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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跟藏跟拔不掉的针一般,安锦阳对安澈越好,那念头便要冒出来戳几下,安锦阳看着安澈的时候,卫双行就看着安锦阳,安锦阳每一个似是遗憾,似是喜悦,似是疼爱的,似是复杂难明的表情,他都一一看在眼里,心里不住蔓延的念头就会出来翻滚沸腾一番,他须得好好克制,才能控制住自己别做出些后悔莫及的事。你抱着这般软儒讨喜的小婴孩儿,莫名失神的时候,心里可曾后悔过。你听着别的少年眉飞色舞地说洞房花烛夜,怔忪难言的时候,可曾后悔过。你想着父母亲人,看着回路发呆的时候,可曾后悔过。这些话,卫双行没问出口。从有安澈到如今,足足十个月了。安锦阳还未回答,卫双行突然没信心了,他对自己没了信心,他不知道,倘若安锦阳确实是因为不能有自己的孩子而心有遗憾,他能不能忍得住不让安锦阳去找女人生子。他在皇陵的时候曾在心里发过誓,就是安锦阳后悔了,他也不会放手,可这月半以来,他确实是想过那等疯狂的念头,给安锦阳找个女人,等那个女人生下安锦阳的孩子,便把她杀了。这念头太疯狂,不过却只是开始开始而已。卫双行到禹州的时候,便接到了王行从洛阳快马追来的书信,上面清清楚楚写了在他们出门这六个月的时间,安府出的所有事。安锦文掌管安府的期间,洛阳地动,郡守方同收购粮食拯救洛阳,安锦文仗着母亲高氏乃中京尚书之女,不但不开仓放粮,反倒是暗地里高价收购粮食,囤积粮食银钱。三月前洛阳稍定,安锦文便伙同白氏安父,倒买倒卖,正值春季青黄不接的时日,高价抛售粮食,哄抬物价,交易买卖之大,足足垄断了整个郑州的粮钱,赚得锅满盆满。可树大招风,不过三个月的时间,安府便彻底垮了,那方同和柳清本就对拿灾难发财的jian商深痛恶绝,手里拿捏到了确凿的证据,安了个jian商害民之罪,把安府众人关进府衙牢房了。除了安锦阳卫双行外,安府只有一干仆人妇孺幸免于难。兔死狐悲,安家一倒台,以往明里暗里做过的恶事也被翻了出来,罪名越滚越大,安府里的几人最后竟是和死罪沾了边儿,只不过那王行带了一句话,说是方同有意押后处置,现在只是先看押着,等他春闱完回了洛阳,再做决定,让他安心考试,兴许还有转机。卫双行看完那封信后,掌心微微用力,薄薄的信纸便化成了灰,安锦阳至如今,依然蒙在鼓里。安锦阳若是回去,便段不可能对落败的安府置之不理,朝廷给定的罪名,那不是说通融就能通融的,安父和安锦文倘若真的被处决了,安府的子孙也就剩安锦阳一个,倘若安父交代下来,安锦阳未必能扛得住。安父在监狱里都在叫唤着安锦阳孽子不孝子,安锦文甚至还咒骂了他和安锦阳行那*的苟且之事。便是王行和方同,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他和安锦阳的事,没几日,便传遍整个洛阳城了。只要安锦阳决定背负那份长子的责任,他们两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卫双行几乎能料到了。娶妻生子重整家门,安锦阳有什么不会答应的。到现在过去时间过去两个月了。卫双行未对安锦阳提起一个字,只是暗地里从中斡旋,想试试看这件事能不能在安锦阳不知道的情况下解决了。事到如今,连‘安锦清’这个被赶出来除了名的儿子都不愿和安府扯上关系,卫双行却不得不救他们。安锦阳,你对我的感情,究竟能不能敌得过别的东西。卫双行偶尔会进系统看看,随着就要接近的春闱,还有不断平安长大的安澈,系统里的营养液不断往上涨,卫双行有种强烈的预感,等春闱有了结果,他就会和这个该死的机器解除绑定了。接下来这三个月,无论如何,安锦阳,你哪儿都去不了。卫双行狠狠咬着牙关,手上的力道重得不知分寸,眼睛虽然死死盯着安锦阳,却因为精神紧绷,连指骨脆断的声音都没听见。安锦阳疼得发白,马车咯噔一声,小桌上的瓷杯被晃下桌来,摔在车里撞出清脆的碎裂声,这一室寂静里,让安锦阳听得心头一跳。安锦阳迟迟没有回答,卫双行心脏漏了一拍,心脏上像是漏了一个窟窿,把他所有的勇气都消磨了,卫双行突然不想知道了,倘若他真的和系统解除了绑定,那他是生是死,还未可知。如此这般,现在逼问安锦阳,似乎也没了意义。卫双行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里面的灰败之色一闪而过,缓缓放开安锦阳,僵着身子从榻上坐起来,心道,不管他心里如何想,这两个月,他会让安锦阳好好呆在他身边的。安锦阳是被吓到了,他从未见过这般的卫双行,死气沉沉,隐隐透着绝望不安,那股从身体里散发出来的灰败的气息让他心慌,卫双行这是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安锦阳也顾不得已经开始不安哼哭的安澈,反手拉住想离开的卫双行,脱口道,“不是的,四弟!你听我说,我是喜欢孩子——”“大哥!”卫双行异常粗暴地打断了安锦阳,心里那个窟窿里涌出的狂躁让他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把离弦的箭,似乎随时都会出鞘伤人,“大哥,安澈哭了,你哄哄他!”安锦阳一愣,脸色一点点寡白下去,两人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却一眨眼就判若两人,安锦阳动了动僵硬脱臼的手指,换做往常,哪怕是被水烫一下,卫双行都能给吓到,如今他却只面带不耐地看着,似乎漠不关心,安锦阳心里一慌一疼,活了二十几年还是头一次觉得有些委屈,可面前的少年明显情绪不对,他得了这般一心一意的感情,心满意足又珍惜至极,心里只怪自己日日和这个少年待在一起,却丝毫没察觉发生了什么事,现下细细想来,却也不是无迹可寻。四弟这几个月话越来越少了,有时候握着他的掌心,指尖,发丝把玩,一玩能玩上一整天,不知厌烦,有时候又只静静看着他,专注得出神,像是要把他印在脑子里一样,可他只顾着照顾安澈,竟是都忽略了,安锦阳拼命想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却一点都想不起来。安锦阳越想越慌,看着想掀帘子出去的卫双行,脱口问,“四