里,曾有军情瞒报过朝廷不成?”“没有。”李隆基答道,“戳穿别人的谎话,倒是不少。”“这些年里,常情可曾骗过陛下?”封常清又问。“普天之下,就只有你最不分场合地说老实话。”李隆基那语气中,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虽不中听,却是从不撒谎的那个,长安究竟发生了何事?”李隆基年轻时也是个狠角色,这些年中虽沉湎温柔乡,在大是大非面前,脑子仍是清醒的。封常清抬起一手,发着抖,指了指自己脖颈,答道:“今日常清若有半句虚言,便请陛下取我项上人头,常清毫无怨言。”李隆基眉头拧了起来,浑不知封常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最后道:“说。”日上三竿,城北科举考场内“当——当——当——”钟声一声接一声,近两千五百名学子接受搜身,鱼贯入场,极目所望,尽是独间厢房,厢房以一条条走廊连着,门上有天干地支的标号。学子在外搜身,领牌,各按牌号,等在厢房门口,考官在外经过,再次验明牌与正身,考生将牌挂在门口,进去后,考官便贴上封条,十行厢房,每行一百间,封过房后,偌大考场内寂静无比。每个厢房乃是全部封闭,开一透光窗,由仆役统一递送饭食并接走大小便。考生要在这厢房内待上足足三日。仓库内,众人将沉睡的仆役们拖到墙角,官服外头套上仆役衣服,李景珑低声道:“开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